酸液的警告在耳道里凝成冰碴时，我正坠向数据洪流构筑的深渊。
那些睁眼的克隆体吐出我前世办公室的景象，盆栽多肉在数据浪涌中疯长成参天巨树。叶片上的绒毛突然炸开，露出密密麻麻的二维码——这正是当年《甜梦物语》角色生成器的原始算法。
「坠落速度超过系统阈值」
「是否启用紧急味觉防护？」
视网膜上跳出的提示框泛着血光，我咬破藏在臼齿里的跳跳糖。前世为防代码丢失植入的应急程序在口腔炸开，下坠轨迹突然九十度急转，撞进正在播放寿司广告的全息屏。
鲑鱼籽爆开的鲜甜还留在唇齿间，我已经跌坐在午夜便利店。冷藏柜的荧光映着货架上的饭团，现实世界的气息混着游戏数据在鼻腔里打架——这是系统为氪金玩家准备的「怀旧补给站」。
「您的外卖订单已送达」
自动门突然弹开的瞬间，我僵在原地。穿着蓝色制服的骑手捧着印有现实世界连锁店logo的披萨盒，他头盔下的脸正在像素化，脖颈处渗出石油般的粘稠物。
"您点的...滋滋...夏威夷风情披萨..."电子音夹杂着乱码，"请出示...滋滋...基因验证码..."
我摸着仍在抽痛的胃袋后退，货架上所有商品突然调转方向。那些本该印着生产日期的标签，此刻显示着玩家的现实住址。最靠近收银台的巧克力包装上，赫然是我前世租住的公寓门牌号。
骑手突然抽搐着跪倒在地，披萨盒摔出张泛黄的照片。那是三年前项目组聚餐合影，照片边缘露出半截代码水印——正是系统克隆工厂里看到的衔尾蛇图案。
冷藏柜发出刺耳的电流声，我抓起货架上的金枪鱼饭团冲向后仓。饭团包装在掌心融化成数据流，露出里面真正的「货物」：半管装着星芒印记的冷冻试剂。
「警告！检测到非法基因样本」
整个便利店开始自我销毁，我撞开消防通道的瞬间，背后传来管理员权限特有的机械音：「执行清洗协议第173号条款」。三十七把激光刀组成的绞杀网切碎了我的斗篷下摆。
暴雨倾盆的街道上，霓虹灯牌显示此刻是游戏时间凌晨3:17。但本该空无一人的小巷里，七个撑着黑伞的身影正缓缓逼近。他们伞面上浮动的代码告诉我，这些都是系统生成的清除者。
我捏碎从便利店带出的冷冻试剂，星芒印记突然灼烧掌心。那些清除者齐刷刷停下脚步，伞骨间垂下暗红色的神经束，像极了公司年会上失控的装饰灯带。
"原来你在这里。"
软糯的女声从头顶传来，甜品车不知何时悬停在上空。姜饼人售货员抛下巧克力绳索，它脖子上围着的，分明是前世我落在公司的羊绒围巾。
攀住绳索的刹那，清除者的激光网烧焦了我的发尾。甜品车冲进暴雨云层，我趴在不断掉渣的曲奇饼干甲板上，看着姜饼人用糖霜绘制星图。
"他们在每个觉醒者脊椎里埋了倒计时。"姜饼人突然开口，声音变成低沉的男声，"当系统时间与死亡时间重合......"
它掰断自己的手指递给我，断面露出微型投影装置。全息影像中，我的克隆体正在透明舱室里快速腐烂，额头星芒印记每闪烁一次，现实世界某处就有人突发心脏骤停。
甜品车突然剧烈颠簸，雨云深处睁开巨大的机械眼。姜饼人把我推进突然出现的奶油漩涡："去找影之泉！只有疼痛能......"
它的后半句话被数据风暴撕碎。我在天旋地转中摸到口袋里的披萨照片，发现背面用番茄酱画着地铁线路图——现实世界十号线某个站点的卫生间，正是当年我修改《甜梦物语》核心代码的地方。
坠入奶油漩涡的瞬间，饥饿系统突然发出刺耳警报。我发现自己左手正在消散，而货真价实的血腥味提醒着：这次受的伤同时作用在现实世界的躯体。
黑暗中有冰冷的手握住我的脚踝，那个声音带着海盐芝士的气息：
"抓到你了，觉醒的小老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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