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敬满脸质疑,你摔到河里了?还把自己摔成这样。
“不论你去干了什么,总之别再折腾自己了。”他扯下架子上的干袍,哐当上手把赢试身上的铠甲给卸了下来,将袍子给他披上。“身上还有这么多伤,大典前你可不能倒下。”
赢试只盯着火光没有回话,火光照映在他的脸上,勾勒出年轻英俊的模样。眉宇间则深沉凝重,他拢了拢外袍,往火堆边移了移。
帐内寂静无声,唯有火焰噼里啪啦。
帐外狂风大作,马棚里马声嘶哑。
大夏境内,几支队伍陆陆续续从东西南北向王都进发,有的穿过山脉,有的越过河谷,有的南下雪山…………
姜环在南宫修养两日后,祁禹曾宣过她到重阳殿用饭,只是有骊姬与祁雍在场。姜环一顿饭魂不守舍,祁禹还以为她食味不济,特意让小厨房上了越州的糖糕。这倒是戳中了姜环爱吃甜食的嗜好。
看着她大快朵颐,祁禹以为她是吃不惯王都的东西或是思念越州了,直接将做越州菜的厨子送到了南宫。
期间姜环去了两次祭天阁,子辛告诉她,到时候她将与地司一起祈祷。
只是这担任地司的人,姜环从未见过他出现。
她问了祭天阁的奴婢,奴婢支支吾吾也说不清。姜环倒是听清了,似乎是地司受了点小伤,这几日在修养。祭天阁到底只有那么点她可以踏足的地方,姜环很快就厌倦了。
下午她找了个机会再次出宫,想起之前和赢试说过会去宣阳侯府等他,姜环才发现自己好像压根没去过宣阳侯府,唯一一次还是让春月去送礼。
可能是觉得自己放了人家鸽子,又可能是实在无聊。姜环不知不觉就来到宣阳侯府外了,这里和春月说的一样,静谧古朴。
用现代人的思维来串门,姜环觉得太冒昧了,于是她故作一计。直接去敲了宣阳侯府的大门,开门的小童又是一脸茫然的看她。
姜环掂量着用词:“赢试在府吗?”
“赢试?这里是宣阳侯府。赢试将军是我们夫人的亲弟,但他不在这里。”
以为姜环找错了门,对方态度淡然解释,姜环故作惊讶,叹气道:“啊~他不在这里吗?可赢试约我来宣阳侯府见面。”
小童见她语气窘迫,万一真是小将军约在侯府见面的人,万一连夫人也认识,那可不能疏忽。赢试平日里在王宫进进出出,来侯府的时间不定,小童便相信了她的话,将人引了进来。
这种欲擒故纵的伎俩,姜环刚来这个时代时便百试不爽。刚开始是对春月,后来姜环渐渐的将它演变为自己缓解自己尴尬的伎俩。
也就是自己骗自己,以达到缓解尴尬的局面。
俗称“装愣”,再直白点就是厚脸皮。
进入宣阳侯府后,姜环才发觉自己被这小小的府面骗到了,宣阳侯府排面不大,其实是因为姜环看惯了巍峨的王宫,两种不同规格的楼房,姜环无意间将它们比较,宣阳侯府自然不会比王宫巍峨。
府内宽敞洁简,楼台水榭一应俱全。看得出宣阳侯夫人平日里将侯府打理的井井有条,只是不知道她到底长什么样?姜环想着,她是赢试的姐姐,和赢试长的像吗?
不过听春月说,宣阳侯夫人是个很好相处的人。
“小哥。”姜环演戏演到底,继续问:“赢试什么时候来啊?”
“赢小将军之前总是来,几乎每天都来。这段日子不怎么来了,听说是宫中繁忙。”
之前几乎是天天都来…………
姜环脑子直接就炸起来了,不会是因为自己之前的和他说的那句话吧。
所以他日日来侯府……不会是因为这吧。一股罪恶感油然而生。姜环老泪纵横,赢试这傻小子…………
她默默憋下眼泪,活了这么多年,第一次见这么傻的男人。
小童在前引着,姜环边跟边张望。偌大的侯府竟没几个下人?
迎面撞上一女子,姜环眯着眼几乎一瞬间就认出来了。
因为这女子的眉眼和赢试太像了,都是明亮透澈,温婉大气的模样。这就是宣阳侯夫人——赢文。
像赢文这种面相温和的女子,让人看了都觉得喜欢。这种在现代应该是邻家大姐姐类型,姜环鼓足了劲儿,势必要脸皮厚到底。
赢文听闻有客人来拜访侯府,还是赢试的客人。先是心生疑惑,后决定亲自去看看。
见姜环独自站在厅前张望,赢文几乎是立刻想起王姬殿下。靠近一看,果不其然,正是王姬殿下。
“殿下光临寒舍,实在是有失远迎。”赢文第一次面对面见到王姬殿下,神色不由得慌张。
厅内古朴,实在没什么可看的。但耐不住姜环实在好奇,总想看一看,瞧一瞧。转身就见赢文朝自己行礼,依旧不习惯的姜环本能反应去扶她起来。
“夫人快起。”
赢文只在王姬及笄时匆匆见过她一面,如今她的模样越发水灵,退去了些稚气,倒显得更丽质。
“听闻是赢试约了王姬殿下,这孩子从小便粗心,也没有提前和我说,还要劳烦王姬殿下亲临寒舍。这真是…………”
以赢文对赢试这些年的了解,他平日里好友寥寥无几,竟能有亲自约上府的好友,竟还是王姬殿下。这完全超出了她对赢试的了解,看来赢试比她想象的更独立。
“夫人,不要怪赢试。先前是我先约了他,只是后来我爽约了,今日特意想来侯府碰碰运气。”
这个回答倒是令赢文意外,她从未听赢试说过自己与王姬有交情,也从没想到赢试还有白敬之外的朋友。
又想到赢试近日的异常,她就都明白了。
近日晌午用过饭后,赢试总会从宫中来宣阳侯府,来了也总是一个人待在院子里。不说话,也不吃东西。
一个人从烈日坐到黄昏,太阳落山后他就会在用饭前离开侯府。起初他来。赢文以为他终于愿意把侯府当成家了,独自一人只是不熟。可一连多日他总是那样,赢文便觉得不对劲,又不敢逼问。
现在看来,似乎是在等人。
他等的人是姜环,因为姜环曾和他说会去侯府找他。
长廊里,姜环在赢文的带领下一步步来到那个院子里。
“试儿那些日子总是独自一人坐在这里,极少与侯府的人说话。”
赢文指的地方是一处种满花草的院子。院子边上是一处池子。由此站立可见池那边前厅与亭子里的一举一动。
“他一个人坐在哪?”姜环只知自己失约在先,却不知赢试每日都在等她。
那股罪恶感在心里开始滋生,加重。
“是的,每日都在那,却从不在侯府用饭。有时来了会帮我修缮院子,有时会找我聊天。可他似乎不知道该如何和我聊天。”
每每想到这,赢文都是笑着叹息。姐弟二人虽然话少,但好歹赢试都在试图找事聊。赢文是高兴的,她觉得弟弟总算愿意和自己敞开心扉了。
不过现在看来,这小子还没有对她完全敞开心扉。
从赢文口中了解到赢试这些日子过的似乎如痴情寡夫,再联想他之前在宫中的样子,根本看不出来啊。
赢试啊赢试……你为什么总是不说呢?你为什么要装作风轻云淡?你为什么全都憋在心里?
你的心难道不难受吗?
为什么要表现出若无其事的样子?
六岁离家时的不愿你也是这般憋在心里吗?在王都的这些年受过的苦,你也是咬牙吞下肚吗?
你为什么要这样呢?
如果可以,姜环想去问问他。
“夫人,赢小将军来了。”
身后小童匆匆来报,而他身后跟着一个穿衣带甲气息不稳的人。
正是赢试。
他看起来十分急促,还在大口呼吸。姜环转过身时,他就停在了原地没敢上前。
“王姬殿下,是我特意把他叫来的。”赢文小声提醒。
啊?他这种风尘仆仆的样子过来,姜环莫名其妙就心虚了。
不会是听说我来了才这么狼狈的过来。
完全正确。
小童带姜环入府的那一刻就传话给赢文了。赢文则是第一时间派人去军营里通知赢试。
那时赢试还在营帐里给伤口换药,小童咋咋呼呼的喊:“将军,夫人让小的传话,您约的人来府上了。”
赢试表情呆滞,半天没反应过去他口中自己约的人是谁。最后灵光乍现,想起了姜环。没等小童反应过去,他就已经穿上盔甲驾马离去了。
一路横冲直撞的奔至宣阳侯府前。
远远见一身宝蓝色衣裙的姜环正与阿姐说笑,可对方回过头的那一瞬间,他就停下了脚步。
那一身宝蓝色衣裙绣着夜合花,衣襟上串着绿松石。脑子里一阵翻腾,那河里,尸骨边……
也有少量绿松石。
绿松石是罕见物,罕见到王宫里拥有的人也不超过五人,就连王都不能将其绣在衣物上。而这些能穿着绿松石衣物的人只有大祭司,天司,地司等……
姜环的绿松石源自她母亲,前任大祭司大王姬殿下,也是她身为天司的象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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