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远处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个太监模样的人一脸着急地向他们这边小跑而来。
走到近前,像是看不见他们似的直奔趴着的方牧,拢着的双手无处安放地颤抖着,惴惴不安地开口:“皇上,您怎么样了?”
昏过去的方牧自然无法应答,游彧他们皆是一脸疑惑地看着那个太监。
这又是什么情况?
那太监见方牧没反应,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伸手轻轻推了推方牧的肩,提高声量叫道:“皇上?”
方牧依旧趴着没反应。
太监急得额头直冒冷汗,眼神慌乱地环视了一下四周,整个人抖如筛糠,深呼吸几下,伸手打算再去推方牧的肩,一个冷漠的声音突然响起。
“福总管,你在这作甚?”
被唤作福总管的太监浑身触电般猛地一抖,“扑通”一声,双膝软跪在地上,抖着声音叫道:“祁……祁大人。”
游彧看着信步而来的祁祯,眉心缓缓聚拢,心中的猜测也得到了验证——方牧果然被参与到了他们的回忆之中。
只是不知道,这是方牧真实的回忆,他就是那个狗皇帝,还是说他只是被火昧故意安插进去的一个表演角色。
阮流卿以眼神询问他接下来该怎么做,他低声道:“先静观其变,看看接下来会发生什么,现在还不知道这段剧情到底有什么意义。”
他顿了顿,才继续说:“而且,我也想知道,时欢他们之间的故事到底是怎样的,到底谁说的才是真的,还是说其实都不对?”
阮流卿点头同意,他一挥手,绑着洛玧的烧烤架便随之消失,洛玧变回了银狐的原身,只是身上仍被束缚着。
阮流卿低声问:“带上这只狐狸吗?”
游彧瞥了一眼看着他疯狂摇尾巴的洛玧,想了一下才回道:“还是带上吧,以防他再闹出什么幺蛾子来。”
阮流卿:“好。”
洛玧:“???”
洛玧正要反驳几句,却发现无法发出一丁点声音,眼见着他们不打算征求他的意见,只好挣了几下就停止了反抗。
阮流卿拿出一个小布袋把他连同那只魔一起装了进去。
他们“达成共识”的同时,已经走进凉亭的祁祯开口说道:“福总管,不是让你看着皇上吗,怎可放任皇上就这样趴在这凉亭中歇息,万一龙体有恙,你准备该当如何?”
闻听此言,福总管更是抖得跪都跪不住,扑通一声往地上重重地磕了个头:“奴才该死,还望祁大人恕罪。”
祁祯神情淡漠地看着福总管,“还不赶紧把皇上送回寝殿?”
“喏。”福总管诚惶诚恐地去架起方牧的手臂,看样子是打算直接把人扛回去。
福总管年约半百,身形有些许的佝偻,搀扶着方牧的身板颤颤巍巍的,好不容易才挪步到凉亭外。
这时,祁祯忽然开口问:“对了,那小奴才如今怎样?”
福总管身体猛地一抖,几乎是条件反射般回道:“他……他依旧在伺龙殿,未曾离开过。”
祁祯那面无表情的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只是淡淡地应了一声,随即越过福总管,向另一个方向离开。
福总管伫立在原地,看着祁祯的背影消失,又呆立了一会才架着方牧往反方向离开。
游彧往他们离开的方向注视了一会,又看了看一直老实地待在阮流卿怀里的时欢,思索片刻,说道:“走,跟上那个福总管。”
☆
福总管架着方牧一路从御花园往南走,穿过一段长廊之后就来到了一间名为“长乐宫”的寝殿。
他把方牧轻轻放到床榻上,随后蹒跚着步伐离开,走这一路似乎用尽他的精力,每一步都透露着疲惫。
福总管离开后,从寝殿旁边的阴暗处走出几个人。
游彧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拐角处,对阮流卿招了招手,让他跟上,然后轻手轻脚地走了进去。
直到这时,时欢才开口问道:“你刚才为什么不跟着祁祯?”
游彧带着阮流卿找了个极佳的隐藏位置,边调整观察角度边回道:“我觉得这个福总管肯定是你们记忆里的一个重要角色。”
时欢像个白团子一样被阮流卿卷成一团抱着,歪歪脑袋不解地问:“重要角色?”
游彧:“嗯,你还记得当时教你的那个老太监是谁吗?”
时欢想了想,摇摇头:“有些记不大清了,你觉得这个福总管可能是教我的那个?”
“有可能。”游彧指了指依旧昏迷不醒的方牧,分析道:“你想想,福总管称祁祯为大人,说明他如今的地位必然不低,那么现在的时间段肯定就是太子即位的时候。”
他看了眼时欢的神色,顿了顿才继续说:“按你们说的,不管是哪个版本,祁祯上位都是太子登基之后。按理来说,上一任皇帝的近身太监,尤其是福总管这种级别的,太子怎么可能让他继续待在自己身边侍奉?”
时欢静默片刻,说道:“也有一种可能,那就是福总管有必须留下来的理由。”
游彧目光炯炯地注视着他,轻声问:“那你觉得,这个理由会是什么?”
时欢眼神变得有些迷茫:“我?”
游彧耸耸肩说道:“那就不得而知了,也许这就是让我们参与进来的目的。”
时欢张了张嘴,想要说点什么,最终还是什么也没说,一时间,偌大的寝殿内一片安静。
然而这安静没有持续多久,福总管迈着急促的步伐回来了。
他好像一直都急急忙忙的,脚下匆匆。
方牧身处的龙榻堪比一个小房间,游彧他们此刻正躲在他脚侧的床围,厚重的床帘作为掩体正好。
从床帘缝隙中可以清晰地看到福总管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语都清楚收入耳中。
只见福总管端着一个托盘来到床边,托盘上面放着一个黑色的小瓷瓶和一碗绿色的水,他端详了一下方牧的脸色,然后唤道:“皇上?”
方牧紧闭双眼毫无反应。
福总管面色凝重,踌躇了一会,抖着手拿起那个小瓷瓶,轻轻打开,瓶口上的红绸瓶塞刚一打开,一股奇怪的味道就弥漫开来。
他用手挥了挥眼前的空气,然后摊开手掌,轻轻地抖了抖小瓷瓶,紧接着一条手指粗的黑色不明物体滑到他的掌心。
游彧看着那黑色的不明物体,一颗心悬了起来,他该不会是要……
没等他想明白,福总管已经把那黑色的尾指长短的物体送进方牧嘴里,接着端起那碗绿色的水,捏着他的下颌灌了进去。
游彧猛然睁大眼睛,心脏不受控制地狂跳起来——
这是给方牧下蛊还是下毒?
游彧慌乱地扭头往旁边的阮流卿看去,床帘内光线昏暗,他的动作也很轻,可阮流卿就像是能感受到他的情绪,动作轻柔地环住他的腰,安抚般亲了亲他的发顶。
那一刻,游彧竟觉得他的动作充满了温柔怜惜,不过,下一秒又立刻否决了这个想法。
——一定是错觉,他这呆瓜才没有这种技能和觉悟!
人间清醒的脑子让他瞬间恢复冷静,回过头去看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然而转过头之后,发现眼前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的黑。
游彧愣了一下,马上又意识到阮流卿环在他腰间的手还在,一下子悬起来的心又缓缓放下,伸手轻轻握住阮流卿的手,不轻不重地捏了捏。
“别慌。”阮流卿的声音随即在耳边响起。
“这是什么情况?”游彧轻声问。
“是魔。”阮流卿的声音很平静,“它在释放魔气,一会就好了。”
“可是为什么那个福总管会有魔?”游彧疑惑道,“难道,方牧身上的魔是这么来的?”
看福总管那娴熟的手法,显然不是第一次这么做,那他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
“不是,徒弟身体里的魔跟这个不是同一只,这人放进去的是一只小魔,大概是用以控制人的思想或者行为。”阮流卿低声回道。
听到那声徒弟,游彧晃神间还以为是叫他,可很快又反应过来,那是在说方牧。
这就徒弟徒弟的叫上了?
“你还真的收他做徒弟了?”说出来的语气里有着他自己都不曾察觉的酸味。
阮流卿就更不可能察觉到他这点心思,理所当然地回道:“嗯,他除了憨一点,其实还挺不错的。放心,他既是你的朋友又是我的徒弟,我一定会保他平安。”
“嗯。”游彧心里的酸度顿时加了50%……
黑暗只持续了片刻,又陡然消失,首先映入眼帘的是福总管松了一口气的表情。
本来不省人事的方牧悠悠转醒,先是表情有一瞬间的空白,继而发现了躬身站在床边的福总管,“福总管?”
福总管眉眼都是笑意,脸上堆着笑道:“诶诶,是老奴,皇上觉得身体如何?”
方牧闭了闭眼,嘴角无力地扯了扯,“还行,如今什么时辰?”
福总管回道:“申时,皇上是要用膳吗?”
方牧想了想,说道:“我想见时欢。”
福总管身体明显一僵,迟疑了一下才应道:“好,老奴这就去把他带来,您先休息一下。”
方牧微微颔首,福总管行了个礼便退了出去。
关门声过后,房间内又是一阵安静。
游彧瞥一眼阮流卿抱着的时欢,贴着阮流卿的耳边小声说:“时欢不是在这吗?那福总管去找的时欢又是怎么回事?”
阮流卿:“你们要的真相,也许即将揭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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