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浩浩荡荡地走下楼梯，到了楼下老老实实地站好队伍，看见班主任过来，所有人不自觉地站直身体，人群里只有一个人有些懒散，何乐只背着的帆布包总是空瘪的不装什么东西，刚才慌乱之下，孙涵和鞠笑装不下的零食全都一股脑儿的塞进她的背包里。
冷不丁背后的包鼓鼓的，她站着不太舒服，挪了挪肩膀。
忽然，背后一轻，何乐只疑惑地回过头去，看见许璟手里提着她的包，睫毛垂着，漫不经心地看着她。
“多谢。”何乐只笑嘻嘻地朝他堆起个笑脸。
许璟没搭理她，书包垂在他身侧。
学校包下了影院里的几个厅，几个班级在一个播放厅里，何乐只随着人群走进去的时候，影厅后排几乎已经坐满了人。
老师会坐在第一排，所以学生们恨不得躲得远远的，前排的人寥寥无几。
鞠笑正坐在倒数第二排和孙涵一起向她招手，她站在过道，看见后立马给予回应，“我这就来。”
“何乐只！”
嘈乱的环境里传来清冷的一声，何乐只回过头，看见许璟拎着她的大背包站在她身后，朝她扫过来一个眼神，示意她到自己这排来。
许璟在班级里对别人不冷不热，平时连个伴都没有，这种时候知道自己的重要性了吧。
何乐只看了看许璟的位置，差不多三排，还好，离老师不算近，不耽误她睡觉，于是她跟鞠笑打了声招呼，乐颠颠地回过身往许璟那走。
两人到了中间的位置坐下，她坐在他的右边，何乐只对于许璟只能找自己同桌为伴这件事非常得意，忍不住凑向许璟那边，压低声音：“许天才，就算你是神仙下凡，咱现在也是在凡间不是？以后呀，还是要多多与我等凡人接触，不然我不在，你岂不是更孤独了？”
许璟毫不客气地推开她的脑袋：“凡人都像你那么吵，少一点也好。”
何乐只悻悻地坐回来，“嘁”了声，她低下身拎起自己的背包，翻了翻里面的零食袋，没看见她爱吃的薯片，便囫囵将袋子一排排给鞠笑她们传了过去。
好几个班级的学生在一起，场面混乱的不行，孙涵扯着嗓子冲何乐只喊：“乐只，你不吃零食吗？”
何乐只刚寻了个舒服的姿势窝在椅子里，这会儿又抬起身费力地向后看：“没有原味的，我不吃了。”
鞠笑和孙涵知道何乐只最喜欢原味薯片，“有，我这有。”说着，从后面抡起胳膊往前扔。
结果距离太远，不偏不倚的砸到了坐在中间位置的程闻煜。
程闻煜脑袋被砸的往前顿了下，捂着后脑勺神情不悦地朝后看。
结果是自己那个不爱说话的同桌，他的同桌正展示着一个十分抱歉以及不好意思的表情，程闻煜想骂出口的话被硬生生憋了回去。
鞠笑讪讪一笑，手指往前排指了指：“帮我传给乐只。”
他无奈地将薯片向前一抛，薯片被许璟伸出的长长的右臂稳稳接住。
这袋薯片至此已经经历了三人之手，何乐只说了声“谢谢”便抬手到许璟那里拿。
结果许璟一躲，随意地将薯片抛到左手，何乐只猝不及防地的扑了个空，差点儿扑到他怀里。
何乐只抬眼，对上许璟的视线，男生懒懒地垂着眼皮，距离近到可以清晰的看到他每一根睫毛，何乐只在心里小小震撼一番，佯装镇定地吞咽下口水：“干嘛？”
许璟并没有还给她的意思，语气还有点嫌弃：“别吃了，这个没营养，一个多小时就散场了，我请你吃别的。”
何乐只没放弃，胳膊继续朝许璟左手那边摸索着，整个上身悬在许璟身上：“不耽误，零食有零食的胃，吃饭有吃饭的胃。”
“不行。”鬼知道许璟这会儿怎么这么坚决，十分讨厌。
何乐只气愤地想回些什么，侧过头哀怨地看向许璟，灯光唰的暗下来，一瞬间，室内陷入黑暗，周围随着电影的背景音突然安静下来，视线的模糊，造成感官极其敏感，何乐只这才意识到自己整个人快要趴在许璟身上，两个人的距离是那样近，近到她能感受到他的呼吸和心跳，本想说出的话在这一刻通通忘在脑后，她神经紧紧地绷着，浑身血液似乎都在沸腾，良久，何乐只幽幽地从许璟身上爬起，留下句“好吧”便窝回自己的椅子里。
不知是不是电影院的空调开的太足，已经深秋的凉爽天气，何乐只觉得异常燥热。
…
自从何乐只以优异的成绩在知行出名以后，之前质疑她的声音便渐渐消失，随着时间竟无影无踪，不过令何乐只没想到的是，一些匪夷所思的言论开始在周围盛行…
雨后的秋日格外清爽宜人，阳光悠然地洒满每一个角落，小径两旁，大树挺拔而立，树枝上残存的金黄叶子摇摇欲坠，四下无人的小径通向一座座安详美丽的教学楼，白日里，铃声一响，寂静瞬间被打破，学生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欢声笑语，热闹非凡，然而，阳光普照之处，阴影也如影随形。
校园是最不缺八卦和谣言的地方，这是一个培育流言蜚语的茧房，一个永远都在沸腾的舆论的海洋，一些声音此消彼长，此起彼伏，说不定谁在某段时间某个节点便成了舆论的中心。
这件事似乎已经传了很久，何乐只才在孙涵嘴里偶然得知。
那是中午休息时间，下午第一节课是体育课，孙涵在自己座位专注的往一个精致的本子上贴着爱豆的贴纸，她的后座是个男生，永远是趴在桌子上睡觉的姿势，何乐只好像就没见过他的样子。
很奇怪，班级里永远有一个被称为“教主”的人，永远有几个显眼包，永远有被欺负的女生，她开始恍惚，自己似乎在经历不同的人生，可却有着似曾相识的青春。
快上课，鞠笑已经在操场等候，发消息让她快点到，何乐只看了眼后面的孙涵，便打算跟她结伴去操场。
何乐只来到孙涵面前，伸手挡住她的本子，“别看你的欧巴了，该走了，去上课。”
孙涵抬头看她一眼，不情不愿地将没贴完的贴纸放进桌肚，像收藏宝贝一样将贴满贴纸的本子收了起来。
这小姑娘是真的聪明，全身心追星还能考进实验班，但凡她将这些精力放到学习上，年级前十必能有她一席之位。
何乐只忍住想要说教他人的冲动，却忍不住拐弯抹角提醒一句：“这些爱豆值得你这么喜欢吗？万一以后塌的塌，解散的解散，你得多伤心啊，不如将目光放到眼前的人和事上呢？”
够婉转了，她没直接告诉孙涵，吸的吸，进的进，甚至还有生离死别的。
“什么叫塌？”孙涵稚嫩又清澈的眼神回看她。
何乐只看着眼前单纯懵懂的眼神，有些不忍心打击她，她只是追个星，又有什么错？
“额…就是物是人非吧。”
“可这就是青春啊，青春本就充满了美好与遗憾，我现在觉得开心快乐不就好了？”孙涵携着天真的小孩语气回她。
“没错，”何乐只没想到活了这么多年却被眼前这个软萌的妹子上了一课，“你说的对，不一定非要局限于眼前的人和事，只要开心，不伤天害理的情况下，想做什么都可以。”
软萌的妹子挽着何乐只的胳膊，嘴角上带着不怀好意的笑：“那你觉得，眼前的人，谁值得你喜欢啊？”
何乐只心想，她居然比姜慕安还八卦，哪天要是凑到一起可不得了。
然而，在孙涵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她脑海有一个一闪而过的人，快到被她忽略的程度。
“没谁值得喜欢，我还小，想这些太早。”现在她终于可以用这个理由敷衍人了，以前亲戚催婚的时候，她要是这么说，会立马引起一大波攻势。
班级去往操场的路途似是很遥远，快上课的时间，路上满是与她们逆行前往教室的学生。
孙涵并不打算放过她，继续追问：“那我给你两个选项，如果是许璟和程闻煜，你更倾向于谁？”
“当然是许璟，你拿程闻煜和许璟比，岂不是登月碰瓷了？”虽然她并不觉得自己对谁有意思，不过，这么显而易见的答案，还需要思考吗？
孙涵一副疑惑老太太的神情：“你怎么总是说一些我听不懂的词语？”
何乐只跟她解释：“就是说他们俩不是一个水平，你这么比较，简直是在侮辱许璟。”
“为什么？”孙涵看起来很认真的问她想法，并不觉得答案是可以脱口而出的。
这回换何乐只不理解了，原来在那个年纪那个时代，程闻煜真的挺受当时小姑娘欢迎的。
那他和许璟也不是一个level的。
“许璟是天才，岂是我等凡人能比拟的，你们的想法太过想当然，以后就知道，许璟这种人，那是能为人类进步作出伟大贡献的，说不定能被写进历史书里的。”
“你对他是不是有一种盲目崇拜啊？”孙涵一副了然的表情：“我懂，就像我喜欢我的偶像一样。”
“才不是！”何乐只觉得和她说不明白，“程闻煜以后和咱们一样，都只是普通人而已，可许璟不同，他到老都是天才，天生就被老天爷追着喂饭吃。”
“我不觉得，我觉得他们两个都是普通人，没你说的那么神，虽然就硬件条件来看，许璟是比程闻煜优秀，比程闻煜长得出众，但是从软件条件看，许璟再怎么努力，也不一定能达到程闻煜的程度。”孙涵说的头头是道。
“什么软件？”何乐只开始迷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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