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耀。”
黎耀听到呼唤摘下MP3朝喊她的同学看去，又是打过照面但并不熟悉的人，她点了点头以做回应。
夺冠之后7班主力的名字又在同学间疯传了几天，老有人绕路晃到门口想瞧一瞧被传得神乎其神的黎耀，同班同学见怪不怪，当事人却有些苦恼。
那人叫了一声就走，早起还迷糊着的黎耀塞回耳机继续听歌醒脑，没有注意到身后还有一个人在看她。
路简放慢步子攥了攥书包带，自从那天被黎耀砸了以后，好像……哪儿都是她。
上下楼梯会偶遇，去食堂吃饭也能撞上，课间操、小卖部，总是一抬头就能看见那张笑盈盈的脸，次数多到比见叶安琪的频率还高。那人也不说话，老远撞见只知道看着她笑，面对面的时候才会打个招呼，就像现在。
路简本想避开不和她一起进校园，黎耀却不知为何突然回头看了一眼，看见她后愣了一下扬起笑，神情很是柔和，软乎乎的。
“早。”黎耀站在原地把MP3收进书包侧袋里。
“早。”路简低头，看见了两双白色的板鞋。
黎耀偏头看向她无暇的侧脸，身高不一的两人步伐出奇的一致。
“你平时都是一个人上学吗？”她问。
“嗯，你呢？”这还是她们第一次在上学路上遇见。
听着她的声音黎耀没睡饱的烦躁莫名消掉不少，弯了弯唇说：“我也是，我比较喜欢在路上想事情。”
路简抬头对上她的眼睛，唇角也挂上笑，“还没恭喜你拿了冠军，那天没有伤到吧？”
黎耀摇摇头，眼里的笑意更深，“谢谢，只是有点淤青，已经快好了。”
不知不觉踏进了校门，清晨的阳光透过树梢洒下，晕出一圈一圈的光影，地上的两道影子渐渐重合。路过的同学向她们投来目光，两人就这么并肩走着，不开口竟也没觉得尴尬，反而，很舒心。
沿着台阶走下，路简看着旁边明显大上一号的鞋子忽然问：“你有多高啊？”
黎耀挠挠头，想了一下说：“175？有段时间没量了。”她感觉最近又涨了一点点，不知道有没有到176。
“很高了。”路简望望她的脸，轮廓分明又不失柔美，精致的五官比例恰到好处，不笑的时候酷酷的，一笑又变得很可爱，路简说不清楚哪一面的她更吸引人。
“你也挺高的。”黎耀目测了一下觉得路简的身高正正好，长到175以后她都不太好买衣服了。
已经定格在169很久的路简笑笑，看了下人渐渐多起来的四周说：“还好。我先走啦，要去趟教务处。”
“好，拜拜~”黎耀挥了挥手目送她离开。
“好哇，你什么时候和人家勾搭上了。”
肩膀上传来一道巨力，黎耀的瞌睡被吓跑几分，罗筱一脸八卦，她揉了揉被撞的地方瘪瘪嘴说：“什么勾搭，碰巧遇到。”
“切，你哪天早读不是掐点来。”罗筱吹了吹自己的刘海。
“被楼下的车子吵醒了，警报一直响。”
“谁这么没公德呀。”罗筱跟着黎耀打了个哈欠，想起来第一节课是班主任的暗道不妙，“等会儿是要听写吧，你单词背了没有？”
“有点睡忘了。”黎耀回忆了一下感觉忘了不少对应的中文意思。
“那快走啊抱抱佛脚。”罗筱火急火燎拽着一看就没睡醒的同桌往教室赶。
稀里糊涂上了两节课，一到课间黎耀就趴在桌子上秒睡，路过的同学时不时瞟一眼她的睡颜，罗筱见状撑着头欣赏了一会儿同桌的美貌摇摇头啧啧称奇。
怎么这么会长。
“黎……”体委拿着运动会报名表走到桌旁，愣了愣压低声音说：“她还在睡？”
“嗯，大概是早起困一天。”罗筱停下笔从来了几回的人手里拿过表格看了看：“还差这么多，以前不都抢着报吗。”
“哎，今年生意不好做哟。”体委卖了句惨，点点上面的1500米笑嘻嘻说：“要不给您来套这个？这次单人项目每个人顶多报两项，您不得报个拿手的？”
罗筱翻了个白眼，“得了吧，每回都找我填窟窿。我老了，跑不动了。”
“罗姐姐~”
“咦~”罗筱嫌弃地摸了摸不存在的鸡皮疙瘩，“可别乱认亲戚啊，我真不想跑。”
“罗。”体委正准备故技重施，原本人畜无害的黎耀突然抬起了头，面无表情冷冷的样子把人吓得不敢说话，摸了摸鼻子转身就溜。
罗筱噗呲一笑，刚想开口黎耀又趴了下去，她歪了歪头小心退开椅子朝体委走去。
做完课间操黎耀总算睡醒了，聚精会神听完了数学课，下课后罗筱见她满眼清明打趣道：“你睡饱了？先前佳佳被你吓跑了。”
“啊？她来过吗？”黎耀惊讶道。
“你没印象啊？”罗筱张了张嘴，想到那时这人眼里连焦距都没有应该只是半梦半醒抬头看了眼解释说：“她来找我们报项目，你想报哪两个？”
黎耀蹙蹙眉，她其实没什么想报的。
“报个跳高和跨栏？高三了报的人不太多，好多都空着。”罗筱给出提议，虽然这两项和篮球一样刚开始都是因为班里缺人班主任才动员手长脚长的黎耀顶上，但后来反而都很出彩。
“好。你报了什么？”
罗筱理了理书叹息：“老项目咯，总不能让她又跑3000又跑1500。”
黎耀想开口给她加加油，又听她说：“对了，要不你下回睡觉把头朝里边？”
“嗯？”
“容易引人注目。”罗筱指了指门外。
黎耀看着后门外来来往往的身影陷入沉默，好在上课铃适时响起，她收回眼把目光投向讲台。
下午的第一节课是体育，刚睡完午觉的众人精神头十足，解散后三三两两吆喝着奔向了各个区域，黎耀拒绝了打球的邀请摸了摸兜里的MP3准备去食堂买杯奶茶带回教室。
正午的太阳亮得刺眼，阳光下路简的脸色却有些惨白，小腹坠着疼，她眉头拧了拧一步一步走出操场。
“黎耀，给我带包大刀肉。”
篮球场上的高呼钻进耳朵，路简回头看了看又顺着罗筱的目光瞧见了那道小白杨似的身影。
“嬢嬢，拿包大刀肉，再拿杯烧仙草不要珍珠。”
成排的桌椅映入眼帘，路简望着小卖部柜台前正在刷卡的人愣在原地。
怎么走到食堂了？
小卖部只有几个高一的新生，黎耀很快拿到了东西，转身就和那双漂亮得像会说话一般的杏眼对上了视线，她停住插吸管的动作，晃了晃杯子说：“你要喝奶茶吗？”
透明的杯子冒着冷气，看得路简肚子更疼了，她摇摇头说：“不用，谢谢。”
她的嘴唇比起上午白了不少，黎耀听着她有气无力的声音走近，定眼看了看担忧道：“你不舒服吗，是不是刚刚跑圈中暑了？”
黎耀递上冰凉凉的奶茶，路简笑笑说：“没有，我喝不了冰的，你自己喝吧。”
黎耀又瞧了瞧她，眨眨眼问：“热的要吗？刚上了桂圆红枣。”
路简脸上爬过一丝羞，黎耀把东西放到就近的座位上，“你坐会儿吧，马上就好。”她快步朝老板走去，长腿一跨一步迈了三个台阶，路简看看她后脑勺柔顺的头发打量起塑料袋里的辣条。
“我同桌说还不错。”黎耀并没有喝过这个口味，不知道路简会不会喜欢。
插好了吸管的杯子摆到面前，路简双手捧上，奶茶的热度顺着手心传到心里，她喝了一口轻轻说：“谢谢，很好喝。”
面前的人闻言笑了笑安静喝着奶茶，路简等待了两秒挑起话题：“你是要去打球吗？”
“没有，准备回教室。你来买东西？”黎耀看她脸上没什么血色很可能是痛经。
护着杯身的手指缩了缩，路简点点头说：“买点草稿纸，你忙的话就先回去吧。”
“不着急，没什么当紧的作业。”黎耀张了张口像是有话要说，对上路简清纯认真的眼神改口道：“运动会你报名了吗？我们班今年报的人少了很多。”
路简小口汲取着奶茶，密而上翘的睫毛闪了两下，“还没报，你报了什么？”
“跳高和跨栏，这两样没人报。”黎耀没有意识到自己几乎是有问必答。
路简忽然露出了一个甜甜的笑，眼角弯成了月牙，阳光照在她身后的桌上，高高的马尾晕着光，黎耀望着她，吸管里的龟苓膏卡在了半空。
“挺适合你的。”路简说。
“啊，谢谢。”黎耀眼神闪了闪低下头，小料和奶茶在吸管里快速滚动，太阳明明没有照到她身上，耳朵尖却冒上了一点点红。
她杯子里的液面飞快下降，路简看着她干净蓬松的头发眨了眨眼，身后熟悉的声音止住了将要说出口的话。
“黎耀。”
黎耀抬头看向朝她们走来的人，一向和颜悦色的李依然像是几天没睡好，脸臭臭的。
“嗯？”她哼了个鼻音。
走到桌旁，李依然冲着路简笑笑，转头对黎耀说：“我的错题本好像落你那儿了。”
黎耀回想了一下眉头轻蹙，“没有吧，我早上都拿了出来的。”
李依然顿了顿说：“可能夹到中间了，去看看？”
黎耀看看捧着奶茶斯斯文文的路简，蜷蜷手指问：“要一起走吗？”
路简摇摇头，“你先去吧，我坐会儿。”
“那我们先走了。”黎耀起身跟着李依然往外走，走了两步回头看了眼背对着阳光孤零零坐在那儿的人抿了抿唇说了句“等我下”又跑向了小卖部。
桌上多了块阴影，握着草稿本的手细细长长白到反光，稍稍显露的青筋莫名性感，路简又尝到了香浓的奶茶。
“先走啦，不舒服的话去医务室看看。”黎耀把本子放到桌上。
“嗯，谢谢。”目送她们离开，路简捏着本子不知在想什么。
MP3，时代的眼泪。目前文里是2010年，第一章是2022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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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温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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