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我去后山砍柴,不料脚一滑,掉进个坑里。那坑里黑漆漆的,当时我只想着出来,也没留意里头有什么。那时候身体还好,下午就开始不行了,浑身都痛,然后站也站不住了。我听他们说,我摔的地方,就是存放归墟的地方。
“他们都说我顶撞了神器,才遭这种折磨。大人,您见多识广,您说是这样吗?这归墟不是拿来辟邪的吗?怎么会招邪呢?”
四喜一双眼睛瞪得滚圆,眼巴巴地求着李星昭给他点解释。
李星昭柔声说道:“你摔倒的坑在哪里?我去帮你探个究竟。”
“大约是东南的位置,沿着小道一直走。具体是哪里,我也说不太清了。”四喜说道,“大人,您可得小心啊。若是像我这样冲撞了神器,也会倒霉的。”
“我会的。”李星昭应道,“你好生休养,那个郎中,有说他什么时候再来吗?”
“也没说具体的,应当是明天。”四喜说道。
李星昭点头,心里想着,这存放归墟的地方,怎么会有邪祟?就算归墟已经被偷,但余威尚在,邪祟也不该这样快聚集在那里。
难不成,真如杭云川所说,归墟被舒家做了手脚,被邪祟浸染了?
她将信将疑的,决心先去木门的位置一探究竟,毕竟她先前被杭云川骗去过那里,她认得路。
李星昭在山上兜兜转转,不一会儿就摸到了那片石壁,石壁上已经没有了金光,只有一道黑漆漆的裂口,大约能通过一人的样子。
她还想往前,一枚箭矢擦着她的鼻梁而过,直直钉在她身侧的树上。
什么人!李星昭一惊,赶忙闪到树后。她蹲了许久,没再听到箭矢的声音,也不见有人出来。她便探头往外望去,终于看到那枚箭矢上,绑着张字条。
字条上面白光写着:不要靠近。
原来是叫我停下的意思。李星昭想着,可非要贴着别人面颊射箭吗?得亏我有无明业火流,若换了别人,弄不好已经被射死了……
“你不要装神弄鬼的,快点出来。”李星昭喊道。
那纸条上的字变了,写着:不要把家主引来,快走。
见李星昭还不想走,那字条又上冒出句话:关键位置,晚上给你。
此时,远处传来熙熙攘攘的脚步声,像是有人快跑着,往这边过来。李星昭察觉到了,只好顺着纸条的意思逃跑。
急急的脚步声走近过来,果真是舒家的护卫,为首一个说道:“家主,那婆娘不在这里了。”
“遇安怎么这么不小心,我说了让他把这女人看好,多套点话出来。结果呢,还被她反将一军?给我把她找出来!全府上下都搜仔细了!”舒律规命令道。
李星昭逃跑得快,没听到这些对话,也不知道舒遇安是来套她话的。
但她摸回舒府,撞上一个神色紧张的小丫鬟,一见她就跑开,要对远处的人说什么。
她警觉情况不对,一个手刀把小丫鬟拍晕,拖到角落里藏着,再把自己变化成这丫鬟的模样。
刚走出没几步,就听到有人使唤她:“秋沙,你怎么在这儿?快来帮忙!”
李星昭只好低着头,跟着她走。
走在道路上,听到边上神色匆匆的人跑过,问领着她的管事道:“见过那个中午来的女人吗?”
“听说她刚刚去见四喜了。”管事的答道。
那人摇了摇头,又问扮成秋沙的李星昭:“你见过没?”
“没有。”李星昭连连摇头,装作惊恐的模样。她这会儿察觉到了,舒家设了个局,把自己诓进来。
那个暗中射箭的人,倒是救了自己。他说晚上会把关键的信息给自己,可自己已经易容换貌,他能找的到吗?
不如等到夜里,找个机会逃走,来得合适些,李星昭想着。
管事带着李星昭到了厨房,吩咐道:“这些蚕豆都要剥。这些水芹,要去筋,都去干净了,不然小姐可要怪罪的。这小青菜都要洗干净。还有青豆,全得剥出来,要粒粒完整的……”
李星昭按她吩咐做着,她虽然不是大富大贵的人家出来的,但家人很爱护她,总让她练功读书,这些活也不让她干。
后来到了京城,她也会偶尔买点菜做做,但是自己吃的,哪有这样讲究,她也不爱买这些处理起来麻烦的。
她剥完蚕豆,就感觉手指甲要断了,而这芹菜处理起来却更加麻烦。
舒家小姐真是怪毛病,非要去筋。芹菜吃的就是个爽脆的口感,把筋去掉,就变得软趴趴的。这软趴趴的芹菜,哪有人爱吃的,只怕她是诚心为难下人。
李星昭心里不爽,但碍于天色尚早,此刻出去容易被发现,只好闷不做声的埋头干活。她正洗着青菜,后脑勺突然就重重挨了一下。
“哎呦我的姑奶奶哦,这青菜怎么能扒掉叶子呢?这还怎么吃呢!?”
那管事的一把把她手里的青菜夺去,给她示范。原来这青菜,得整颗整颗的洗,只把发黄的叶子扒掉,卖相才好。
青菜整棵吃,和叶子扒开了吃,不都是青菜么,能有什么味道上的区别?李星昭不理解了。
这卖相,当真就这么重要吗?就能吃起来天差地别?
李星昭默默干着,终于太阳西沉。主人们围着大桌吃饭,贴身的下人们站在他们身旁服侍。李星昭他们几个干活的,就在厢房里吃。
还没吃上几口,就见管事的来了,手上拿着鞭子,气冲冲地走向她。
“小姐说了,水芹剥的不好,得罚。”
这下好了,饭也没得吃,手上还挨了打,她委屈巴巴地站在屋檐下。等着夜色降临,星星升起。
天色终于完全暗了下来,她正想逃跑,见屋檐上忽然滚下个纸团,落在她的脚边。
她一惊,偷摸着捡起来,打开一看,上头白光写着:从山顶往正西三里,到一棵百年香樟树,再往正南走五十步,有片封了符的石壁。
这指定是白日里射箭的人,他竟真能找到易容换貌的自己。她知道这人还没走远,还在屋顶上,也学机灵了,反问道:“我为什么要听你的?”
那白光愣了许久,终于写到:你不想看看舒家的真相吗?
这的确是个挺有诱惑力的答案,对李星昭而言是的,但她还是说道:“我不想和连影子都看不到人的一起行动。”
她见地面上,屋檐的影子上方多出来个人影来。
真的服气,让你露个影子,就露个影子。李星昭回头去看,那屋顶上蹲着个一身黑色的人,整张脸被黑布裹得严严实实,连眼睛都看不到。
她现在知道这人是谁了,就故意要呛他,说道:“你连话都不会说,我不想和你走。”
那人摊摊手,从屋檐一跃而下,落到李星昭跟前,一把拿起她手里的纸条,举给她看:舒律规已经命人把舒府包围了,你跑不出去的。
“你怎么知道我跑不出去?”李星昭问他,看他不说话,再问,“那跟着你,就能出去?”
蒙面人连连点头。
李星昭这次不想信他了,她就偏不按他意思来。上回自己在舒家,就是按他的意思,被他骗得团团转。
她说:“既然你不让我跑出去,那我就要跑出去。”
那蒙面人急得一把拉住她,就见到火焰顺着他袖子燃起来,一路烧上去,逼得他不得不放开手。
坏了,他赶忙追上去。
他知道舒律规在舒府周围设了个天罗阵,共安排九九八十一人布阵,拦住整个舒府,就在今夜。
这天罗阵把舒府困成与世隔绝的空间,没有一人能跑出去,他们只能呆在舒府。而舒府之内,最安全的地方,只有那里。
他担心李星昭安危,她善打硬架,可天罗阵是迷阵,它没有边界。更准确点说,它的边界连接的不是外界,而是内界。所以人只能在内部空间走来走去,除非阵法解开,否则永远无法出去。
他知道舒家的阵法持续不久,他们争取的就是今夜。今夜至关重要,不能让李星昭被他们发现。像她这样到处乱跑,肯定会被舒家的人盯上的。
他慌忙赶过去,却看到李星昭并未冲动,而是缩在屋顶上,观察外头的形势。
“是天罗阵吧。果然,今夜出不去了。”她回头看他,“好吧,带我去你说的地方。”
蒙面人连连点头,俩个身影一前一后消失在夜色中。
山路在夜里格外难走,为了不被人发现,他们没带火烛。这蒙面人虽然蒙着脸,连眼睛都蒙着,但走得很快,健步如飞。
李星昭深一脚浅一脚地跟着,一个没注意,踩进个泥坑,猛地掉下去。蒙面人眼疾手快地拉她,李星昭拽住他的胳膊,拽得他突然倒吸一口冷气。
哼,我知道你胳膊有伤,我让你装哑巴。
李星昭想偷摸着伸手掐把他的伤口,这样肯定能让他大叫起来。可再一想,自己是偷摸赶路,不能闹太大动静,就还是选择善良些,小心地扶着他的手臂,从坑里爬起来。
“谢谢你了。”她轻声说道。
温柔的话语呼着鼻尖的热气传到他的耳朵上,他的肩膀僵硬了下。
他沉思片刻,想牵着李星昭走,又觉得两人的关系不熟,还不到牵手的程度。
于是他捡起根山间的树枝,把枝岔折了,光洁的一端递给她。
李星昭不解,心想,他那么胆大妄为的人,怎么连自己手不敢握了?她微微挑眉,牵住他手上的木棒,跟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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