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听到中午下课声，坐在于凌清旁边的曾晓荷迫不及待站起来对于凌清说：“快快快，我们吃饭去！”
于凌清跟着她奔跑的步伐调整轮椅速度，坠在后面神闲气定，不紧不慢：“电梯还没到，急什么。”
曾晓荷回头揽着她的肩膀说：“不要这么老气横秋的啦，快说说你刚刚是不是在和乔元茗聊天，要不然怎么会突然说到食堂的事。”
“礼貌性的说了两句，不熟。”于凌清说道。
“我看不像，我感觉他对你很熟悉，你们肯定认识很久了对不对？”曾晓荷一副别想骗到她的表情。
“也许？”于凌清有些不确定地回答，对她来说乔元茗确实只是刚认识几天的不太熟的邻居，但在那些她不清楚那些是真那些是假的记忆里，乔元茗和她的交集似乎不少，也许以前的她确实对乔元茗很熟也不一定。
于凌清补充了一句：“我不记得了。”
“啊，原来是这样，对不起，我不该提到这事。”曾晓荷满怀歉意地说。
“没关系，不记得反而是好事。”于凌清对她微笑了一下。
两人刚下电梯到本楼的二层大食堂，结果就碰到乔元茗，曾晓荷看着走来的乔元茗，知道他们有话要谈，很有眼色的对他们说：“你们先聊，我先占座去。”
于凌清没来得及说什么，她就混进干饭的人群里溜走了。
于凌清转头就看到从对面过来的乔元茗，和迎面而来的拥挤人群撞在一起，等他逆着人群挤出来，她发现他袖子染湿了一大片。
乔元茗顺着于凌清的视线看向自己的衣袖，撩起湿漉漉的衣袖往上卷了几下，毫不在意地对于凌清说：“刚才太挤了，可能是谁带的水不小心倒我手上了吧。”
于凌清却没理会他说了什么，而是紧盯着他露出来的手腕，手腕上有个鲜明的红色印记，这是她之前从没注意到的地方，看到那奇特的图腾，和她不久前在秦黎影手腕上看到的一模一样，是叶氏的超能芯片没错。
难道说她之前想错了，乔元茗的反应速度远超常人，并不是因为他是仿生人，仅仅只是因为他使用了超能芯片？
“你喜欢叶氏的产品？”于凌清忽然问道。
乔元茗举起手腕，用手指蹭掉红色印记上面的水渍，他笑了下说：“谈不上喜欢，只是觉得挺方便的，一直开着它习惯了之后，会发现自己能更好的驾驭它，而不会被反噬。”
“是吗？”于凌清轻声说道。
难道她对乔元茗的排斥反应始终那么强烈，是因为他一直运行着超能芯片吗，可是他的神志似乎从来没被超能芯片控制，看起来挺清醒的。
她刚刚在教室里的时候，让小慕恢复那天夜里乔元茗潜入后与管家机器人的战斗，又让它调出在乔元茗家时他控制住小慕的全过程，同时对比今天她观察到的战斗过程。
于凌清得出一个奇怪的结论，比起深夜潜入的那次，后来的战斗更加快狠准，这种即时反应是无法用意识去控制变慢的，只能是下意识的反应，所以不可能作假。
这种感觉就像是芯片升级了一样，但问题是叶氏的民用级超能芯片提升的强度也没有乔元茗这么大，莫非他用的是军用级的超能芯片？
但是军用级超能芯片由星际联邦管控严格，从生产开始就有用独特手段防止有人走私，根本不可能流到市场上售卖。
不过还有一种方法，就是通过叶氏，叶氏手里掌控着超能芯片的核心技术，这是星际联邦也无法得知的秘密。
除非乔元茗通过某种手段得到了军用级芯片，要不然于凌清对乔元茗是仿生人的可能性依旧持保留意见。
她之前设想过乔元茗的处境会不会和自己一样，是在不知情的状况下被迫与对方为敌，但他现在和自己怀疑的对象叶氏搅和到一起，她一时有些看不透乔元茗，他和叶氏有没有关系。
但乔元茗下一秒就否定了她的猜想：“叶氏一定有问题，我和你的目标是一致的，我们不是敌人。”
于凌清倏地抬头看向他。
乔元茗和于凌清避开人多的地方，绕着林荫道拐进小道，四周安静下来，乔元茗问她：“你曾经说过自己什么都不记得了对吗？”
于凌清没有否认，只是沉默不语，也不明白他想表达什么。
“其实有时候我会在想，跟植入虚假记忆相比，也许记忆缺失反倒更好一些，这样就不会被虚假记忆蒙蔽，至少主动权还掌握在自己手里，而一旦接受了那些虚假记忆，就会不知不觉被牵着鼻子走，甚至连自己都察觉不到。”
于凌清微微睁大双眼，一眨不眨看向他。
这一点想法倒是和她不谋而合，而且这两种感觉她都见识过，无论是后来系统02号送的记忆还是那些梦境幻觉，对她来说都不真实。
乔元茗苦笑一声说道：“我说的这个傻子就是我自己。”
于凌清摇摇头说：“就像一本剧本，每个人都只是里面被设定好的提线木偶，走着他们早就写好的路，但身在其中的人是不可能知道自己是被设定好的，除非你跳出了剧本，你才会发现这个问题，这时你才真正拥有了选择权，所以说难道那些人不知道自己是被设定的人，就能说他本身是愚蠢的吗？”
“你说得对。”乔元茗缓和了下情绪说，“难得第一次听你说这么多话，我也觉得很不真实。”
“感同身受，有感而发。”于凌清回答。
于凌清明白乔元茗的意思，他是想说自己的记忆也同样是虚假的，这就符合于凌清之前的推测，她总感觉两人之间的对决有种自相残杀的味道，并且在背后还有个坐收渔翁之利的人，隐藏在那里一直不愿露出真实面目。
而且她所处的这个世界，处处透露着各种不对劲。
就像乔元茗一开始，他明明不是真的竹马，却坚称自己和她就是青梅竹马，而且那时候的他是真的这么认为的，于凌清能感受得到，但她却始终无法认同这一点，无论怎么说服自己也不行。
而且于母也是这样，对于父的记忆模糊不准确，甚至前后矛盾。
似乎在这里，所有人的记忆都可能被一双不知名的手暗中篡改，让人无知无觉，信以为真。
这个世界，一定存在什么问题，或许小慕之前的异样也和这有关，但于凌清能感受到，小慕不能告诉她更多的信息，似乎会被什么其他东西发现，对他们造成危险。
事情发展到这步，于凌清早就淡定了，就怕什么都不知道一直被蒙在鼓里，现在知道了，一切也不过就是如此。
“对不起，我还引诱你进了安全管理局，希望你在局里面没有不好的体验。”乔元茗语气中带着歉意，他当时是真没想到，他自己话中的仿生人竟然会是他自己，而他到现在也不能说出实话告诉于凌清真相。
“这倒是没有，我觉得那些研究员挺可爱的，出的题目也非常有意思。”于凌清说的是实话，那一趟走的值，也让她当时走出了困惑。
“我很抱歉，之前做过的那些错事也都不是我的本意，你想怎么报复我都没问题，但我还是想告诉你，我不可能会杀你，以后也不会再针对你。”
于凌清漠然以对，她并不在意哪些是误会，哪些是出自他的本心，她更喜欢就事论事见招拆招，或者将计就计随心而行。
“我不在乎，”于凌清说，“我也不在意你是谁，只要不招惹我，我们就井水不犯河水。”
“那你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就尽管告诉我。”乔元茗诚恳地说道。
于凌清想了下补充道：“你不必觉得愧疚，想补偿什么，我从来不是个让自己吃亏的人，有仇当场就报了，反倒是你救了我几次，要说这句话应当是我说才对。”
“我们这算是和好了？”乔元茗笑着说。
“嗯。”于凌清略点了下头。
其实之前在乔元茗家的时候，她就有这意图，但是偏偏乔元茗那时候火上浇油，闹得两人之间矛盾更加剧烈，一直僵持到现在。
“那正好，我现在就有事想请你帮忙。”乔元茗趁机得寸进尺，提出要求。
“说吧。”于凌清也说到做到。
“你想查叶氏的事对吗？”乔元茗问。
“嗯，怎么了？”
“我正好有些事不明白，想找叶氏的人要个答案。”乔元茗眼神晦涩难懂，随即说道，“所以我希望你不要单独行动，有什么事记得叫上我。”
原来就是这事，于凌清很容易就答应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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