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面的路遇上的低阶酋魔越来越多,林殊越发沉闷,连沈觉浅这个话痨都安生了不少,也不知道走了多久,经过几番厮杀林殊收剑时手腕微颤,这低阶酋魔虽不强,但数量多的却是反常,再这样下去迟早会被耗尽力竭于此。
林殊在一棵大树下停了下来,摸了摸树根旁的泥土,捣腾了些什么没让沈觉浅瞧见,然后就一屁股坐在了树下。
“你这车瓜果我买了,你拿着这些钱一直往前走,我在此处歇会。”林殊扔给沈觉浅一个钱袋,沉甸甸的,起码有一百两够买好几百车的瓜果了。
沈觉浅颠了颠手中的钱袋,眸子里闪过一丝玩味,面上却还是一脸无辜:“林仙师,这是不打算跟着我一起走了?”
林殊刚斩杀完一只低阶酋魔,他就发现脖子被蚊虫叮咬的那处隐隐作痛,他明白自己应该是着了妖魔的道了,脖颈处已经隐隐作痛了半日,此刻又疼得厉害自是没有注意到沈觉浅问的是“不跟着他”,只随意应了他一声。
沈觉浅得了一笔横财,自是马不停蹄地跑了,当然走时也没忘顺几个果子走。
“救命啊,有没有人啊,妖怪要吃人啦——”
“救命啊,腿要跑断啦,有活人没有啊~”
“救命啊,谁家的小仙师要殉道啦~”
整个林子都响彻这几话,周申还没辨别出声音传来的方向,就看见不远处的树后面冲出来个衣衫褴褛的人惊恐地往他们这行人跑来。
沈觉浅一个猛冲结结实实地撞上了周申的胸膛,抬头的瞬间自然也没错过周申表情的狰狞,“周仙师啊,小沈可算是找着你们了。”
周申看着一身脏兮兮还在不断扒拉着他的沈觉浅,眼里的震惊转瞬即逝,下意识的用手推开他竟没推动半分,众人也都看着,他只好转而用手拍了拍沈觉浅的背,以示安抚。
沈觉浅自然没有错过周申的吃惊的神情,这小子倒也沉得住气,觉着自己手里的黏糊劲下去了,这才堪堪收了手,将自己和林殊的经历用他鬼斧神工的嘴加工了一番,众人都为他们一路上的惊险担心。
“小沈,你别自责了,小师弟吉人自有天相,自是会没事的,我等这就前去接应他。”
“没事自是最好,要是出了事,小沈怕是一辈子良心难安。”沈觉浅说完顺势拾起衣袖擦了擦眼角,刚好也掩住了他嘴角的那抹笑。
“周师兄,前面那好像是林师…林少主。”
“小师弟——”周申走到林殊跟前唤了他一声,见他没反应,眉头不禁紧皱,用手探了探林殊的脉搏发现还有气息尚存,这才松了口气,“小师弟他只是力竭,其余无碍。”
说完,周申又看了看周围残留的低阶酋魔的残躯,密密麻麻一片,直接堆成了一座山峰,数量显得有些惊人,心中对林殊的实力暗自吃惊。虽说低阶酋魔是最低等的妖魔,甚至靠一些符纸都能祛除。但这么多数量的低阶酋魔,他自问不是对手。
“咳…咳咳…”
“这是什么东西,想要毒死本少主吗?”林殊嘴里涩的厉害,一转醒就开始狂吐口水,最后吐出一颗枣核整个人才好了些,一转头就又与沈觉浅对上了,吓的他四肢并用倒退了好几步,嘭的一声后脑勺撞在了树上。
后脑勺传来的痛觉才让林殊回过神来,“你没死啊?”
“自是托林仙师的福,小沈安全得很。”沈觉浅回了他个笑脸,说罢又上下打量了林殊一眼,“我看林仙师倒也生龙活虎的。”
“只是下次吃枣不要忘记吐枣核了。”
林殊低头看了眼适才吐出的枣核,脸上神色怪异,目光又落在沈觉浅身上不深不浅地打量着。
“小师弟你受累了,怪我没有及时察觉魔物异样,让你与小沈二人落单,万幸你二人都平安无事。”周申将林殊扶起,又细心将他的衣冠理好,神情模样让人挑不出错来。
“你的意思是这些都是我杀的?”林殊也看见了地上的低阶酋魔残躯,这成山的数量怎么也不可能是他能做到的,他明明记得他疼晕过去的最后一刻借助树布下的防御阵法已经出现了裂纹,还有不少低阶酋魔张牙舞爪地向他冲来,那情形分明是想将他撕碎的。
周申将他吃惊的神情看到眼里,心底虽有疑惑但也没有点破,只应了句:“我们来时,就见你力竭昏倒在此处。”
“力竭?”林殊显然抓住了这其中的关键,他当时明明是中了妖魔的奸计,心脉皆受到重创,怎么可能会是力竭。
周申又替他把了一次脉,确认无疑,林殊的身体并无大碍,更没有什么邪气入体的迹象。
“师兄?”林殊见周申有些走神,“没事就好。”周申将林殊衣袖处抚平,面上又是一副温和的笑。
林殊摸了摸后脖颈处,那么光滑平整,刺痛也消失不见,不过他并未将此事告知周申。
对于自己的诊脉,周申觉得是断不会出错的,但若说这成山的低阶酋魔是林殊诛杀的,他也觉得荒谬。要说哪里出了变故,周申下意识就望向了一个人,毕竟地上除了低阶酋魔的身影,还夹着状似随意分布的几颗枣核。
而且,林殊转醒之际也吐出了一颗枣核。加上林殊吐出来的这一颗,三枚枣核恰好落在枯叶的裂隙处,核尖血渍沿着叶脉悄然蔓延,像被什么牵引着画出残缺的星图,隐约构成了一个古老阵法,只不过,周申不太看得明白这是什么阵法。
周申视线落在不远处的沈觉浅身上,这人凭空出现,果然不得不防。
沈觉浅正百般无聊的扔着石子,将林殊呕吐物完全掩埋住了才停下手。
“小沈,倒是好性情。”
“好性情?”沈觉浅歪着脖子咀嚼着这三个字,难得正经的看了周申一眼,“不过是想眼睛舒服些罢了。”
“小沈,这是不打算装下去了?”周申右手下意识握紧了身侧的佩剑,面上却还是云淡风轻。
“装?”沈觉浅站起身来又扔了块石子,“倒是个有意思的字。”
“周仙师,你又如何知道你猜到的和看到的,不是我故意让你知晓的?”
“不然你以为你真的能神不知鬼不觉地将我迷晕了过去?”
沈觉浅倚在树下,语气轻佻,眉眼间说不出的风流慵懒,指尖把玩着一颗枣子,枣核上的纹路正缓缓渗出血丝。他抬眼,对周申笑了笑。
“周仙师,你呢,你要吃枣吗?”
沈觉浅指尖微动,那颗枣子突然裂开,露出里面暗红的血丝,像极了林殊后颈的黑纹。周申的剑“铮”地出鞘三寸,却见沈觉浅已经懒洋洋地靠回树上,仿佛刚才的杀意只是幻觉。
“别紧张,只是个枣。”他笑了笑,眼睛微眯,“不过下次,就不一定了。”
周申的瞳孔骤缩——三枚枣核不知何时已滚到他脚边,核尖渗出的血丝正悄无声息地爬向他的靴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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