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喽啊!青乌哥,好久不见,你有没有想我啊?”大门一开,贺朝时就笑眯眯朝青乌招手。
青乌手拿锅铲,了然地看他,“又闯什么祸了。”
贺朝时从小被青乌带大,往常贺朝时要是有这么殷勤,那多半就是犯事了请他去摆平。
青乌抄着锅铲向厨房走去,“要是又是什么家庭情况说明书就别找我签字了啊,研究生了天天让家长帮忙请假丢不丢人。”
“愣着干嘛,还不进来,等着我八抬大轿请你进门啊!”青乌半路回头,见贺朝时站在门口磨磨唧唧。
“那个”,贺朝时不自然地挠了挠头,“我带了几个朋友回来。”
“呦!”青乌惊讶,“你还能有带朋友回来的时候,快请进来啊,让我看看。”
客厅里。
“这......就是你说的朋友?”青乌,寒起,贺朝时三人大眼瞪小眼。
“嗯!”贺朝时乖乖地点了点头。
“这个老头?”青乌本想伸手去指,胳膊抬到半路可能觉得不太礼貌又放了回去。
“昂!”贺朝时再次点头。
青乌说不出话来。
厨房里,青乌像是在煲汤,冒出咕嘟咕嘟的声音。
“哎,嘉木哥呢,他怎么没在?”贺朝时探着脑袋向厨房看去。
“公司有事”,青乌回去把火停下,远远喊了句,“还不带你朋友坐下吃饭。”
“好嘞。”贺朝时目的达到,兴冲冲地朝寒起和巫老头招呼。
餐桌上,四副碗筷已经备好,寒起微微皱眉,开始四下环顾贺朝时的家。
“哥,你又研发新的菜式了啊。”贺朝时看着满桌自己不认识的新菜品激动地向另两人推荐,“我哥做饭超级好吃,你们一定要尝尝!!!”
巫老头径自坐下,那枚发着紫光的玻璃瓶被他放在了客厅的茶几上。
青乌端出最后一道菜,注意到客厅,顺手拾起那瓶子收进了卧室。
“老先生从哪里来?”青乌盛了一碗汤递给巫老头。
贺朝时塞得满满的嘴立即不动了,咬着筷子看巫老头回答。
尽管刚才来的路上他已经千叮咛万嘱咐两个人千万不要说错话,但他哥这个人简直一级人精,稍一不注意就要被他抓住漏洞狠狠戳穿。
“我从开封来这旅游,寒起,我侄子,和你们家朝时是同学,你们家朝时可太乖了啊,带着我玩了好几天,今天非要拉我来你家吃饭,我实在推脱不过,才贸然登门打扰,真是太不好意思了啊。”巫老头彬彬有礼地说。
贺朝时在底下用脚踹他,这跟刚刚商量得也不一样啊。
紧接着,又听见他哥说:“哪里哪里,先生能来才真是令寒舍蓬荜生辉啊。”
贺朝时的筷子啪嗒一声掉在了地上,这是他哥能说出来的话?
紧接着,旁边的寒起唰地一下起身,贺朝时脑袋缓缓右转。
寒起双手握杯,一副侠客姿态,“在下寒起,承蒙您的款待,在下感激不尽。”
他昂首,将杯中茶水一饮而尽。
贺朝时脑袋缓缓升起一个问号。
这个世界是疯了吗?
贺朝时有点怀疑是不是又入境了。
但显然青乌也愣住了。
“好,好,好。”说着,端起水杯象征性地抿了一口。
“那巫老先生还没找下住的地方吧?”青乌问道。
“对呀对呀,最近酒店真是太难订了啊。”巫老头苦恼地说。
贺朝时看话题已经拉不回来,默默地向嘴里塞了一口菜,又见旁边寒起半天不动筷子,顺手往他碗里夹了几块肉。
“我这最近倒是空出来了两间房子,二位要是不介意的话就先住在我这吧。”青乌慢条斯理地说道。
贺朝时一口饭喷了出来,呛得他眼泪横流,咳嗽连天。
寒起一边帮他轻轻拍背,一边抽出纸巾要帮他擦嘴。
贺朝时满脸通红,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顾着向寒起摆手示意他可以自己来。
两人这边兵荒马乱,另外一边,巫老头和青乌笑眯眯地盯着他们。
趁他们不注意,巫老头偷偷掩着嘴凑到青乌跟前,“我们这么骗他不太好吧。”
青乌却不掩藏,只小声说:“小孩子逗一逗才有意思嘛。”
晚饭后,贺朝时带巫老头和寒起去楼上参观房间。果然家里那两间永远挂锁的杂物间房门大敞,床铺,被褥干净整洁,半点看不出这房子之前的用途。
贺朝时探头朝两间房看了看,指了指东边一间对寒起说,“你住这间吧,那间有卫生间的让巫老头住,二楼没有多的卫生间,只能委屈你洗澡的时候来我这边了。”
巫老头都对他这份尊老爱幼的品格十分满意,背着手大摇大摆地去参观自己的屋子。
贺朝时推开寒起隔壁的房门,“这是我的房间,你以后——”看清里面的样子之后又啪地一声关上。
“有什么事情可以来找我。”贺朝时脚步一转,拐进了寒起的房间。
“挺干净的。”跟在他参观了半天的寒起忽然感叹道。
“那当然,肯定是青乌哥找人打扫过了!”贺朝时脚步一顿,明白了寒起在嘲讽他,“你什么意思?”
接着又理直气壮地说,“我不信你的房间能一直干净。”
“朝时啊”巫老头在外面扯着嗓子喊他,“附近有没有超市啊,我要去买点东西。”
“有,我带你去!”贺朝时偏头回答,在路过寒起的时候狠狠踩了他一脚。
寒起默然,只是眼中泪花翻涌。
“寒起也去。”巫老头又喊了一嗓子。
寒起揉揉眼睛,转身走出了房间。
贺朝时边走边向二人介绍周围情况,在看到一处招牌时不禁疑惑地停下了脚步,“谢记伞铺”,贺朝时疑惑,什么时候开了家专门卖伞的店铺。
三人不禁好奇地向店里探去,店面不大,但地面,墙上,天花板上到处都是未合的伞,只是这些伞看起来与平常雨伞无异,贺朝时看不出来专门开一家店售卖的原因。
店里冷冷清清,店主不在,平常人也很少会在晴天之下走进一家伞铺。
没看出什么东西,三人出店向超市走去。
在进门之时,背后忽然传来声音,“劳驾,请问能帮我合下伞吗?”
听见声音的瞬间,贺朝时全身发麻,这如冰玉落空般清亮的嗓音,不正和那境中怪人的一模一样?!
“在下手患重疾,实在无力合伞。”贺朝时口中默念,和那人一起说出了那句话。
三人回头,一人脸型瘦削,面色苍白,长发半扎,耳边凌乱地散出几根,竟使那人多了几分美艳,眼睛狭长,但那眼中的谦逊与疏离却让贺朝时记忆格外深刻。
他正撑着一柄黑色长伞,安静礼貌地等待着他们的回应。
贺朝时伸手,接过那把黑色长伞合了起来。
那人果然又不着急进入,慢条斯理地整理自己的伞。
三人在门口面面相觑,直到有人来催,才让过门口。
“几位,还有事吗?”那人见他们不进去,便主动问道。
“前面那家伞铺是你开的?”贺朝时问他,连着见这人两次他都晴天撑伞,贺朝时很难不把这两件事联系到一起。
那人也有些吃惊,眉头微微挑动,连带着整个人的疏离之感也少了几分,“正是。”
“在下谢迹,感谢你们帮我合伞。”不等三人发问,谢迹主动介绍道。
“谢记”贺朝时轻念他的名字,像是疑惑有人真的叫这个名字。
像是看出了他的不解,谢迹补充道:“踪迹的迹。”
贺朝时了然,才觉得正常了许多。
“店门大开,就自己出来,不怕有人来偷东西吗?”寒起观察了谢迹半天,不着痕迹地问他。
谢迹轻笑,“无妨,我就出来一会,更何况,几把伞而已,不值什么钱。”
“快走吧,买完东西我还要回去睡觉呢,这几天可真是累死我了。”巫老头打着哈欠催促道。
谢迹朝贺朝时,寒起礼貌颔首,待他们走进超市后,又将目光重新放回伞上。
贺朝时一路心不在焉,巫老头拿了什么也在意,结账的时候巫老头一戳他,贺朝时才猛然回神。
收银员礼貌地又问了一遍是否要用现金。
“支付宝”贺朝时摇摇头,拿出手机扫码。
“支付宝到账2549元”,冷漠的女声响起,贺朝时看着自己的付完款之后所剩无几的余额,时间真的暂停了。
“你到底买了什么?!!”一路上贺朝时都去抢巫老头手里的袋子。
巫老头做贼心虚地捂紧袋子,怎么说都不松手,“钱我会还你的,我哪知道你那么穷,才买了这点东西你就没钱了。”
“我穷?!!”花了钱还要被嘲讽的贺朝时真的很想巫老头下一秒就摔倒。
“你花光了我一个月的生活费还要说我穷?!!”贺朝时暴怒,引得路人连连向这边看来。
“哎哎哎,别生气了,以后寒起任你调遣。”巫老头抱着袋子向寒起努努嘴。
贺朝时回头,寒起无辜地喊:“师父”。
“我不是你!”见跟谁都说不通,贺朝时索性谁也不理,快步向家走去。
日暮时分,太阳西沉,有几家小店亮起了灯,将行人的影子拉得细长。
再次经过谢记伞铺,一把撑开的黑伞放在门口,伞柄支着地面。
谢迹已经回来了,他没开灯,正仰头望着强墙面上的一把伞发呆,微弱的光影打在了他的眼底,晕染开了无限的惆怅与哀伤,他的影子模糊地落在地上,像是随时准备消失。
贺朝时收回目光,又快步向家走去。
背后,太阳坠落,灯光渐起宛如一把把光伞,城市陷入伞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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