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府的红妆未卸,军营里一度**后赢试就提出等并州战事结束后要娶她。
姜环一听要等到并州战事结束,就猜到了八分,赢试可能要离开,而这熟悉的套路……
等我回来,就迎娶你过门。
一般说出这种话,八成是回不来了。这基本是一句预告角色死亡的台词,所以姜环直接拒绝了。
凭一己之力将婚期提上了日程,尽可能规避一切不祥之兆。
赢试也赞同,尤其是考虑到游万安魏括一众人不在胤州,趁着这个机会把姜环娶了,以免他们在洞房前阻拦。
所以大婚格外顺利,两人如胶似漆的度过了一夜,赢试第二日就率军出征。姜环只能感叹一句精力充沛,不愧是从年少时就行军打仗过来的。
她在赢记的带领下逐步学习整顿粮草,两人同岁,赢记却比她懂得多。粮草调配,运输………
赢记做起事来比姜环一个姑娘还要细心,现在战事每天都在愈演愈烈,三条战线上横尸无数。对于胤州为何突然出兵攻打王都,姜环忍不住询问赢记。
赢记没有瞒她,但开口前还是掂量了口气。
“三哥没告诉嫂嫂吗?”
姜环皱眉看着他,看来这其中定有隐情。
“子辛曾占卜出大夏气运已至,祁氏王族气数将近。”
“就因为这?”姜环觉得这过于牵强。
赢记摇摇头,“若真因为这预言就随意出兵,岂不是过于荒谬,自然是天时地利人和都至,抓住时机而已。”
姜环站在楼阁上,看着下面一批批粮草陆续运送出城。
“大夏君王到底有多信奉天神?”
“将天神视作衣食父母。”
姜环问:“大夏历来如此吗?”
“自大夏立国以来,祁氏便自诩为神的后人,供奉天神,如今的信奉的许多礼节已经逐渐衰弱废弃。一百年以前祁氏对天神的信奉可谓疯狂,用活人祭祀天神之事层出不穷。”
“甚至连天灾**都要请示天神,若天神不从,大夏君王也会无动于衷,弃百姓于不顾。那时的大祭司权势滔天,君王见了也要忌惮三分。”
姜环问:“那大祭司如何证明他们传达的就是天神的旨意?”
赢记一时哑声,“百年来,从没有人敢提出质疑。”
“所以大夏就信奉了百年,因为没有人敢提出质疑。”姜环觉得可笑。
“祁氏先祖于八大氏族有再造之功,被一致推举为天下共主,建立大夏。后人们追逐着祁氏的脚步,信奉他们视为祖先的神。从而兴起的祭天制度与仪式,百年未有变动。”
姜环接话:“记儿,你错了。如今变动就要来了。”她指着城外那些祈祷的难民,“你看这些难民,从外面逃到胤州,不接受我们的粮食,骂我们是乱臣贼子,还祈祷天神降下惩罚。可是他们连饭都吃不饱,他们供奉的天神何在?”
“天神不管他们的死活,我们管,可他们不留情。他们的父老孩子会因他们的一己之私而丧命,难道天神就该如此?”
“神不应如此,祁氏对神的信奉过于执着。”
这些话从她一个女子嘴里说出,无疑是背离了这个时代。可是每当赢记看到那些食不果腹的百姓,他又觉得姜环说的,或许有些道理。
而在生死攸关之际,百姓们哪还顾得上神。连自己都肚子都填不饱,还如何信神?
但是这种言论不该由她抛出,乱世已至,后方局势稳定不易。这种言论若是说出去,怕是会直接掀了胤州的屋顶。
最好的办法就是让他们自己体会到,自己的命才是最应保护和珍惜的东西,而不是什么冷眼旁观的神。
“那我们还要管他们吗?”赢记问。
“管,自然要管。”姜环答:“我们还要无微不至的管。”
王城里,祁绕从王宫里回到宣阳侯府,迈入后院,他看着申氏还坐在池边,手里拿着鱼竿。
申氏边念着,“鱼儿快上钩,鱼儿快上钩。”
祁绕停下脚步,正身看着申氏的背影。
申氏将杆子拉起,依旧是空荡荡的一条线。“根本钓不到鱼,都骗我。”
“扑通”一声,她泄气似的将桶一脚踹入池中,手中的杆子狠狠摔在地上。
转过身就看到盯她许久的祁绕。
申氏脸一缰,做了虚心事般迅速低下头。
“祈玉,过来。”祁绕唤她的名字。
申祈玉头皮一紧,知道又要挨训了。垂头丧气的走到他身边,耷拉着脑袋不敢抬头。
祁绕看着雾蒙蒙的天,怕是要下雨。申祈玉年岁小,在王都举目无亲。被霜州侯与祁雍定下亲事后草草嫁入宣阳侯府。对此,祁绕是抗拒的,但是当他真正见到申祈玉本人后,便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
他知道霜州侯的女儿年岁小,却不知道申祈玉的年岁这般小。
她才九岁,还是一个孩子。
所以祁绕只把她当妹妹养,其他事从不过问。
申祈玉唯一的亲人申野还在大牢里关着,霜州侯怕儿子出了差错,急忙同王都示好,于是有了这桩婚事。
祁绕把申祈玉抱起,问她:“为什么一个人在这里钓鱼?”
“嬷嬷说,我不钓鱼就没饭吃。”申祈玉从实道来。
“为什么?”祁绕不太管府里的事,也从不过问。所以他并不知道申祈玉在府里过的好不好。
“嬷嬷们都不理我,我想吃鱼,他们说府里没有鱼。说池中有鱼,让我自己去钓。”
祁绕的脸色顿了顿,问:“府中有人难为你吗?”
申祈玉抓紧他的领子,摇头。
“但是她们都不理我,她们不喜欢我,我也不喜欢她们。”
祁绕抱着她来到房里,将她放在床上坐下。然后又弓下身子给她换鞋袜。
“以后不要一个人去池边了,还有想吃鱼的话尽管告诉我,府里不会让你饿着。”
申祈玉光着脚丫子在床边晃悠,哦了一声。
祁绕从柜子里给她翻出新袜,申祈玉突然想到了什么,跳下床喊他。“祁绕,我发现了个东西。”
祁绕手里拿着袜子,看着她光着脚站在地板上。他刚要伸手去抓她,小丫头就灵活的跑开。
“申祈玉,你去哪?”祁绕见她溜到屏风后,大声喊她。
小丫头跑的倒是快,一溜烟人就没影了。
祁绕就坐在来等她回来。
结果椅子还没坐热,小丫头就一阵飞奔带尖叫把祁绕吓了个半死。
“祁绕,猜猜我发现了什么,”申祈玉笑眯眯的在他面前飘荡。
“什么?”
申祈玉从袖口掏出一张薄薄的纸片,在祁绕面前反复晃悠。
“你猜这是什么?”
祁绕还真想看看她能拿出什么。“这是什么?”
“你竟然不知道?”申祈玉故作惊讶。“你写给夫人的信啊,你竟然不记得了?”
“信?”祁绕挠头,他怎么不记得自己写过信。
“等等,你说的夫人,是赢文?”
申祈玉白她一眼,“不然还能是谁?我爹说了,本姑娘嫁给你是低嫁了,我爹到时候还会接我回霜州的。”
“你爹还真是偏爱你。”祁绕不和她计较。
心里估摸着是霜州侯为了哄女儿嫁到王都,什么都敢和女儿说,把小丫头骗的晕头转向的。
“什么信?”祁绕伸手。
申祈玉把手里的那封信交给他。嘟哝着嘴:“你自己写给你夫人的信都不记得了?”
祁绕打开那封信,倒真好奇自己究竟写过什么信,竟然连自己都不记得。
他在看到信的内容后,不由得变了脸色。
整个人直接愣在原地。
喋喋不休的申祈玉察觉到他的不对劲,抬头问:“怎么了?祁绕,这不是你写的吗?”
祁绕眼神里充满了难以置信,摇头否认:“不是。”
“这封信,你从哪里找到的?”
申祈玉心如乱麻,别过脸回答:“从……从赢文房间的柜子下面找到的。”
虽然下人们警告过她,不要擅自去赢文夫人的房间。但是下人们的警告太迟了,她已经进去过了,所以这警告并没有什么用。
直到她在柜子下面发现这张纸条,原来平日里沉默寡言的祁绕还会写信。
本以为祁绕会大发雷霆,结果他像是被揭了伤疤的小兽,跌跌撞撞的离开了屋子。
“阿姊,我就知道,你一定是被人利用的。”祁绕失魂落魄的走出侯府。
他手里攥着那封信,毅然走进雨中。
身后下人惊呼,“侯爷,这还下着雨啊。”
“你快去拿伞啊,你们干什么吃的!”
祁绕的步子逐渐加快,向王宫跑去。
立政殿里,祁雍面前围满了书简。他的神色疲惫,哑奴将案上燃尽的香烛替换,又奉上一盏茶。
祁雍搁下笔,奉着茶。唇还未落下,耳边就传来殿外宫人急促的禀告声。
“侯爷,您不能进去。陛下吩咐了处理政务时谁也不见,您不能进去。”
祁绕可不管这些,一把推开阻拦的宫人。
“滚开。”
宫人摔了个屁股蹲,还没起身,祁绕就绕过他直接进殿。
宫人一脸生无可恋,看着他离去的背影。
“谁胆子这么大,敢擅闯立政殿。”祁雍的声音自高高的书简后传来。
祁绕没有看到人在哪,直接喊: “王兄!”
书简后的祁雍听到是祁绕的声音后,紧皱的眉头略微放松。
他透过书简中的缝隙看着祁绕。
怎么把自己淋成这样?
祁绕拖着湿漉漉的身子,站在大殿中。寒气不断侵袭着他的身体。他又唤了一声:“王兄。”
“怎么把自己搞成这个样子?”祁雍站起身,从书简后走出。
其中他一直坐在祁绕身前,只是祁绕没看到。那堆成山般的书简很难让人想象处理它的人该有多大毅力。
“王兄。”祁绕连忙把怀里的信递到他眼前。
信上只赫然一行字。
“试危及,夫人速去城门营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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