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七章-无尽刀锋海

乌泱闻言,打了个机灵连忙想站起来,两人被包在一起,乌泱没站起来反而带着玄雍一同摔倒。

玄雍被压在下面,道:“你不会先解开它吗?”

乌泱笑笑,不好意思道:“我睡忘了,哈哈。”说着,连忙解开脊索。

乌泱爬起来扒在船舷上,狂风从耳畔呼啸而过,向外看去,目之所及处,尽是堆叠起来的不过几尺大的冰层,冰层薄而密集,数量之多连旷阔的海面都已经排布不下,所有的冰层都是倾斜着,一头沉在海水中,一头被其他冰层垫着高高翘起,翘起的那一头在狂风的打磨中变得锋利如刀,夜空下呈现出一种静谧的浅蓝色。

“这……这就是真正刀锋海?我从前以为刀锋只是名字,没想到居然是这样的。”

游龙善水,乌泱去过洪荒之境很多海域,冬日海面上的冰层或连绵千里,或碎裂成片,却从未见过如此景象。

玄雍站起来,将斗篷披在乌泱身上,又理好了乌泱的头发,用脊索捆了个结实,才道:“你抓稳些,别被吹走。”

乌泱指着不远处道:“玄兄你看那,有个漩涡。”

乌泱指着的地方,堆叠的冰层如花瓣般围绕起来,肉眼可见的缓缓向中心推挤。

“这种地方怎么能过船呢?都看不到海面。”说着,乌泱伸了条胳膊给玄雍就要探头出去,玄雍连忙拉住,怒道:“你小心点,这里掉下去便是一身的伤。”

乌泱道:“莫怕,我会飞。”

玄雍道:“那你试试。”

乌泱以为玄雍小看他,捏了御风法决双脚跳起,却是又落在了原地。

玄雍还是紧紧拉住他,道:“龙族的御风法决在这里没用。”

乌泱不理解:“怎么会?”

玄雍回答道:“你看这些浮冰,这是无尽海边缘碎裂的浮冰,被风不断的吹过来,在海的边缘被阻挡,数万年间不断积累才行成的,可你看到阻拦浮冰的海岸线吗?换言之,你在其他地方可见过这般景象?”

乌泱支吾了许久,才不可置信的低语:“有屏障,这里是异界。”

玄雍点头道:“是的。”

“我们什么时候进来的?我为什么一点感觉都没有,你怎么不早些叫醒我。”

玄雍答:“我也没看到。”

乌泱兴奋到了极点,激动道:“你是说,这一切就是眨眼间的变化。”

玄雍道:“是的,一开始我也跟你一样,觉得会有边界,所以我注意了很多次,但是不管我盯的多么仔细,总是不经意间就已经到了刀锋海深处,后来我尝试了,只要从连天港一直向北,当北辰星从眼前转向了身后,只需要走神片刻,就会进入刀锋海,如果一直盯着海面,就是到天明,也是进不来的。”

乌泱闻言抬头看天,果然,北辰星已经不在它原来的位置了。

向船尾看去,神舟行过的地方毫无轨迹,只零星撞碎了几块冰层,似乎神舟是在冰面上行驶的。

乌泱道:“或许有一道我们没有发现的禁制,我游历时遇到一个小的禁制法术,是以空间为对象的,通常是要保护什么重要的东西,但是很奇怪,如果是禁制,我们应该很难进入呀。”

乌泱回头看了一会来时的方向,突然道:“不对,这里的禁制不是为了保护里面的东西,而是为了阻止它出去,所以方向与我遇到的是相反的。”

玄雍道:“你反应倒是很快。”

话语间,一道曙光破幕而来,仅仅闪烁一瞬,就又重归黑暗之中。

玄雍望向天空,道:“我们进入无尽海了。”

乌泱四下望去,四周的海面虽然依然有冰层,但已经没有刀锋海那么密集,依稀可见冰层下漆黑的海水。

“好像也没什么区别。”

玄雍不言,指向天空。

乌泱抬头看去,不免大惊。

这里的星空,竟然如此杂乱无章,只他看的一会,就已经有三处星辰相撞迸裂出的如太阳般的光辉。

原来方才的曙光,竟然是星辰撞击时散发出的光芒。

不远处,又有几颗小星滑落天空,掉进大海,悄无声息的淹没在漆黑的海水中。

乌泱道:“这里的星星没有定轨。”

玄雍道:“是的。”

乌泱不解:“如今竟然还有这样的天界。”

定轨星辰,是昆池帝君的功绩。

逍遥道法虽言逍遥,道义天地万物,此消彼长,不取不给,无欲无求,是为逍遥。

看似无拘无束,确是最讲究平衡的道法,所以洪荒之境,星辰万千,也只有昆池帝君能研判星辰轨迹,周密安排。

也有说,苍离掌天,水为地中天,昆池掌地,星为天中地,所以地水出龙,而群星只听昆池帝君调遣。

这都是创世期的事情,别说如今的小辈,在世的所有神魔,见过创世初期那满天错乱星辰的一只手都数的过来。

乌泱喃喃道:“我居然,能看到这样的景象。”

乌泱兴奋不已,在船上东张西望,问道:“这就是世界原始的样子吗?这样太乱了,没有星辰指引方向,我们怎么才能找到要去的地方?”

这时,一颗星辰残骸从空中坠落,直直的冲向乌泱,玄雍伸出,双臂环住乌泱的身体,将他扑倒在甲板上,低声喊道:“小心!”

乌泱看见一颗头大的石块在面前画过一道弧线,又向右边飞走,耳朵被震的生疼。

玄雍扑的太急,顾不上用什么术法,手肘狠狠的撞上船舷,此刻正抱着乌泱倒在甲板上。

玄雍坐起来,道:“你当心些,乱轨星辰可不是好玩的!”

乌泱兴奋中夹杂着窘迫,只能捂着玄雍的手颤抖着说:“我瞎,我瞎。”

玄雍见乌泱紧张的样子,无奈道:“你要是怕,可先进船舱里。”

乌泱道:“有你在,我不怕的。”

玄雍道:“不怕?那你怎么在发抖?”

乌泱道:“玄兄,我就是第一次见这种场面,有些激动。”

船体突然晃了下,似是撞到了什么东西,乌泱起身道:“我去看看。”

四周都是漆黑一片,乌泱借着星辰撞击的亮光看到海面上有许多奇怪的浮冰。

乌泱把玄雍拉起来,道:“这里的浮冰好生奇怪,我们的方向没问题吗。”

玄雍道:“这里本来就没有方向可言,但是造船时君上加了法术,浮冰对神舟来言应当与海水无异。”

乌泱道:“玄兄能看到吗?”

玄雍道:“这里太黑,我看不清楚。”

乌泱从乾坤袋内掏出一颗银色珠子和配套的发射器,道:“玄兄稍等,我就知道你们不会准备这个东西。”

玄雍问:“什么东西?”

乌泱注了些法力,将银珠装进发射器向上弹出,道:“月光珠,小孩子玩的东西,我买来给二娃的,忘记给她了。”

月光珠受了法力,向上的过程中逐渐变大,光芒也越来越盛,逐渐能够照亮一片区域。

玄雍借着月光珠的光亮向海面看去,这哪里是什么浮冰,分明是尸体。

月光珠的法力耗尽,又落回乌泱手中,乌泱问:“玄兄看清了吗?是什么东西。”

玄雍不敢直接确认,按理来说无尽海不应该有其他生灵进入。

“没怎么看清。”

乌泱道:“玄兄稍等,我再打一发。”

这时,天际又有星辰相撞,发出的光芒比方才的都要亮,玄雍再次确认,确实是尸体,船行之处,一望无际,全是水族的浮尸。

星光淡去,玄雍道:“你先回船舱。”

乌泱奇怪,道:“怎么了?什么东西?”

乌泱年岁还小,当然认不出这种在水里浸泡了近月余的水族浮尸,尸体已经扭曲发涨,冰凉的星光下呈现出异样的惨白色。

玄雍道:“像是,水族的尸体。”

水族,通常指海域中修成人形的小精怪,水族死后,身体的部分区域会化成原形,这也就是浮尸形态诡异的原因。

可是无尽海向来没有生灵存在,怎么会突然出现这么多水族的尸体。

正当两人沉思之时,黑暗中传来清晰的声音:“救命,救命啊。”

玄雍误以为乌泱遭遇诡秘事件,心中大惊,忙喊道:“乌泱!”

乌泱拉住玄雍的右手,冷静道:“不是我,我没事。”

“你也听到了。”

“我也听到了,有人喊救命。”

乌泱抽出脊索,对着海面道:“我放绳子下去,你能抓就抓住,我看不到你,你自己找找。”

说着,脊索在乌泱的手中迅速变长窜下船去,乌泱手里抓着一头,另一头垂在海水中,像一根普通绳子一样漂在海面上。

玄雍一只手覆着乌泱抓脊索的手,另一只手抓住脊索,生怕乌泱被拽下去。

脊索随着船行的速度飘了好一会,乌泱才觉得手里一沉,脊索另一头立即缠绕上去将海里的东西拉上来。

玄雍端来船头一盏火灯,只见三个水族少年被脊索捆的结结实实被扔在甲板上。他们嘴唇冻的青紫,身上的衣服也破破烂烂,几乎不能遮掩消瘦的身体。

玄雍将乌泱护在身后,问:“你们从哪里来?”

三个少年里,唯一还能出声的一个有气无力的说:“我们,是东荒小悦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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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镜-浮光沉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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