变故来的猝不及防,眼前发生的一幕几乎叫所有人都措手不及。
“虽然我也挺舍不得,”永宙的声音隔着层层浓雾传来,几乎带着些阴森恐怖感,“但是不听话的小孩,总是需要给教训的。”
迷雾退去之后,火翎眼睁睁的看着那面戴黄金面具的男人,悄然接近身负重伤的昕音,在所有人都没来得及作出反应的时候,一伸手就迅速扭断了昕音的脖子。
昕音甚至连声都来不及出一个,就没了气息,唯有那圆睁着的眼中,似乎还隐隐有着几分不甘。
“仙主!!”
“不!!”
几道声音几乎是同时响起。
永宙将昕音的身躯破烂似的丢在地上,那方才弑了主的长剑便又一次朝着那早已失去生机的身体刺去,一下下,似是在践行他所谓的“教训”。
那一瞬间,火翎几乎以为自己只是在哪个噩梦中未来得及醒神。
他方才在迷雾中看到的,是另一段本不该属于这个魔人偶身躯的记忆。
此时,眼前可怕的一幕与千年前那场滔天的烈火重叠了,仿佛是地狱画面的重现。
火翎已经分不清眼前的究竟是真实还是虚幻。
抑或是自己已经提前一步到了地狱?
若非如此,昕音又怎么可能像个破布偶一样地任人砍?
他不是一向都觉得万事万物尽在掌握么?眼前这一幕,怎么可能发生?
一定是假的,是幻觉吧,或者...一定是昕音什么时候偷偷拿了具魔人偶的身体做了替代吧?
火翎疾走几步,只觉得腿有些软,险些一个踉跄摔在了地上。
下一刻,永宙戴着金色面具的身形就远在了熵杍楼之上。
修士们目力惊人,能看到永宙颇为倨傲地朝着众人扬起了下巴,来自黄金面具之下的笑声令人头皮发麻,仿佛能直通众人神识:“看到了吗,这就是蝼蚁想要逆天而行的下场。”
一时间,在场众人甚至都没人敢呼吸。
火翎抱起昕音那早已垂软的身躯,一颗心像是突然直直地坠了下去。
这,千真万确是昕音的身体,绝不可能是什么魔人偶冒充的。
昕音的眼睛还大睁着,看起来似是并未料到变故来的如此之快,原本纤细白净的脖颈被扭曲成一个极为可怕的弧度,鲜血浸湿了他浅蓝色的衣衫,将整个人都浸泡成了一种浓郁的黑紫色。
谭希桃破除眼前的迷雾,满脸是血地冲到火翎身边时,看到的就是眼前这具了无生机的尸体。
显然,方才谭希桃在那团迷雾中也见到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此时她身上的鎏金长裙破破烂烂的,看起来全无了平日里的整洁端庄。
“骗人的吧....”
昕音的计划不是一向滴水不漏么?
这给人戳成个筛子也是他计划的一环吗?
谭希桃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戳了戳那尸体。昕音被扭断了的脖子上连着的脸便转了面,从胸前转到了背后,死不瞑目地望着谭希桃。
这...死得也太透了,简直渗人。
谭希桃一时间甚至有些不大敢去看火翎的脸色。
“拦住永宙,”火翎放下昕音死透了的尸体,突然出奇般地冷静了下来。他的声音不大,却正好能令在场所有人听见,带着股神奇的能够安抚人心的力量,“眼前的烟雾是沙也加和聃兰咒术加在一起后产生的效应。若非穷途末路,他不可能会使用聃兰留下来的咒术,此时的永宙,不过是在虚张声势而已,绝不能让他逃了。”
话音未落,火翎就已身先士卒地飞速朝着熵杍楼上那道金色人影冲了过去,给众人留下个红彤彤的背影。
沉浸在巨大震惊中的前众仙会成员们,这才开始三三两两地有了些反应。
谭希桃连忙从火翎手中接住了昕音的尸体。
她直觉火翎似乎有哪里不大对劲。
虽说火翎向来是个说风就是雨的性格,可是,此时他的判断力未免强得太过反常了吧...
而且对于眼前昕音的尸体,火翎也冷静得太过惊人了,说是被昕音夺了舍也不为过。
等等...应该不可能吧?
昕音不会真是按照原计划将火翎给夺舍了吧?
变故来的太快,昕音仙尊又向来像是块滑不溜手的肥皂,一时间,几乎所有了解昕音的人的第一反应都是昕音还有后手,于是也都纷纷冷静了下来。
一些人几乎是在火翎出声的同时就随着那道红色身影一起冲向了熵杍楼。
众人这才发现,场中不知何时竟还混入了许多和谭希桃一样本该飞升的“仙族”。
这些人是最对眼前发生的一幕猝不及防的,却也是反应最快的。
“姜卿芜,你去北门拦截。”
“云波仙尊,劳烦去南门守着。”
这些“仙族”修士们彼此之间都极有默契,只需要简单的几句话,几个眼神,就迅速用身体将金玉城织成了只密不透风的大网。
由于火翎是第一个反应过来接近了熵杍楼的,此时这张大网之中“阵眼”的重任就自然而然地落到了火翎的身上。
金色面具遮住了其下之人脸上的表情,但是从那人身上透出的低气压来看,永宙此时的表情,定然是不大好看的。
即便是隔着面具,火翎也依旧感受到了那面具之下蛇一般阴冷的目光。
“其实,我本能在你进入众神遗迹时就杀了你的。”火翎此时与永宙之间的距离极近,他拒绝了其他“仙族”修士们的靠近,此时永宙说出的话,也仅传到了火翎的耳中,“不,更早些,在瓦音音跪下求我给他一次机会时,我其实就能将你的魂魄给捏碎了。”
火翎突然觉得自己的心像是被狠狠地扎了一下,方才在迷雾中见到的漫天的大火,满城的哭喊声求救声,再次如理不清的麻绳一样钻进了他的心中。
然而只是须臾,火翎却又抬起头,眼神冷静地像是仅仅在陈述一个事实:“那不是我。”
“那是不是你,你自己心里还不清楚么?”永宙的声音依旧带着熟悉的压迫感,令人分不清此时的他究竟是在虚张声势还是胜券在握,“你当我为何屡次愿意留下你这小蝼蚁的性命么?若非是为了给你留一条命,伤了他的根基,他本不会如此轻易地死。”
永宙口中的那个“他”,显然是指的昕音。
火翎深吸一口气,手指都在微微地发颤。
“我知道,你早就恢复了之前的记忆,却又刻意用仙术强迫自己忘记了。如何,对方才在迷雾中的重现的回忆可还满意?”随着永宙的话音,火翎像是什么秘密被人戳穿似的,重重一震。
永宙显然注意到了这个小细节,面具之下的嘴角也勾了起来:“方才你其实是来得及救他的,我特意给你留足了时间,你却在原地迟疑了许久,想必也是想到了,若是他活着,死的就会是你吧?那个用来引发三界剧震的导火索,原本应该是你这个魔王的死。当然,你若是连这一点都意识不到,也就活不到现在了。”
火翎沉默着,像是默认。
“如今昕音已死,他的旧部没一个是省油的灯,待到他们理清了线索,发现昕音之死与你脱不开关系后,只会成为你的阻碍。势单力薄地跟我斗,你必输无疑。但是我却愿意选择跟你合作,眼下,我帮你手刃了灭国仇人,又帮你解决了个小后患,你给我点回报也不过分吧。”永宙说话时的语气又恢复了以往那种高高在上式的游刃有余。
远处的谭希桃听不见二人的谈论,但是敏锐的直觉却令她觉察到了些许不对劲。
她终于想起来了,她是见过火翎这种冷静却又带着些淡漠的态度的。
火翎方才的态度,和火翎初次不小心见到昕音那丧尽天良的研究论文时差不多。
昕音别是私底下又做了什么缺德事没跟火翎说吧?在这么个节骨眼上,一着不慎就可能会被永宙钻了空子。火翎若是被那些杂乱心虚给扰了,搞不好会出大事。
某些时候,谭希桃的直觉和火翎也算是准得一脉相承。
“眼下有个机会,能够一举除掉昕音埋下的隐患。”黄金面具朝着那些“仙族”修士们的方向隐隐转了转,“你方才不让那些小家伙接近,不就是为了做这个么?只需要一个小咒术,他们就能被熵杍楼联结着的法阵反伤。以你如今的身份,只需要和天界合作,就能将整个世界都占为己有。你进入过众神遗迹,想必也见到过我们星系的科技,得知我们众神的来龙去脉吧?我们迟早是会离开这个世界的,你只需要动动手帮了这个小忙,届时,不管你是愿意随我一起到别的世界,还是留在这里继续统治三界,都随你。”
火翎的身影终于动了,一道仙力顺着指尖延伸而出,指向头顶处“因果之网”的阵眼。
他张了张口,看起来像是准备继续跟永宙谈条件。
而就在此时,永宙藏在身后的手悄无声息地握住了一只银色的小圆锥。他方才一直在拖延时间,就是为了等待手中的“神器”蓄满足以破开“因果之网”的能量。
永宙从来就不相信什么旁人。他需要的,只是火翎一瞬间的分神。
永宙面具之下的嘴角逐渐浮现起一抹胜券在握式的微笑,手腕都在兴奋得微微发抖。
来了,他即将再一次享受到大开杀戒的快感。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