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陆登荷呆呆愣愣,“您,这个,您和剑圣……”
到底什么关系?
他脑子里飞快翻过无数狗血你爱他我爱你的狗血私情话本,感觉自己像是天上掉下一个瓜的猹,被砸得脑袋开花。
陆引澈咳嗽一声,自知失语,扮起老祖宗的严肃形象。
他和风凌绝无私情。
只是口误,口误。
他想说的是,风凌剑圣晏衍书,这种看着就是生人勿近、无情道钦定选手的冰山冷面剑修,绝无可能找道侣。
陆引澈闭关前和此人修为不相上下,皆为化神境圆满。
可能是术业有专攻,剑修能打架,陆引澈几次切磋都是败多胜少。虽然他服气,却仍想要一雪前耻,扳回一程。
要是这人好好的却找起来道侣,搞什么风花雪月,宠起来浪漫小娇妻(现在看来还是个惹祸精),岂不是要无暇修炼,不进则退,搞不好还得上演点追妻火葬场的戏码,离个婚丢掉一半修为——陆引澈还怎么堂堂正正赢回来?
陆登荷清澈愚蠢的眼神在说他悟了。
陆引澈不准他悟,打断他的思绪:“我跟他不熟,打过几次交道而已,行吧,这两位割袍断义了,所以——”
他看见陆登荷的表情,皱眉:“你是不是在心里想,正好我可以乘虚而入?”
陆登荷心虚,一脸“您连读心都会呐”,说:“咱家里的这位老祖宗情缘满天下,人人都说艳若桃李,芳华无边,只有他不想追的,没有他追不上的,那什么,我就是想说,前辈,我觉得您也好看,怪好看的!”
陆引澈瞥他一眼,怎么用到我身上就憋不出好词来了?
道:“这么厉害?还是个万人迷,啧,连风凌都能拿下,可见还是我们姓陆的技高一筹嘛。”
“原来您也看那本《转生成万人迷,死对头爱上我》?!”陆登荷一拍大腿,觉着这个词再适合不过,“那位老祖在美人榜上霸榜数年时至今日,玄机楼曾多次声明此榜只说容貌,不论修为家世,他们没有内幕。有传言说,他裙下之臣,少说也有百八十位元婴修士。”
末了还感慨一句:“可惜自三百年前仙盟围攻,老祖重伤而去,就再没人见过他,我还真想见一面呢。”
陆引澈听他说起八卦来就口若悬河,评价道:“那这姓晏的还挺赚。”
陆登荷却摇摇头:“不是那么回事,强扭的瓜不甜嘛。”
“嗯?”陆引澈有兴趣了,“怎么,他这个天下第三,还能强迫了风凌去?”
他和晏衍书是真不熟。
现在想想还有点明月高悬独不照我的意思。
都是月亮,说不对盘吧,打完就收手,也没说过几句话;说刻意不见面吧,更没花过心思在这种事情上。
但同为风云人物,不代表这个瓜就不好吃了。
尤其陆登荷还说他是“天沐之后步入归墟境的第一人,当世无人敌手”。
他们老陆家还有这等奇才,能放倒他?
“流言里是这么说……”陆登荷话才起了个头,陆引澈却从他们刚才生起的火堆边上站起身。
二人边走边说的时候已经离开那干尸一些距离,身后犬形生物融化的黑水,在地上半沁不沁的,恶臭扑鼻。
陆登荷还以为又有谁杀到,惊慌失措间,看见陆引澈以右手指尖捏决,抬手间就是一道剑意——他从林间灌木中捞了一只山鸡回来。
一面动作娴熟地拔毛,一面说:“接着讲,什么流言,我爱听。”
“其实,这个版本里,我们家的老祖形象不太好。”
陆引澈不以为意:“怎么,你先前都说得他人人喊打了,还能更差?”
陆登荷便说了。
事情还要从天沐元年说起。当时这位天下第三的老祖
——陆引澈插嘴,要不就喊三哥吧,陆登荷迫于淫威,改口称三祖宗。
总之,天沐事变刚发生,九洲一片乱象,三祖宗的罪行还没有败露,反倒因为修为极高,又屡屡出手救世救人,还是个声名在外的好人。
有多高?——陆引澈再次插嘴。
大概,归墟境?我记得是。——被打断的陆登荷好脾气地回忆自己幼时听到的东西。
你继续。——陆引澈点头,对于这“是个人就是归墟境的世界”彻底失望了。
有一天,人们发现位于南郡海角的姻缘石更新了。
这块记载此界所有被天道证婚的道侣名单的石头,长期以来,一直被作为武力排行榜使用,因为(小气,陆引澈语)天道承认且所有人可见的排名就这么一个——它是按照榜上道侣中修为更高的那一个人来排的。
又因为不是所有婚契都走天道见证的程序,也不是所有修士都有道侣,这个榜单的头名已经很多年都没有变过。
这么突然跑出来两个名字,刷的一下冲到榜首,不知道的还以为天道收钱开后门了呢。
这两个名字,一个是风凌剑圣晏衍书,另一个就是三祖宗。
自然有好事者要去打探消息,剑圣所在的宗门,北境承啸宗却传出来这么一句:
剑圣是被逼婚的。
陆引澈乐不可支:“有没有逼婚细节,我真的很想亲眼看看姓晏的什么表情,他没有当场给人家一剑么?”
陆登荷一个差不多三百年后才出生的人上哪知道去,他只老老实实讲述自己知道的那些:“三百年前,当着仙盟倒是有这个情节,不过那时候三祖宗手持救命之恩,剑圣也不好下手吧。”
原来早在天沐之前,剑圣曾因故陷落于某处秘境,为三祖宗所救。
救命之恩,无以为报,那就不报。
话是这么说,剑圣可是言出必践的人,但三祖宗提的要求确实有些令人为难——他要同他结为道侣。
按道理,三祖宗那长相那才情,说是人见人爱也不为过,只是偏偏,喜欢上了不该喜欢的人。
他在那处密境中对剑圣一见钟情,而后者据说正失忆失能,处于任人摆布的危难时刻。
三祖宗骨子里可能就不是什么好人,直接一个趁人之危、连哄带骗,生米煮成熟饭,后来更是强掳回府,将剑圣关在家中,引为娇宠,可谓是痴心一片,爱得轰轰烈烈。
即便对方后来脱困,恢复剑尊身份,明确表示愿以其他方式报答救命之恩,三祖宗也置若罔闻,因而逼婚。
甚至提出自己已经为爱做零,剑圣必须为此负责。
被逼无奈,剑圣只得与之结契。
陆引澈猛得呛咳嗽一声,为爱做零?这都什么玩意?
他贴心的晚辈陆登荷以为他是不知道这个近来在话本中很是流行的桥段,为他解释道:“就是一个男人,因为爱情,甘愿给另一个男的当下面那个……”
陆引澈摆摆手,打断他:“不,你没告诉我,他男的啊?晏衍书这小子,浓眉大眼的,竟然是断袖吗?”
陆登荷却关注点全歪,惊呼:“您叫他名字!”
“谁?晏衍书?”陆引澈了然,一脸轻松,“没事,他感应不着,这点修为我还是有的。”
他让陆登荷借着讲,心想,反正这个傻逼恋爱脑又不是自己,晏衍书断袖与否同他何干?他就看个乐子好了。
陆登荷则在心里嘀咕,男魅魔在话本里可比女魅魔吃香多了。
他继续说:
再后来,三祖宗恶行败露,剑圣身为时任仙盟盟主,就在其身边。
念在多年道侣情分,剑圣顶着滔天压力留了他一命,只是一剑刺穿了他的丹心,废了他的元婴识海,称:
“其恶不容诛,以此剑替之,往后自生自灭,算了因果。”
看在剑圣的面子上,仙盟当时就放了三祖宗一马,容他逃命去,以剑圣退位告终,这事也就不了了之。
世人都说,剑圣这是忍无可忍,又全了道义,尽了因果,皆称他恩义两不负,是大义之人。也有阴谋论者声称,一切都是剑圣沽名钓誉的计策,不然也是他杀妻证道的工具。
只是姻缘石如故,二人的名字至今还在榜首。想来是没机会正经解契。
听到此处,陆引澈意味深长地说:“我虽觉得你这版本流言是真谣言,但还是得为风凌同情一把。我就说他那么一张脸,玄机楼不给他整美人榜上去,实在有点亏,这不,捡了个道侣上去了。不对,是他被恋爱脑捡尸,捡成了道侣。”
还摇摇头,意犹未尽地补充点评:
“果然哪有被江湖笑料放过的剑修,缠绵悱恻、强取豪夺,人们就爱看这样的故事。
听说姓晏的那人性格就跟他杀神的绰号一般,又冷又臭,是最为刚直的人,谁敢赖着要和他结契,只能是饿了想吃万剑穿心,一步到胃。
报恩的法子多了去,我就算不那么了解他,也觉得此人必不可能拿结契的事情报恩。尤其是对于他这种看起来在修无情道的剑修,干这种事,和自决仙途有什么区别。”
陆登荷想说姻缘石呢?总不能作假。
但他自幼没出过远门,这最远的一次跑来西洲历练,差点都葬不回祖坟了,也没亲眼见过,于是闭上了嘴。
陆引澈听完一顿关于昔日“架友”的八卦,想起陆登荷还没回答这位陆姓主角到底叫什么名字,问:“你若是担心叫了名字被这老三听见,报个名号来听听也行。”
会不是是他认识的人?
这么劲爆的情感八卦,够他嘲笑三年!
陆登荷想了想回答:“他的佩剑您或许听说过,是上古道祖打造的神兵,至今仍在名剑谱上,位列**十名之间,名曰——‘鸣野’。”
陆引澈眨眨眼,脸上的表情凝固了:“哪两个字?”
“呃……鸣、鸣野?”陆登荷本能觉得不对,小心翼翼地重复答案。
陆引澈不说话了。
他阴沉着脸,牙关紧咬,看看天,看看地,最终用说尽三千字的力道,从齿缝里迸出一句掷地有声、饱含无尽愤怒与荒谬的脏话。
“前面说谁天下第三呢?!我能是天下第三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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