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铮头还疼着,醒过来后下意识看了眼电子钟,发现只晕了四个小时,进步很大。
“季铮。”
他偏过脸,看到池奂坐在床边,已经换了套家居服,只是脸色极差,是山雨欲来的前兆,立刻转移他注意:
“你没送我去医院?”
季铮声音低哑,明明是质问,却一点强势的意味也听不出来,反而带了些缱绻。
池奂被问得愣了,下意识回:“我叫了宋医生……”
他神情怔怔,无措地看过去,这时候终于有种少年时的笨拙了,季铮心里一软。
他还没怀念一秒,池奂就反应过来这份色厉内荏,说:“如果不是晕过去你想瞒到什么时候?回湖城是想报复我看我被气死吗?”
“甩了我之后你就活成这样。”他扯了扯唇角。
季铮心平气和地躺着,长发散在脸侧,有点痒。四年中他早就习惯了这副病体,也没什么和少爷吵架的心思,平静地说:
“反正和你上床之前你肯定也要推我去做检查,我没想瞒。”
池奂嘲讽神色一滞,耳朵倏地红了。
季铮又被他的耳钉闪到眼睛,皱眉问:“你不会没想过吧?分手之后你就活成这样?找人都不问健康状况是吗?”
“真不愧是Alpha。”他扯了扯唇角。
池奂咬牙切齿:“没有别人!”
季铮心里涌起不知如何描述的感觉,明明他在意得不行,卑劣观察过浴室又报复性试探。可池奂下意识的回答让他移开目光,手指在被子下蜷起,只敢转移话题:
“医生怎么说?”
基因病光凭家庭医生应该看不出什么。
果然,池奂道:“你还好意思提,早知道当年就不该放任你当什么模特,节食节得现在脾胃虚弱,本来底子就差。啧。”
季铮低低笑出声,弯起的眼尾勾魂摄魄,薄粉如同春色蔓延,这还是他回湖城第一次这样开怀,说出的话却刺得池奂面红耳赤:
“我不当模特哪有钱养那时候的你。”
池奂徒劳地张口,自尊心又让他什么也吐不出来。
季铮还在难受,疲倦地闭上眼,不想继续和他说话了。
池奂注视着那张较之从前更为冷淡瘦削的脸,伸出手试图触碰季铮的脸颊,毫厘之间却悬停,蜷起指节,最后只是将银白的碎发轻轻拨开。
他半晌道:“给你定了药膳。陈姨是这几年才从老宅来的,不清楚我们的事,如果你觉得不舒服那换成别人,可以吗?”
黑暗视野中右侧的池奂存在感沉而湿热。
季铮掐住自己,在疼痛里清醒几分,觉得时间真是太快,池奂是如何自以为是飞扬跋扈的人,昨天夜里见到的成熟不在季铮预料之外,现在却因为他一句“可以吗”而百感交杂。
“不用麻烦,菜合我心意,她说的也是事实,我没有不舒服。”季铮缓慢撑起手臂坐起身,才发现又被换了件睡衣。
他是Beta,正常情况闻不到任何信息素,池奂的洗护用品也没有特殊气味。这件睡衣季铮实在分不清是池奂的旧物,还是他为自己新买的。
只是他又被迫想起以前池奂易感期到来之前,总是缠着要季铮一直穿他的衣服。季铮说,我是Beta,池奂就环着他的腰,蹭着他颈侧说我只要你,你就是我的抑制剂。
季铮靠坐在床头,偏过脸看他。池奂的眉长而浓匀,眼睫压下狭长的影,那对瞳孔湿润明丽,在他第一次窥视时就铭记。
“我没有对你生过气,池奂,你身边的人也没有。”
池奂目光追过来,盯住猎物一样盯住他,陡然抓住季铮手腕一拉,克制不住地泄出点恼恨:
“是,因为从前无论我怎样你都不在意,当然不会生气。”
季铮没坐稳,肩膀的骨头撞到他身上,“嘶”了声,皱眉和他对视,说:“池奂,别发疯行吗,你抓疼我了。”
池奂薄薄的眼皮随抬眉被暮色沾到一点,光照之下鼻唇线条冷峻。
他将季铮强行拽到自己腿侧,圈占领地般勾住他的腰,下定决心似的启唇:
“你说实话,为什么要回来?我查了,你一个人去的酒会,是为了谁?季铮,你说啊。”
季铮被迫单腿跪抵在他双膝之间。他垂目看着池奂,和眼神一样冷的长发快拂到那张凌厉的脸上。
池奂的手很热,一只按在后腰逼迫他贴近,另一只拉着他的手向下。
他们的交握处因为角力而轻颤,季铮指腹被迫从他下颚滴落到脖颈。池奂喉结动了动,又带着他停在胸口,心跳剧烈鲜明。
季铮尾睫如燕斜飞,注视着他,说:“池奂,这只是意外你信吗?”
池奂快到易感期了,他呼吸微微急促,笑声短而愉悦:
“可是我抓住你了。”
-
四楼是池奂的私人办公区域。
季铮垂眼看合同,池奂站在他身侧,手指勾住一缕长发,说:“怎么染头发了?”
“想染就染了。”季铮想起上楼时看见的后颈,池奂家居服领子很低,青紫微肿的针孔格外醒目,问:
“那你呢?易感期都靠抑制剂和酒熬过去,不难受吗?”
他记得池奂皮肉尤其娇贵,稍微次等的布料就会磨出红痕,抑制剂的注射痕迹轻易半月不散,因而当年更愿意用酒精麻痹感知。
Alpha作为精英阶层,后颈和犬齿几乎毫无束缚,闹过多少次最后也只是轻飘飘的“易感期必须贴上抑制贴”。
池奂少年时对于抑制贴深恶痛绝,觉得有损Alpha气概,在季铮记忆里最初从没用过。他易感期不是抑制剂就是酩酊大醉——季铮总觉得少爷就是喝酒把自己喝傻的。
“我到公司之后三个多月爷爷去世,四年里试图爬上床的Omega只多不少,母亲也劝我早点传宗接代。”池奂嗓音慵懒,如同饱食血肉后的大猫。
他带了点笑意和威胁地继续说:
“只是我还不至于品位差到那个地步。你这样试探我两次,到底是对自己太不自信,还是多有艳遇,心虚了?”
季铮被他玩着头发,总觉得后颈被那双凤目觊觎,皱眉说:“我平庸内向,哪儿能有艳遇?”
他心浮气躁地拿起钢笔,有点滞涩地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恭喜宿主完成[白月光回城]!获得500积分!”
“平庸是指身高还是脸?”池奂看着熟悉的字迹,笑了,“签得好痛快。”
季铮起身,长发如丝带般从池奂指间逃脱。他回过头反问:“你昨天应该把我手机都翻完了,还能问出艳遇这种话?”
池奂没有半分心虚,抬腿拉近本就不远的距离,看着面前人后退到抵住书桌,二人之间呼吸咫尺可闻。
季铮二十岁时就已经长到一米九,池奂微微仰头看他,毫无悔改之意地挑衅:“是啊,不止手机,人我也看完了。怎么染过头发就算了,那儿也剃干净了?”
要是当年,季铮要么恼羞成怒,要么懒得搭理,池奂此时故意说得狎昵浪荡,好像下一刻就要把他拆吃入腹。
可季铮如今不为所动,只觉得张牙舞爪的池奂格外可爱,像只笨狗。
季铮看着他很轻地笑了下,垂眉敛目之中潋滟而透出冰雪的光泽,冰凉的手指陡然摸到池奂后颈,在针孔处慢条斯理地摩挲。
痛和刺激性过电般立刻将池奂捕获,他红着眼圈闷哼,死死盯住季铮开合的唇,里头吐出的字句轻佻恶劣多了:
“池奂,想被上就直说。”
-
季铮看着池奂落荒而逃的背影,心里感叹还是人之将死不要脸皮的好。
说起来也挺奇怪,病症后期只让他的头发和……耻毛变色。
季铮其实看过医生,这种基因病实在罕见,因为Beta并没有腺体,而季铮属于极少数分化失败的类型,腺体坏死不会分泌任何信息素,因此有着Alpha的高挑身量和Omega的昳丽面容,但潜伏期不定,病发后致死率也接近100%。
当时医生提出的治疗方案是切除他坏死的腺体,并且针对基因缺陷进行一系列季铮听不懂的后续刺激治疗,总归成功率极低,并且价格高昂。
季铮就准备等死了,只不过又遇到所谓系统,头脑一热地回了湖城。
他环顾了眼池奂的书房,大部分是金融企业管理类,竟然还有几本社科人文类,以心理学为主,想着少爷真是转性。
季铮把系统叫出来问罪:你不是说我狂吃不胖狂吃不吐吗?我怎么还晕了?
系统委屈:“这是完成攻略的终身奖励呀。现在您兑换商城里的食物才有这个效果。或者您用积分换短期健康,可以在期限里放开了吃和玩。”
季铮懒得吵这种文字陷阱。他看了眼,[短期健康·1天]300积分,自己现在就550积分,还不如换吃的。
系统又问:“宿主,您有什么攻略计划吗?”
他说不知道。
回来得太冲动,见到池奂太仓促,而他们一遇上就针锋相对,什么话也没法好好说。
季铮说:你作为系统,难道不应该按照实际给我制定一个攻略计划吗?还要我自己想?
它卡了一下说:“好的宿主,您的反馈意见已收集。”
难道这才是自己业绩不好的原因?不对啊,这是PUA吧?
系统用客服模式为自己辩解:“小统自诞生以来都尊重宿主尊重爱情,向来是顺水推舟发布任务的,强迫行为不可取。”
也就是你除了商城没什么用了,季铮说。
系统:“爱情是两个人的事呢宿主。”
它又说:“像邀请函那种我就可以帮您。您现在和攻略对象同处屋檐下,多亲近亲近说不定就有积分和任务了呀!一个吻50积分呢!”
50块呢!
季铮觉得很有道理,好奇问:那睡一次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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