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给我干哪儿来了,这还是国内吗?
橘清原左手架在眉间眺望,可惜周围除了他没有任何人。
在十分钟前,牛鬼点明城池已经出现,因为科技手段无法靠近,所以他们坐上小木船,由中原中也施加异能力推过去。
武装社的太宰治和国木田独步,黑手党的中原中也,官方的福地樱痴,他们三方各自占据一个角落,牛鬼大马金刀的坐下。
原本江户川乱步也嚷嚷着要来的,被太宰治拿福泽谕吉的名头拒绝了。
橘清原看着太宰治像个喝得烂醉的人一样向他倒过来,果断起身站在船檐上,随后轻巧落到水面上,他向牛鬼点头示意,率先踏进迷雾。
伴随着一股水雾扑面而来,橘清原一转头就发现身后不过一掌之隔的船只没了踪影。
时空转换的波动他没有感受到,反倒是有种令人作呕的扭曲气息,时不时还有股毛骨悚然的视线扫过。
算了,反正他们都有异能力,一时半会死不了,橘清原踏上岸,遥遥望着城墙大门上的石刻再次真心发问——这应该聊斋志异中的大罗刹国吧,这么跑日本来了?
他衣袖中滑出一个小纸人落到地上,五芒星展开,伴随着一阵闪光,什么也没有出现。
“嗯?召唤不出来?”
橘清原挑起眉毛,眸中升起一股兴趣,他用灵力幻化出一根法杖握在手中,一步一步朝着大门走去。
这里太过安静,没有一丝生气,不曾有人的声音,连飞鸟虫鸣的痕迹都没有,就像才被创造出来还没来得及安置生命体的试验品,而墨色一样的城墙好似要吸收世间一切光亮,盯久了还有种眩晕感,橘清原捡起一点碎片在指尖捻着若有所思。
唯一让他感到可惜的就是,这个“大罗刹国”多半只是个噱头,并非志怪中存在的那个,也就是说,橘清原看不到那些不符合普遍审美观的原住民了——据说罗刹国居民体型庞大,皮肤扎实且附着着一层层凶煞的瘤,双目深陷且凶光四射。
不知道罗刹国人与咒灵孰美?橘清原脑中划过这个念头不由笑出声来——按照罗刹国的审美,那些咒灵起码都是三品大臣吧?
他视线越过大门,看到里面残破不堪的房屋,连天空都像被这一城墙隔断一样,里面透露着昏暗和压抑。
凭借他良好的视力,橘清原敢保证那些在房屋阴影处的霉斑居然像看到好笑事物的眼睛一样微微弯起,细小的花朵像更为庞大存在窥探世界的眼睛。
“克系神明?不,不对,只是因为某个人一定的关联性被感染附身,其效果远没有真神的精神污染,幕后黑手要做什么?啧,还差一点关键线索,算了,总归我……”
橘清原穿过大门,碎碎念戛然而止,因为仅仅是穿过一道门,看到的东西截然不同——并没有什么破败荒颓之景,反而有种井然有序欣欣向荣的感觉。
他抬头看向天空——墨色变为白天,太阳高高挂起,耳边人声鼎沸,充满生活气息。
里面没有长得奇形怪状的罗刹民,都是很正常模样的人,唯一有所不同的大概就是他们的服饰是完全的粗布麻衣,非常的古朴。
倒是在一个屋子的角落探出几个脑袋,其中一个眼睛一亮,伸出手召橘清原过去。
橘清原左看右看,伸出手指对着自己鼻尖,确定对方真的是在招呼自己后慢条斯理地走过去。
一个面容清秀帅气、发色偏金黄的茶色,眼睛略像猫眼、瞳色为棕色的男生抱起一只像白面馒头的猫站在一个棕发红瞳,脸上还有只奇怪壁虎的男人旁边招手示意。
而在他们身后的院子里,还有十多个依偎在一起瑟瑟发抖的人。
随着橘清原的靠近,那个白面馒头在烟雾中变化着一只体型巨大,通身白色,有着像狐狸样的脑袋,黄绿色竖瞳,额头上有手杖型红斑,眼睛下方各有两道红斑的狐狸。
狐狸尾巴下垂,身子环绕着少年,嘴里发出代表警戒的呼噜呼噜声。
“小猫咪请放松”,顶着到处乱爬的壁虎的男人挡在最前面向橘清原微微鞠躬,“百鬼之主大驾未有远迎,还请您宽恕我等的冒昧。”
“我应该不认识你吧?”
在自己记忆思索无果后,忍着从别人口中听到“百鬼之主”的尴尬,橘清原淡定发问,同时一把折扇拍到巨大狐狸头上,狐狸瞬间又变成一只白面馒头。
“嗯,我叫名取周一,是个除妖师,曾在五年前看到过您带领百鬼夜行的盛景”,名取周一不停地夸夸,虽然除了他谁也不知道,自己掌心尽是汗水。
橘清原脚趾扣地,微微目移后打断对方的夸赞,他看着正在安慰猫馒头、被迫签下“回去后我要吃十个七辻屋豆沙包”不平等条约的和气少年道:“那这位是?”
“那个,我叫夏目贵志,这是猫咪老师”,夏目贵志抱着猫,棕色瞳孔有些颤抖,像是鼓起勇气过来搭话的人。
“别紧张,放轻松,你好呀,我是橘清原,如名取先生所言,我是个阴阳师”,橘清原伸出右手,等夏目贵志握上后上下晃了晃,嘴角勾起一个笑容。
“你们是什么时候到这里的?有什么线索头绪吗?”
几分钟过后,相对熟稔起来的、还没被吓破胆的人坐在院子里的台阶上分享情报。
综合这么多人的口述,橘清原初步认为这个东西能无视距离拉人进来,毕竟按夏目贵志来说,他是在熊本县带着猫咪老师去找讨要名字妖怪的路上被一阵白光带过来的。
而且其他人也是散布日本各地,并没有什么集中性。
另一边,猫咪老师正在和缺乏常识的夏目贵志科普橘清原的可怕,他小声喵喵,见橘清原没有理会就大起胆子继续说:“当时我还在封印中呢,结果数十股陌生强大的神威,还有更多的妖气扫过你碰到我的那个神社,连封印都松动了不少,咳咳,总之,你懂吗?一夜之间半个日本的势力重新洗牌。”
“所以这就是那些妖怪找我要名字的时候都低声下气的原因吗?除了神志不清的几个”,夏目贵志揉着猫咪老师的脑袋问。
他抬起头打算悄悄看看橘清原,结果一个对视就让他瞬间红脸低头。
“对啊,他是从九州开始出发的,那么熊本县地区当然就是首当其中被强大威压搞得服服帖帖的,不过幸好他没有要求妖怪去臣服,或者说完全没理会,只是恰好波及到八原了,真是可怕啊,简直比千年前的那位还厉害。”
猫咪老师嘀嘀咕咕,在夏目贵志怀里扭来扭去。
橘清原佩服地看着夏目贵志,他起初还以为对方是个文弱的人呢,没想到能承受住这样一个大猫馒头的重量,还能支撑这么久,这就是人不可貌相吗?
名取周一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对方说这里的一切都是妖怪和怪谈,他们平常与普通人并无不同,但只要触发了某个条件对方就会露出凶恶的本相。
比如那些被吓到的人群里面,有人看到一个人被一个少女拦住询问身上的衣服好不好看,能不能得到心上人的认可,结果那人因为突然转换空间的恐惧而下意识否认,于是那少女身上的衣服开始着火,被烧得一块一块的布料飘到那人身上变成熊熊燃烧的火焰。
不过片刻,那人就被烧成一堆漆黑的灰,而火焰重新变成布料回到少女身上,少女继续往前走,口中还念叨着“南无妙法莲花经”。
周围人对此恍若无物,见怪不惊,依旧进行着自己的活动。
于是目睹了这一幕的人就被吓破了胆发出尖叫,再然后一个脑袋落到他们眼前露出呲到太阳穴的笑容,仔细一看就发现了脑袋下面是一根又细又长的脖子,脖子连到一个窗户里面看不到身体。
他们两眼一黑,但又晕不倒,极度恐惧之下连身体都无法控制,喉咙梗塞发不出声,脚也像生根一样,只能僵硬地看到那个脑袋伸出舌头舔了舔他们的脸。
名取周一见到这一幕召唤出式神,结果式神的攻击没有泛起一丝波澜,不过值得庆幸的是,那妖怪除了眼中泛起怨毒外,并没有进一步攻击,反而收回脖子关上窗子。
“这里应该是妖怪怪谈的城池,那个脖子长的是轳辘首妖怪,而那衣服应该是长袖和服大灾怪谈”,名取周一断言道。
“的确是这样,而且——”
橘清原肯定了名取周一的观点,同时拉长声音勾起对方的注意,他指向院子里的一颗樱花树。
“而且这个应该也是个怪谈哦?就是不能确定到底是哪个怪谈,毕竟和樱花树有关的太多了,是哪个版本的乳嬷樱?还是说这其实是樱花怨灵故事?”
听到橘清原这话,刚平复心情默默赏樱的人群再次缩在一起瑟瑟发抖。
“名取先生,咱们走吗?”
名取周一作为一个演员,人群里面有几个他的粉丝,其中一个颤颤巍巍的发问。
“不,已经来不及了”,名取周一扶起眼镜起身,身旁的式神妖力涌动。
“呼——”
一阵风吹过,在那一瞬间,刚才还是花苞的樱花开成了绚烂的红色,像是染上了鲜血一般,腥臭的血腥味随着风弥漫覆盖整个院子,樱花树的根系蠕动,在那树下,站立着一个红衣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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