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你你......谁是你师父。”贺朝时大惊，向后大跨一步与寒起拉开了距离，“什么师父？”
“师父当年一手创立化境师一派，为的就是解救万千被困亡魂，助他们重新走上轮回之路，师父每日晨时便教我练习化境之功，如今还残存五大境未消，师父怎么已经不记得了？”寒起似是不解，表情也随之狠厉起来，但那眼睛却逐渐变得明亮，无数泪珠滚滚落下，最终在眼尾处留下一抹红色。
贺朝时莫名其妙。
这人在叽里呱啦说什么？怎么还哭了？哭起来倒是也蛮好看！
“那个，你......什么化境师什么轮回的我没听过，你们应该是找错人了？”贺朝时双手扶在虚空，假笑似的摸了摸鼻尖。
“哎，寒起，你要理解你师父嘛，他经历了这么多代，恐怕当年的事情早就忘得一干二净了，你这几天讲讲说不定就想起来了。”那老头这时又跑出来，拉寒起，劝贺朝时，“我也能理解，你现在过得好好的，肯定是不愿意再过那种朝不保夕的日子啦，当年那么认真培养徒弟不就是为了自己能早早退休嘛。”
“不过话又说回来，当年出了那种意外，你也是有责任的嘛？现在留的那五境之中不知困了多少亡魂，再不动手，恐怕这人间就没有多少人了啊？”那老头不给贺朝时任何插话的机会，安置好在一旁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寒起又自顾自说起来。
“我觉得啊，你就先去把境化了，剩下的就交给寒起让他去解决嘛——”
贺朝时实在忍不住，终于打断了那老头。
“我什么都——”
话未说完，一旁安静许久的骰子忽然开始疯狂转动，巨大的风力盖过了贺朝时接下来的话，寒起连哭也忘记，三人紧紧盯着那枚骰子。
忽然，木制骰子爆出一股金光，盖住了三人视线。贺朝时不禁倾身去看，光芒消散，桌子上，骰子掷出的红色一点赫然朝上！
“完了！”老头惊呼一声，显然也没料到这种突发情况。
寒起两眼紧闭，双手握拳，右手叠在左手之上，嘴巴快速一张一合，似乎在念某种咒语。
“怎么回事。”只有贺朝时一人游离于情况之外，不知所措地望着两人。
“入境了。”寒起睁眼，淡定地回答。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贺朝时崩溃“什么叫入境了？”
“一旦入境，时间暂停，只有找出境心所在，化其幽怨，救出境中所困之魂，才算化境成功，我们才能回到现实世界。”老头崩溃，“只是怎么现在就入境了，不应该啊？”
“怎么可能？！世界明明还在正常运行！”贺朝时顺着窗户指向楼下，马路上川流不息，有一辆车在右转时蹭到一辆电动车，双方正在路边骂得天昏地暗。
“这相当于境为你单独开了一条时间线”沉默已久的寒起解释道，“普通人只会拥有正常时间轨道上关于你的记忆，只有我们化境成功，才能跳脱境中时间，回到正常时间轨道。”
“也就是说，如果你们化境五天，我就拥有五天在境中的时间，而你们化境成功之后，我又会回到此刻。”贺朝时很快明白了他的意思。，他兴奋地张开手掌，“相当于白嫖了五天！！！”
“额，也可以这么理解。”寒起皱眉思考了半天，勉强认同了他这种说法。
“那你们快去吧，等你们的好消息哦，慢慢来也没关系。”贺朝时兴奋地朝他们摆摆手，没有人能拒绝莫名其妙多出来的假期。
“境的出口只在境心。”寒起答。
“你必须和我们一起去。”那老头也冲他喊道。
贺朝时抓起包，确认手机充电器和充电宝都在后，积极地说：“那快走吧！”
寒起略一挑眉，仿佛有些疑惑贺朝时忽然这么好说话。
白发老头掐指一算，两指指向东方，“境心所在之地就是距此五百多公里的城市——开封！”
接着他不知从哪里摸出一把小铲子，勤勤恳恳地挖了两个大约五寸的小坑。
贺朝时一脸疑惑地被他拉到坑边站好，忽然一根长针闪出，直直朝贺朝时足下扎去，贺朝时反应不及，伸手胡乱抓住旁边的寒起。
白发老头拈住针尾，反复转动，有血从贺朝时脚下汩汩流出，贺朝时惊得腿软，已经忘记自己手中为何物，只一把抓过来紧紧搂在怀中，身体居然也开始不自觉发抖。
寒起呆立站直，做贺朝时的人形靠桩，但贺朝时抖得实在太过厉害，寒起只得一手抚上他的腰才能勉强稳住两人的身形。
停顿半秒，似是思考了一会，寒起的另一只手也挪了上来。
不久，流出的血就注满了两个小坑。
“这这这这这，这是在干什么啊？”贺朝时惊恐不解地问。
“哈哈哈哈，民间秘术而已，不必担心，感受一下，是不是也并不觉得疼痛。”白发老头收起银针仔细擦拭。
经他这么一说，贺朝时才冷静下来去看自己的脚底，未有针孔，也并不觉得疼痛。
高悬起的心渐渐归了原位，但贺朝时却发现了一个更尴尬的问题。
他现在，整个人都挂在寒起身上，是真正意义上的挂在。
他的身体和寒起贴得要多近就有多近，两条胳膊紧紧环在寒起脖颈上，头靠在寒起肩膀，刚刚为了看脚底方便抬了脚，此刻一条腿勾还在寒起小腿上。
更要命的是，寒起的两只手似乎还搭在他的腰间，隔着柔软的衣物传来的余温带来一片酥麻。
贺朝时摸了摸鼻尖，心虚地退开身体，悻悻地看向寒起。
然后，他惊呆了。
寒起又又又又又哭了！
泪珠比刚才更大，掉落的频率也更高。
可能是哭忘了，贺朝时已经离开了寒起的身体，而寒起的两只手居然还搭在贺朝时的腰间。
“你你你你......先别哭了。”贺朝时有些无措，挥舞着手去帮他擦脸上的泪珠，可当他双手刚捧上寒起的脸颊时，那泪珠登时更不受控制，如开闸的洪水一般倾泻下来。
贺朝时从来没见过有人能哭成这样，他的手停在寒起的脸庞，一时没有了动作。
白发老头认认真真擦拭银针，两根发亮的银针折出两座呆立的石像般的人。
“你......没事吧？”贺朝时略有疑惑地问道。
但是，寒起完全和他反着来，贺朝时说多错多，做多错多，寒起的脸上居然已经挂上了两行巨大的水柱。
“哇！”贺朝时真情实意地惊叹。
这下仿佛点醒了寒起，他的眼神变了，里面像是装满了世界上所有的悲伤和痛苦，在看到贺朝时后又忽而转明，眸光闪动如云映松雪。
“师父！”寒起整个人狠狠砸进贺朝时坏里，居然又放声大哭起来。
贺朝时无奈，只得一下一下抚寒起的背，声音轻柔地安慰，“我在，不哭。”
......
“所以你放了我这么多血，是因为你那什么江湖秘术，可以助我日行几百里？”贺朝时心疼地看着自己两坑血。
“对啊，此秘术早已失传，普天之下只我一人会！”那老头骄傲极了，语调也高了几分，“这样我们三人就可以早晨先行三百里，中午修整之后下午再行，一天就可以到达开封了！”
“你知道现在为什么没人会吗？”贺朝时很认真地反驳他。
“当然是此秘术太难，已经难有人再学会啦！”老头语气中充满了怎么还不夸我的疑惑。
“中国高铁，听说过吗？”贺朝时打开手机，划划点点，最终向他展示一个页面，“两个半小时就能到了，谁要和你们像野人一样狂奔。”
“忘了？！”老头张开要反驳的嘴瞬间呆住，忽而两手一拍，脚一跺，悔恨地转过了身。
“奥对，你们是不没有身份证，那真是不好意思了，小野人们，我们就在开封见吧。”贺朝时算着时间，为自己挑选一趟今天还能赶得上的车次。
“有的。”情绪平复得差不多的寒起终于可以说出完整的两个字。
他从衣兜里摸了半天，将两张身份证递给贺朝时。
一张上名为寒起，另一张上名为巫倾山。
贺朝时举着其中一张对着白头老头比较，狐疑道：“你叫巫倾山？”
巫倾山打哈哈道：“没错没错，倾全山之力，养万物生灵嘛。”
贺朝时确定，自己绝对在哪看见过这个名字，只是一时半会想不起来了。
“哎，朝时，你还没走啊？”吴思这时候居然毫无征兆地推门进来，“身体好些了吗？要不要去趟医院？”
贺朝时大惊回头，看见巫老头竖起食指对他摇了摇，示意他放心。
贺朝时回神，果然那两个注满了血的小坑也消失不见了。
“啊哈哈哈，我没事，你怎么这么快会回来了？”贺朝时伸手不动声色地将桌上的骰子掩进袖子里。
“这个他也看不见。”巫老头不知什么时候跑到了贺朝时的身后掩着嘴悄悄说。
“要不还是去看看吧”，吴思并不接贺朝时的话，他倾身上前右手直接覆上了贺朝时的额头，丝毫不给贺朝时反应的机会。
贺朝时觉得生活一直在偷袭自己。
他巧妙地后退一步，“吧唧”，踩到了一滩水。
吴思不着痕迹地收手，疑惑地看了贺朝时脚下一眼，“什么声音？”
贺朝不禁回头，呼吸停了一瞬。
他僵硬地转头，“哈哈哈哈没什么，楼上漏水了，哈哈哈哈好神奇，刚才都浇我半天了，我们快出去吧。”
贺朝时推着吴思的肩膀把他往出带。
屋里，巫老头一脸狰狞，使出全身力气禁锢住怀中的人不让他乱动，仿佛下一秒怀中的人就要变成一头猛兽扑上来把整个教室拆掉，而被他绑在怀里的寒起居然又又又又又又又哭了。
寒起：呜呜呜呜，师父抱我了，师父好软，死眼泪别流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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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天降骰子变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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