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 8 章

花落离树。

坠在张居正肩头。

他抬手轻拂,顺手将张重辉抱起来。

“爹,我来,你身子不好,别累到了。”这孩子不好抱。

为了下来玩,你要是拘着他,他就跟打摆子的鲤鱼一样,那小粗腿比过年的猪都难按。

“无妨。”张居正安抚地拍拍小孙的背。

张重辉乖巧地窝在爷爷怀里,依赖地用脸蛋贴贴。

张敬修:?

作甚?

就在他怀里这样调皮。

这小东西在他爹怀里就这样乖。

三人正穿花拂柳往回走,就见小厮正提着花桶路过。

张敬修瞥了一眼,他爹是有这么点小爱好,用鲜花和天然原料做的香膏,用以润泽肌肤,还能留香。

还有每日衣裳上的熏香,也都是这些鲜花制成。

“爹、大哥。”

随着喊声,一个高大的身影缓缓走近。

张敬修面上带出几分笑,温声道:“思永,你回来了?”

来人玉冠乌发,锦衣着身,内敛的神色险些压住那冷隽秀致的脸。

混像他爹二号,如出一辙的高岭之花。

张敬修心里酸酸地想,老二思永和老三惟时还特别聪慧,遗传了他爹的智商。

唯独他,胎穿,反倒连累了原主。

他也好想把四书五经通读一遍就能背个七七八八。

张居正也温和点头:“下学了?”

张嗣修弯腰作揖,如同青松微折,瞬间又恢复谦谦风度。

他从父亲怀里接过重辉,笑着逗弄:“小重辉,几日不见,又胖了。”

张重辉嘿嘿笑两声,给他吐了个泡泡。

三人往书房走去,一旁的奶娘上前来,抱走小重辉。

“爹,我在读书期间,也瞧见了天幕,其中所说诸多,我心中有疑虑,和同窗商讨许久,也不见效,便趁着休沐日归家询问。”

张嗣修有诸多疑问。

“正好,我传召了杨博、王篆在书房候着,那便一起去听听。”张居正回。

几人到了书房,就见门口候着两个中年男子,正观赏着院中的牡丹。

听见脚步声便转过身来,见几人同至,便俯身作揖。

张敬修和张嗣修也连忙回礼。

五人进了书房。

杨博在观察几人,他虽然是吏部尚书,但他知道,他身上盖着高拱的戳,纵然张居正愿意用他,那是人家大度,手中暂时没有人可以用。

他身后跟着的王篆,也是湖广出身,那才是真正的心腹。

但很多事,还得他来说。

“我当了吏部尚书,这兵部尚书就空了出来,现在有三个人选,就看张大人属意谁了。”

他在吏部,本来就要管人事更迭。

张居正抬眼,就知道他推荐的是谁,但还是道:“你说。”

他推荐了先前任职蓟辽总督的谭纶,再有三边总督王之诰,还有宣大总督王崇古。

这谭纶文武双全,才干非凡,在裕王府时,就和张居正一起共事。

而王之诰是湖广人,且是个将才。

最后的王崇古,那更是和张居正关系密切。

这个推荐就很有意思。

张敬修捋了捋关系,心里就有数了。

猜测他爹会选谭纶来做兵部尚书。

他看向一旁正闭目养神的父亲,片刻后,就听他沉声道:“那便谭纶吧。”

张居正听着杨博说话,心里在琢磨,这六部尚书的位置定,那就还剩内阁了。

而内阁中,如今只他和高仪,偏高仪病重,一时起不开身。

那还要再补一个人进来。

他心里有了人选,但是没有说出来,打算再观察两天。

【说起野史和王世贞,我们首辅大人的许多黑点,都来自他。】

【失真为什么恨我们首辅?】

【说到底,还是利益相关,当年失真说首辅臣德太盛而导致地震,我们首辅也没怎么样他。】

【当然,我们现在都知道,地震就是地壳运动,就跟你上牙磕了下牙一样,很自然发生的事情,但古代不知道啊,很多人攻讦别人,就喜欢把天灾**扣到人家头上。】

【我们首辅很大度的原谅了他,但失真做了什么?】

【他说的鬼话,还真风靡了好些时日。】

【最出名的鬼话除了不可能实现的三十二抬大轿之外,还有一个就是海狗肾了。】

【说起海狗肾,那真是让人津津乐道了。】

【不管是古人还是今人,那提起风花雪月被窝里那点事的时候,一致的和谐,那是腰也不疼了,腿也不酸了,邻里关系也和谐了。】

【这海狗肾事件,就戳中了这一点。】

【说起前情,据说那是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远在边疆的戚继光同学,送了首辅两个如花似玉的边疆大美人,还顺便给他送了一箱产自倭国的海狗肾。】

【主打一个采阴补阳,一味的狂吃海狗肾。】

【还编的有鼻子有眼的,什么吃完了,首辅体内燥火,说他‘毒发于首,冬月遂不御貂帽’,这海狗肾是强烈春那个药,吃完后,直接病倒至死。】

【野史只所以是野史,那就是因为他够野。】

【而我们的失真同学,为什么要编造野史,抹黑首辅呢?】

【一个是因为万历皇帝的清算抄家行为,让朝堂舆论倾向于抹黑前任首辅,再者就是,他俩是有那么点仇的。】

【在王世贞的笔下,首辅是一个贪财好色、假公济私的负面形象,但首辅对王世贞怎么样呢?】

【湖广按察使、都察院等工作,就算不是顶流,也是许多人一生难以望其项背的存在。】

【但王世贞非但不感恩,他还很嫉妒、仇视首辅,觉得给他的官小了。】

【我看,改名叫王醋精好了。】

*

张府,书房。

杨博满脸茫然。

在他的认知里,天幕所言首辅,是高拱。

想想这离谱的传言,他有些不知道该摆出什么表情。

他条件反射地看向一旁的张居正。

“海、海狗肾?”他懵了。

高大人如此高龄,为了生儿子而吃海狗肾壮/阳来夜御美人?

他不敢说话了。

张居正苍白的面色转成铁青,没忍住捂着胸口,闷咳出声。

这天幕简直、简直有辱斯文!

什么都敢往外说,幸好没有指名道姓,要不然他脸面何在?

还有那王世贞……

他要撤了他的职!

从逾矩的大轿,比皇帝还要奢靡,再到臣德而地震,再有海狗肾,真是全方位地要从舆论方面毁了他。

若非天幕辟谣,待他百年后,这些流言频出,他的名声得臭成什么样。

人总是难以拒绝八卦。

这样的传播性将会极其广阔。

杨博和王篆不敢说话了,原本打算留着用晚饭,以示亲厚,现在他们只想快速消失在张府,免得被连累。

*

江苏太仓。

王世贞听着今日天幕中的那些话,简直天都塌了。

‘吾命休矣!’

他脑海中,只剩下这一句。

天呐,他这辈子,再提笔写首辅一字不好,他就把自己的手剁下来喂狗!

“也不知,内阁可还愿用我?”

他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

就算愿意用,谁还敢呢?简直把他的脸皮子都扒下来,扔在地上踩。

王世贞怒气攻心,扑通一声倒在地上。

一旁的丫鬟急得不行,连叫府医。

*

皇宫。

冯保看着今日野史,简直乐了,满脸都是幸灾乐祸,哈哈大笑道:“高拱前头说的那样厉害,还不是叫人毁成这样,我都有点心疼他了。”

两人有那么点仇怨在,但到底都在裕王府共事,如今又分了胜负,他是有点胜利者的优越感在。

李太后闻言,压低声音道:“是啊,你都心疼他了,那你说,百姓心疼他吗?”

一个为百姓办事的首辅,在百年以后,却被皇帝抄家清算,被下臣造谣污蔑。

但凡有点良知,都会心疼不已。

冯保笑不出来了。

他抿了抿嘴,皱着眉头道:“再加上日日听着一个人的事迹,很难让人不心生好感。”

李太后看向正在练大字的万历。

心中难免生出‘大势已去’的煎熬感。

幸而,她早先当机立断,把高拱给拉下马,如今天幕再怎么夸赞,朝堂亦可以回应这算是话本子,和真实情况不符合。

史书工笔,有的是话说。

*

高老庄村。

高拱被革职后,无事可做,每日就是研究天幕。

他已经确定天幕中所言不是他,但他不打算提醒众人。

从他回乡,那算是尝尽了人间冷暖。

反而是张居正这个早年好友,给了他些许安慰。

当时送别,他是气汹汹地走了,但心里还记着他的好。

但不影响看见这些谣言八卦的时候,他的幸灾乐祸。

‘君以此兴,必以此亡。’

放在王世贞身上,真是太贴切了。

他以诟病首辅为兴,如今又以诟病首辅而亡。

高拱坐在藤编的摇椅上,身旁是小丫鬟在给他打扇。

万籁俱静,隆庆朝那些鲜花着锦都像是一场梦。

“张居正,你的未来,会比我好吗?”他阖上双眸。

*

张府。

张敬修正在送杨博、王篆二人出府。

初夏花朵灿烂,将张府映衬的格外雅致。

杨博望着他,思忖半晌,还是有些不敢问,他作为高拱一手提拔的臣子,如今已在吏部,已经是首辅宽宏大量,如何再敢肖想入内阁。

但他想知道,未来谁会入内阁。

“嗣文,我自己出府便是,不敢再劳动你了。”他客气道。

虽然张敬修在一众老臣中,只是个毛都没长齐的举人,但谁叫他爹是张居正呢?

就值得他一再拉拢。

“杨大人客气了。”

张敬修客客气气地送出府门,笑着告别。

他回到书房后,就见张居正在翻看账簿,他上前帮忙整理,发现是记录黄册所用的簿子。

“江南富庶,但黄册在籍人数,不足洪武年间十之一二。”

张居正头疼地捏了捏眉心。

越是了解更深层的东西,越是觉得大明积弊太久。

这么点人,收上来的赋税自然少,六部、皇宫、军事支出又大,自然国库空虚。

“罢了,饭要一口一口吃,现在先落实考成法。”

张敬修见他愁得厉害,眉眼微闪。

他坐在一旁,开始寻找词条,考成法结束后,应该就是一条鞭法了,清丈土地、人口等。

那玉米、红薯、土豆等物,也可以先筹备起来了。

【啦啦啦,野史就是野史,笑笑就过去了,但是!如果能和首辅大人对话,我真的想告诉他,在山的那边海的那边有很多超绝粮种~】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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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第 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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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幕剧透,大明摄宗张居正
连载中李诗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