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身影破开迷雾走出来,但是虎杖悠仁都不敢直视他们的样子,低着脑袋看着地面。
他余光看到前面一黑一白的衣摆以及后一步穿着撞色拼接袜子的小腿,虎杖悠仁悄悄抬头看,感觉眼前这人有点眼熟,但死活想不起来是谁。
周围的冤魂再次聚拢,虎杖悠仁都没看清楚长什么样子,那身着黑色衣袍的孩童挥动着巨镰喊着“西内”一马当先地冲了出去。
“啊,小小黑还是这么活泼啊,真好”,少年明明只比那两位看着年长了至多五岁,但满脸欣慰,一脸诡异的慈祥。
“阴阳师大人,我也去帮小小黑的忙!”
头上斜戴狐狸面具的孩童,抱着和自己差不多高的风铃灯笼一本正经地行礼,得到同意点头后一溜烟得跑远,点点萤火从那灯笼中溢散,虎杖悠仁从中恍然看到蓝绿河川。
“去吧去吧,小小白也要小心点哦”,橘清原笑容在目视着虎杖悠仁的瞬间消失不见,带着看智障的表情围着他走了一圈,然后像个老中医看到无法治愈的病症一样边摇头边叹气。
不过须臾,迷雾伴随着疯狂的”哈哈哈哈”声音以及爆炸的声响消失不见,露出原来破旧的村庄。
头上黑鲤帽的尾穗随风飘扬,前襟的白蓝水引缀结成三叶草状,形似鱼鳍的长穗染色渐深,墨色鳞鳞的鲤纹宽袖绣着硕大的鱼目,男孩一手举着两端饰以铜金海浪的短镰,另一手拖着生死不明、形似树木的生物。
而白童子身后紧紧跟着一起搀扶着昏迷的男人的老人和年轻人。
砰地一下将那生物摔在众人前面,黑童子扬起没有表情的脸就这么看着橘清原。
“抓到了,没死。”
黑童子言简意赅。
“小小黑真棒,多亏了有你在”,橘清原想揉黑童子的脑袋,但是对方戴着帽子让他无从下手,手便停留在半空中。
黑童子走近一步踮起脚尖,像幼猫一样用脸蹭了蹭橘清原的手,然后退后站到白童子身边。
要不是在外人面前得矜持一点,橘清原只怕会在看到黑童子白童子凑到一起聊天的可爱模样,就将他们一手一个抱起来。
——阿爸是个英勇魁梧的男子,有的是力气和手段,当然能一次抱起两个。
“咳咳,你们四个怎么回事?追求刺激还带上老年人?生怕人家死得太晚了吗?”
橘清原皱眉。
“不是不是,我们不认识他”,末村幸治连忙摇头,语无伦次,“不对,我刚认识他。”
老人走上前来态度谦逊:“这位大人,我叫蒲原诚,是一个人前来的,只因为我本就是杉泽村居民的孩子,当年家父侥幸逃脱,远走后噩梦缠绕,在梦中心肌梗塞而死,如今我也开始在梦中被追杀,找不到人来解决,只能回到村子寻找线索。”
“那你胆子还挺大的,你不会以为我要夸你吧?这妖怪只能让你做噩梦又不能梦中杀人,你回来作甚?不过这边的妖怪捣乱都没有组织去制裁吗?都找不到除妖的人。”
橘清原抱怨几句,开启灵视仔细查看蒲原诚情况,不由眯起眼睛自夸:“幸好你遇到了我,现在老爷子你是这杉泽村最后的生民,只要那妖怪杀了你,灭村杀戮带来的力量就能反馈给妖怪,让他离开这个地方。”
“不过一只木魅舍弃妖怪的身份,和咒灵融合在一起,看着真奇怪,解释解释吧”,橘清原蹲在装死木魅的旁边。
无事发生,对方非暴力不合作。
“啊,行吧,那小小黑小小白你们就带着他回地府吧,到时候审讯完了给我说一声?”
橘清原拍拍手站起来,一脸无所谓,毕竟地府有人真的很好办事。
黑童子行动力超强的拖着妖怪的后腿,然后道别后跟着白童子一起跨进地狱之门。
木魅死死抓住地面,连声说:“等等,我说我说。”
“给你机会你都抓不住,晚咯”,橘清原一脚踩到木魅的手指上,对方吃痛使不上劲,被黑童子用力丢进了地府。
随着幕后黑手的消失,中村英二他们之前遇到的鬼打墙也不见踪影,至于他们留下的心理阴影就和橘清原没关系了,当然了,要是中村那当官的爹想让他们丢失这段记忆也不是不行,不过得加钱。
梦境逐渐褪色,杉泽村的环境也一点一点被不明生物蚕食,在一阵手鼓的声音下,虎杖悠仁一行人从梦中醒来。
他们睁开眼睛就察觉到自己就像停尸房里的尸体一样,双手放在腹部,格外板正地放成一排。
五条悟起身边抱怨边捂着自己的腰子道:“小橘真可恶,居然把五条安排成了冤魂,还被鬼使拦腰斩断,都不给我安排一个高大上的角色。”
“对啊,我怎么可能是中村英二那种人,遇到咒灵我肯定就赏它一钉子的”,钉崎野蔷薇活动手腕,“不过我居然都没有在梦里想起来自己在做梦,完全带入进去那个蠢货视角了。”
橘清原蹲在虎杖悠仁旁边,伸出手捧着对方的脑袋左右晃动着查看:“你很不对劲哦,连五条都没有意识到自己在梦中,悠仁居然这么敏锐地感知到违和感,我觉得很有必要去地府看看你的来历。”
虎杖悠仁任由橘清原的动作,随着晃动,他的眼睛逐渐变成斗鸡眼。
“对了小橘酱,那木魅到底怎么回事啊,后面的我们都不知道”,五条悟手搭在夏油杰肩膀上挑眉询问。
“他原本只是个普通妖怪,直到都井睦雄杀了三十多人,遇到了因此产生的咒胎,只要有人传播这件事造成恐慌,那么咒胎就能不断获得力量,木魅眼馋这力量,居然将咒胎吞了进去。”
橘清原嫌弃皱鼻子,完全不知道木魅怎么想的。
“本来自己实力就不怎么样,吞了咒胎反而丧失自己的神智,将那些还没有来得及被地府引渡的亡魂拘着,自己扮作都井睦雄的模样隔几个月就重现一次,结果穿到外面吸引更多傻子过来,他就获得了更多力量。”
“蒲原诚,就是杉泽第三高中的校长,若是他在杉泽村身死,那么木魅就能彻底脱离这个区域,大肆做虐,所以木魅通过村子的因果联系进入校长梦里威胁他回来,然后就撞上了中村英二那三个傻子。”
“校长到底因为身子骨不太行,要是一次性祛除身体残留的妖力,只怕是当场嗝屁,所以我为了定期给他处理保养,就直接转去宫城县读书了,啊,当然,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因为方便我找金鱼姬一起玩。”
虽然不再执着于征服世界了,但金鱼姬还是带着荒川之主一起去现世的荒川,他们对比和平安京的有什么不同,于是便带着荒川的妖怪半定局在了北海道。
宫城县到北海道再怎么也比九州到北海道近,再加上校长亲口保证只要他考试及格,平时考勤还是什么的都会闭两只眼,所以橘清原顺理成章地答应下来。
“所以这就是你上课上着上着突然消失,老师也不过问的原因吗?”
虎杖悠仁震惊,虎杖悠仁羡慕。
橘清原深沉摇头:“这你就不懂了吧,正所谓人生不是轨道,是旷野,所以国语旷也,体育旷也,世界史旷也。”
虎杖悠仁摸不着头脑,只有五条悟因为会中文而听懂了其中的含义,不由趴在夏油杰肩头哈哈大笑。
“没错没错,人生就是旷也”,五条悟连眼泪都要笑出来了,但小孩子们都不懂这个梗,这种“众人皆醉我独醒”让他止不住笑声。
钉崎野蔷薇嫌弃地往五条悟反方向挪了很大几步,伏黑惠默默跟上。
“到底在笑什么啊”,虎杖悠仁迫切地想知道这是什么新笑话,对此五条悟表示这种东西得自己发掘才有意思,所以他就不说!
“怎么可以这样啊,五条老——师——”,虎杖悠仁拖长声音抱怨,然后果断转头问橘清原。
“懂我的人,我不用说都懂我,不懂我的人,解释了还是不会懂我,小悠仁,这里面水很深,你把握不住的,不可说不可说”,橘清原摇头晃脑,神神叨叨。
虎杖悠仁放弃了,决定待会拿手机搜索一下。
“现在依旧是夜晚,所以,各回各家,各找各妈,赶快睡觉吧,小心长不高哦”,橘清原在他们入梦时就跟鬼切、妖刀姬把之前的蜡烛收整完毕,看了一眼时间后开始催促道。
“嗯,何人胆敢暗算朕?”
橘清原敏捷侧身躲过一个白色枕头,原来是人来疯的五条悟撺掇着夏油杰,或者说是共犯一起玩起了枕头大战,伏黑惠和吉野顺平被迫牵扯进战场,钉崎野蔷薇在被砸中脸后以一敌四的英勇姿态碾压四个男人。
“啧啧啧,不是吧不是吧,不会真的有四打一都打不过的人存在吧?”
橘清原果断拱火,顺手把虎杖悠仁拉在身前当挡箭牌,用虎杖悠仁的手臂挡下来自五条悟的一击后将虎杖悠仁也推入战场。
过大的力道让枕头里的填充鸭绒打得到处乱飞,现场惨不忍睹,一片狼藉。
毫无疑问,除了半中拦腰悄悄咪咪开无下限的五条悟以及有暖心崽崽的橘清原,其余人脑袋上都沾着白色绒毛。
“还有谁,我就问还有谁”,五条悟得意叉腰,鼻子都要翘到天花板去了。
“为了五个人两个妖的安宁,夏杰,你快把五条拉走吧。”
橘清原捏着鼻梁,心力交瘁。
“嗯?我怎么又多了个夏杰的称呼了?”
夏油杰不解,但这提问正中橘清原下怀。
“因为你的油被五条拿走了啊,所以他现在是人间油悟,多看一眼就会爆炸。”
“噗嗤。”
吉野顺平小声地笑出来,然后除了备受打击的五条悟没有感到一丝好笑,整个屋子充斥着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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