阮玉机沿着台阶,走进了悬挂着光明徽章那户人家的大楼,楼道里一片漆黑。
刚刚在窗外看到,这个人在三楼,阮玉机抓着楼梯扶手慢慢往上走。
楼道后的房屋里传来匆忙的走动声,似乎是有人慌张从门后走开,还有东西掉在地上的“咚”一声闷响。
但在那之后,一切蓦地寂静下来,就像整栋房子从来没有人住一样。
阮玉机脚步微微顿了顿,这才继续往上走,在三楼的大门外,敲响了房门:“有人吗?我是误入此地的外地人。”
想到街区居民对教堂骑士的恐惧,阮玉机特意说明了自己的身份。
大门“吱”的一声悄然开启,从门缝里望去,里面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到。
阮玉机深呼吸片刻,两只手弧刃若隐若现,这才微微侧身,尝试着推开门。
出乎意料地,客厅里并不暗淡,有月光从窗外照进来,一只黄铜钟表在客厅墙上发出“嘀嗒”声响,沙发上静静坐着一个人。
他就像是这房间的一座雕塑一样,身旁放着一支长.枪,正襟危坐于窗前,月光从他背后撒进来,面容隐在阴影中。
见到阮玉机进来,他的第一句话便是:“你的身后跟着一只灵。”
这话让阮玉机寒毛直竖,她骤然回头,手中幽蓝弧刃快速向身后刺去。
然而,毫无意外地,她刺空了。
眼前是微微敞开的房门,透过窗外的月光,她能清楚地看到,自己身后只有一截空荡荡的楼梯,什么人也没有。
“你什么意思?我身后明明什么也没有。”阮玉机皱眉质问。
“你看不到不代表他不存在。”男人说着,微微转过头来,脸上从左额角到右耳有一道狰狞的疤痕,显得格外可怖。
阮玉机并没有被这道疤吓到,而是仔细思考过后,微微蹙眉问道:“它是什么样子?是浑身散发着银光,穿白色斗篷吗?”
她在描述自己在墓地看到的圣灵。
但男人却很是干脆地摇了摇头:“他穿着一身粉色的睡衣,衣服上画着白色小熊,其中最大的一只小熊正在睡觉。”
阮玉机一愣,惊喜道:“是解……小熊睡衣!阿、阿玉,是你吗?你为什么不说话?”
解慎:……他说得嘴都干了。
疤脸男人大概也知道解慎这个样子交流是很费劲的,于是制止了阮玉机热情的呼唤,解释道:“你这样只会吵到他,他能听到你说话,也能看到你所做的一切,只是不能将他的意思传递给你而已。”
阮玉机没想到原因竟是这样,顿时皱眉道:“那要怎么办?他有什么办法能现身吗?”
疤脸男人抬起头,月光从他身后逆着打过来,他的脸庞忽然又陷在阴影中了:“有。他的力量来源于光明,然而如今这片街区的光明力量正在减弱,大量教民被邪恶之物诱惑、背叛光明,想要让你的同伴现身,你必须和光明教堂一起,追击背叛光明之人,抑制邪恶的蔓延。”
阮玉机没想到竟然会听到这样的回答,她想到街区异常的寂静,疑惑道:“追击背叛光明之人?怎么追击?我不是光明之神的信徒,也看不出有谁被诱惑。”
“很简单,入夜之后还在街道上出没的,就是背叛光明之人,邪恶只敢在没有光明的夜晚出没。”疤脸男人说道。
“那不就是……乱抓吗?”阮玉机说。
“宁可错杀、绝不放过。光明绝不容许背叛。”疤脸男人的声音忽而变得低沉。
但随即,他缓下声音来:“或者,你更希望你的同伴永远隐没在黑暗中。”
阮玉机皱紧了眉:“光明教堂抓了这些人会做什么?会杀了他们吗?”
疤脸男人摇头:“只是会关起来而已。”
阮玉机沉思许久,朝看不见人影的虚空瞥去一眼,说道:“好,怎么抓?”
……
另一边,向阳向教堂走去,途中遇到了正在巡街的光明骑士,他们要将他按光明叛徒处理,抓进教堂的牢房之中。
“等等!这个人不是我们街区的人。”一名骑士站了出来,用长剑的剑柄拦住了同伴,看向向阳:“你是哪里的人?怎么会到麋鹿市来?你不知道这里最近有邪恶之物滋生、不接待外地游客吗?”
向阳没想到自己会遇到这种事,慌张摇头道:“我、我只是……”
“传话的传话的传话的传话的……”雨在他身后碎碎念,声音如幽灵飘入耳中。
“我只是来、来传达雨神的圣谕,明、明天,这里会有一场净化之雨。”向阳磕磕绊绊地说,都不知道雨神是谁。
骑士们相互对视一眼,有一个人朝天吹了一声口哨,一只凶猛的鹰隼自天空落下来,飞到骑士的手腕上,听到骑士的密语后,那双犀利的鹰眼朝向阳看过来。
向阳战战兢兢地站在原地,一动也不敢动,良久,那只鹰隼发出嘹亮的叫声,绕着向阳飞了一圈,随即振翅远去。
“确认了,确实是光明之神的指示。”召唤鹰隼的骑士向同伴低声道。
向阳于是被骑士们热情地带到了光明教堂,此时,这里还没有被大火燃烧殆尽。
祭坛上供奉着圣女神像,光明之神的身影在壁画上若隐若现,月的光芒透过花窗照进来,映得地面美如星河。
向阳莫名其妙地坐在了教堂长椅上,之前拦住同伴抓捕他的骑士走了过来,摘下头盔,原来只是一名年轻的少年。
他有着一张温柔可喜的面容,鼻翼两侧长着可爱的雀斑,黑色的短发微微卷曲,坐到了向阳身边,递给他一包像是牛肉干一样的东西:“阿特兽腌制的肉干,它的肉又嫩又紧实,制成肉干很有嚼劲,上面撒了我们教堂特有的蓝条粉,超香的。”
“谢、谢谢你……”向阳满脸茫然地接过了少年手中的肉干,木然地放进嘴里,随即眼神一愣,低头看向手里的肉条,瞪大了眼睛,抬头看向骑士:“真的很好吃!”
“是吧?我从圣女殿下那里偷过来的,阿特兽可难抓了,只有阿莱不怕它。阿莱最喜欢圣女殿下了,每回抓了阿特兽,就会送给圣女殿下,最近快到光明节,圣女殿下禁食荤腥,这些东西就都便宜我们啦!”年轻的骑士喜滋滋地说着,依依不舍地从送给向阳的肉干上移开目光,自我介绍道:“我叫格哈德,你呢?”
“我叫……戴番得。”向阳艰难咽下了自己的本名,说出了自己在梦中的代号。
“戴番得?奇怪的名字,果然不是麋鹿市的人啊……”格哈德说着,看了眼陆陆续续来教堂祈祷的人,站起身来,对向阳伸出手,“我带你去教堂的后殿去看看吧,圣女殿下这几天不在教堂,大家都高兴疯了,后殿正在玩骰子,输的人要去挑战阿特兽,还要偷伊莉娜的蓝条粉,为大家制作新的阿特肉干,你要不要一起来?”
向明跟着他去了后殿,好奇问道:“圣女殿下……是一个很严肃的人吗?”
“她?她其实是个很温柔的人啦,不过她是光明之神的使者,平时要维持圣女的威严,对我们都很严格,不过工作时间之外,她对我们都很好的,不然我也不敢偷阿莱送给她的阿特肉干……嘘,不能说了,神会听到。”少年格哈德说到一半,忽然竖起一根食指抵在传遍,表情异常严肃。
向阳一时吓得不敢动弹,格哈德哈哈大笑道:“骗你的!神哪有时间偷听我们这种小事?走吧,去后殿,大家都在等着你呢,想见一见雨神的信徒!”
向阳不知道雨神是谁,也不敢问,战战兢兢跟着格哈德地去了后殿,那里果然聚集了一群摘下头盔、放下银剑,正围着一张圆桌投骰子的光明骑士。
其中大部分人都是向阳一样大的少年,只有少数几个看着年纪较大的长者,也是笑着同众人一起摇着盅,表情并无多少暮气,显然和这群少年相处得极为融洽。
“三三六,十二点,我大!”一名下巴有胡茬的骑士大笑着将桌上的酒尽数揽到自己这边,正准备再度摇盅之际,忽然看到格哈德带着向阳过来,顿时道:“雨神的信徒来了!快快快,过来和我们说说,雨神长什么样子?有光明之神威严吗?”
“祂……”向阳还没来得及说什么,格哈德一手肘将人撞开,挥手道,“去去去,有你这样说话的吗?你敢说光明之神的坏话吗?来,戴番得,别理他,快来喝他的酒,这些可都是用光明圣辉酿的酒,滋味好着呢!而且第二天起床还不会头痛,也就这会儿能喝了,后面就要全天当值了。”
向阳接过那杯酒,发现竟是用古旧的陶碗盛装,和通透宽敞的教堂格格不入。
格哈德发现了他的疑惑,笑着道:“这酒虽然不会导致头痛,但后劲儿大着呢,喝多了容易手上没分寸,之前我们摔了太多漂亮的琉璃杯,圣女殿下就让厨房的人将装酒的容器全都换成了陶碗,都是烧制圣器失败的瑕疵品,摔了不心疼。”
向阳微微举起杯子看了看,发现手中的陶碗有一个小小破口,果然是瑕疵品。
他豪气地干掉那碗酒,随即问了众人一个藏在心底已久的问题:“圣女殿下,和阿莱,关系很好么?”
后殿微微一静,随即还是格哈德打破了寂静:“是的,阿莱虽然是一只变异了的怪物,但它罕见地保有神智,并且非常喜欢我们圣女殿下,整个麋鹿市,也只有圣女殿下能听懂它说的话——它其实很孤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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