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昭正式成为宫理的研究生后，两人之间的关系进入了一种微妙的平衡期。
在实验室，宫理是严师，常昭是高徒。
常昭确实聪明，在宫理的点拨下，很快就在课题上取得了进展，甚至独立提出了一些有价值的见解。
宫理不止一次在组会上表扬常昭，言语间的欣赏和器重溢于言表。课题组的其他学生看在眼里，只当是老师偏爱得意门生，虽然偶有微词，但也说不出什么。
毕竟常昭的努力和能力是有目共睹的。他几乎把所有时间都泡在实验室里，周末也常常能看到他的身影。他待人接物也挑不出错，对师兄师姐们礼貌谦逊，对分配的任务从不推诿。除了和宫理教授走得格外近一些，似乎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但只有他们两人知道，关上实验室的门，褪去师徒的外衣后，是怎样一番光景。
宫理为常昭租的公寓，成了他们隐秘的据点。
那是一间位于学校附近高档小区的单身公寓，装修精致，视野开阔。宫理拥有这里的备用钥匙。
起初，宫理只是偶尔过来，借口讨论课题，实则享受片刻的温存。但渐渐地，他来的次数越来越多，停留的时间也越来越长。有时甚至会在这里过夜，第二天一早再匆匆赶回家，换一身衣服，扮演回那个好丈夫、好父亲的角色。
常昭将这里打理得井井有条，房间里永远有宫理喜欢的香薰味道，冰箱里备着他爱喝的饮料和简单的食材。
他会为晚归的宫理准备好热饭，或者在他疲惫时，安静地依偎在他身边，听他抱怨工作上的烦心事，或者分享一些学术上的新想法。
常昭的表现堪称完美。
他温柔、体贴、顺从，从不给宫理任何压力。
他似乎满足于这种见不得光的关系，满足于宫理给予他的这点特殊。他看宫理的眼神，总是充满了爱慕和依赖，仿佛宫理就是他的全世界。
宫理在这种温柔的陷阱里越陷越深。
常昭年轻的身体，专注的眼神，以及那种恰到好处的脆弱感，都让他沉迷。在常昭这里，他能找到久违的激情，能感受到被全然崇拜和需要的满足感。这与家中平淡如水的夫妻生活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他甚至开始觉得，常昭才是那个真正懂他，理解他的人。
然而，宫理没有看到，当他转身离开后，常昭眼中那份浓得化不开的爱慕，会瞬间冷却，只剩下冰冷的算计。
他也没有察觉到，常昭在看似不经意的闲聊中，套取了多少关于他课题经费使用，项目申报细节，甚至是一些他早年研究中可能存在的瑕疵。
常昭像一条潜伏在暗处的毒蛇，耐心地等待着。
但人心是复杂的，即便是常昭这样以狩猎为目标的人，在日复一日的相处中，也难免不产生一丝微妙的变化。
他开始嫉妒。
这种嫉妒，最初只是针对宫理的妻子和女儿。
每次看到宫理手机屏幕上亮起家庭合照，或者听到他温柔地接听女儿的电话，常昭的心里就像被针扎一样难受。
凭什么那个女人可以光明正大地拥有宫理，拥有那个他费尽心机才得到的男人的温柔和耐心？
凭什么那个小女孩可以肆无忌惮地向宫理撒娇，享受他全部的父爱？
后来，这种嫉妒扩展到了宫理本身所拥有的一切。
他嫉妒宫理的才华和成就。看着宫理在学术会议上侃侃而谈，接受众人的赞誉和追捧，常昭的心里就燃起一股无名火。
宫理的成功，衬得他自己更加卑微和不堪。
他嫉妒宫理那看似完美的生活。即使知道这段婚姻早已缺乏激情，即使知道宫理私下里道德败坏，但在外人眼中，宫理依然是那个事业有成、家庭美满的人生赢家。
而他自己呢？不过是阴影里一个见不得光的情人，一个靠着出卖身体和灵魂换取一点资源的菟丝花。
这种强烈的嫉妒，像藤蔓一样缠绕着他的心脏，越收越紧，几乎让他窒息。
他知道，这种情绪是不对的，是危险的，会干扰他的计划。但他控制不住。
他开始变得有些阴晴不定。有时会对宫理格外冷淡，有时又会变本加厉地撒娇，索取更多的关注和补偿。
宫理察觉到了常昭的变化，但他只当是年轻人缺乏安全感，或者是在这段不正常关系中的正常情绪波动。
他非但没有警惕，反而更加怜惜常昭，试图用更多的物质和承诺来安抚他。
“昭昭，这个项目如果顺利结题，我可以给你一个出国交流的名额。”一次温存过后，宫理搂着常昭，在他耳边低语。
常昭的心猛地一跳。
出国交流？这意味着他可以暂时离开这个压抑的环境，也意味着宫理对他的器重又上了一个台阶。但转念一想，这不过是宫理用来留住他的又一个筹码，一个画饼充饥式的承诺。
“宫教授，我不想出国。”常昭转过身，看着宫理的眼睛，眼神复杂，“我只想待在你身边。”
宫理的心被这句话触动了。他看着常昭眼中浓浓的依恋，心中涌起一阵感动和愧疚。“昭昭……”
“宫理，”常昭打断他，第一次直呼他的名字，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偏执，“你，你能不能为我们，勇敢一次？”
宫理的心一沉，他知道常昭指的是什么。
“昭昭，我们现在这样。不是很好吗？”他试图回避这个话题，“我的家庭情况比较复杂，不是说断就能断的。”
“复杂？”常昭的眼神冷了下来，“是你那个温柔贤惠的妻子，还是你那个聪明可爱的女儿？宫理，你到底是不想，还是不敢？”
宫理皱起了眉头：“常昭，这不一样。婚姻不仅仅是两个人的事，还牵扯到很多……”
“够了！”
常昭猛地推开他，坐起身，背对着宫理，肩膀微微颤抖，“我懂了。在你心里，我永远都比不上你的家庭，你的名声，你的前途，对吗？我只是你生活里一个可有可无的调剂品，一个随时可以抛弃的玩物！”
这话说得又委屈又尖锐，像一把刀子插在宫理心上。
他连忙从身后抱住常昭，语气急切：“不是的！昭昭，你对我有多重要，你难道不知道吗？我……”
“那你证明给我看！”
常昭转过身，眼睛通红，死死地盯着宫理，“离婚！和她离婚！然后我们光明正大地在一起！你敢吗？”
宫理被他眼中孤注一掷的疯狂惊到了。他从未见过这样的常昭，像一头被逼到绝境的困兽，充满了毁灭的气息。
“昭昭，你冷静点，”宫理试图安抚他，“离婚不是小事，需要时间，我……”
“时间？你需要多少时间？一年？两年？还是等我不再年轻，你玩腻了，再一脚把我踢开？”常昭的声音越来越激动，带着一种近乎歇斯底里的绝望，“宫理，我把一切都赌在你身上了！我的名声，我的未来！你不能这么对我！”
看着常昭泫然欲泣的模样，听着他歇斯底里的控诉，宫理的心软了。
他知道自己亏欠常昭太多。
他以为这段关系从一开始就是他主导的沉沦，是他先越了界，是他给了常昭希望，又迟迟不肯给他一个明确的未来。
“昭昭，你相信我，”宫理紧紧抱着他，在他耳边承诺，“再给我一点时间，我会处理好一切。我不会让你等太久的。”
常昭在他怀里抬起头，泪眼朦胧地看着他：“真的吗？你不会骗我？”
“真的。”宫理吻去他眼角的泪水，语气坚定，“我保证。”
常昭这才慢慢平静下来，重新依偎在宫理怀里，像一只找到了依靠的小猫。
但他的心里，却是一片冰冷。
宫理的犹豫，彻底浇灭了他心中最后一丝或许存在的，不切实际的幻想。
他要的，从来都不是宫理的爱，也不是什么名分。
他要的，是宫理的身败名裂，一无所有。
既然宫理不肯主动跳下悬崖，那他就亲自推他一把。
从那天起，常昭表面上恢复了往日的温顺，甚至更加体贴入微。但他暗地里的动作却更加频繁了。
他开始有意无意地接触宫理的妻子——那位艺术系的林副教授。
有时是在校园里偶遇，礼貌地打声招呼，有时是借着帮宫理送文件的名义，去艺术系办公室露个脸。
他表现得谦逊有礼，对林老师尊敬有加，甚至会和她聊几句关于艺术的话题，展现出良好的修养。
林老师对这个丈夫的得意门生印象不错，只觉得是个聪明又懂事的孩子，并未多想。
常昭还在宫理不注意的时候，用宫理的电脑，登录了他的私人邮箱和社交账号，截图保存了更多他和不同人在他之前的暧昧聊天记录，以及一些涉及经费往来的敏感邮件。
宫理自诩聪明，却在常昭面前毫无防备。
他甚至偷偷复制了宫理电脑硬盘里的一些早期研究的原始数据。
他隐隐觉得，宫理如今的成就，恐怕并非完全建立在扎实的基础上。如果能找到他早期学术不端的证据，那将是更致命的一击。
嫉妒的毒藤，已经在常昭的心里蔓延疯长，开出了带着剧毒的花。
他耐心地等待着，等待着宫理下一次的食言，等待着那个彻底摊牌，然后将一切公之于众的时刻。
他要让宫理为他的自私，虚伪和懦弱，付出最惨痛的代价。
而宫理，对此一无所知。他还沉浸在自己掌控一切的幻觉中，享受着禁忌之恋带来的刺激，和常昭精心伪装的“深情”。他不知道，悬在他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已经摇摇欲坠。
纯恨文，属于是作者自己都讨厌这两主角的类型，但就是想写，纯折磨！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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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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