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咪老师早就化作本相,用尾巴圈起差点被吹飞的人类,他遥遥看着昂首吐炎的怪物瞳孔一缩,但当看到那脑袋上还站着个熟悉的人时,狠狠松了口气。
这种从远古时期就存在的巨兽,光是无意识散发出气息就已经扭曲成暗紫色的蛇魔,注视者五感剥离坠入深渊。
天知道这种级别的老妖怪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
第四颗星辰朝着白昼一侧的世界袭去,原本洁白的云朵被击中后消散,化为血红的火烧云,华美的楼阁被击中,繁茂的参天大树被劈成两截,躲藏起来的生灵们闻声纷纷迷窜,大地陷落,将人吞入深不见底的裂缝。
第五颗星辰朝着日夜交汇的天空一击落下,光影阴阳的平衡彻底被打破,黑暗侵蚀向太阳,白昼侵蚀向星月,天空如同被扰乱的墨盘般明暗交错互相侵蚀,只是片刻,日月星辰都丧失了原本的光辉,白昼不再明亮,夜空无星放光,虚无将星辰吞没,黑色巨浪冲出缝隙,无边的黑暗彻底笼罩了世界。
吱嘎吱嘎让人心中作呕又反胃的声音响起,同时还出现某种黏腻的爬行动物声音,海洋里特有的鱼腥味在空中蔓延。
虚假的世界褪去隐藏,露出最原始的破败与不祥,在那残垣断壁之中伫立着一个身影。
那是一个怪物,隐约带有人的轮廓,却长着一个像八爪鱼似的有众多触须的脑袋,身体像是覆着鳞片的胶状物,长着巨型的脚爪,身后还有一对狭长的翅膀,臃肿肥胖的身体淌着粘液,好似一座山岭行走于天地之间。
“那是组合的人?不,虽然很相似,但已经是另一个存在”,太宰治踮起脚尖用余光看了一眼。
之所以是用余光,是因为刚才福地樱痴直勾勾的注视着那怪物,不过片刻,眼睛溢血,不停咳嗽,但他咳出的并非血液,而是裹着血污的、依旧在扭动的触手。
“很大概率是因为那位洛夫克拉夫特的异能招致真正的旧日支配者,但这并非祂亲临,因为其不可直视,不可名状,无口喉能唤其名,而且隔着世界过不来,只能给洛夫克拉夫特强化一波。”
橘清原半眯着眼睛,从已经自我焚烧殆尽的八岐大蛇身上飘下来。
“换言之,能打!”
“啊?”
国木田独步环视四周,估算己方战力,我们打克苏鲁削弱版?真的假的?会赢吗?
“放心,咱有帮手,大大的有。”
不知何时,周围回荡着海洋的声音,鱼群游动,空灵的、恍若来自冰原的回响如潮汐般层层叠加。
一刻也没用为伪“八岐大蛇”的消失感到悲哀,接下来赶到战场的是海国势力!
“小阴阳师,如何,我没来迟吧?”
飒爽的声音从天空之上传来,众人抬头才发现天空排列着巨大的、密密麻麻的船艇。
“没来迟,你们来得正是时候”,橘清原踮起脚挥动手臂。
“说这么多作甚”,另一道声音插进来,随后在那怪物头上多出一块悬浮的巨石,那巨石狠狠往下一砸,汹涌的石浪袭来。
一个人影也从天上的船上砸下来,堪堪窥见模样就向着怪物斩去。
琥珀色的鬼角肆意伸张,神情倨傲,肩负龙骨,金鳞为甲,不离身的八尺琼勾玉如珠似宝般镶嵌列阵,刀身轻盈却显寒锋,透露着与生俱来的野性。
“既是如此,听好了,那轰鸣的龙啸,乃胜利之征兆,鬼船大军,随我出征!”
乌云密布,蜃影重重,龙吟与鲸鸣此起彼伏,刀光劈开乌云,在惊涛骇浪中鬼船一往无前。
海境的主人自高处睥睨众生,桀骜的眼神透露着自信与强大,鬼角如墨漆黑,红绳轻挽其上,垂落的长发亦流转着焰光,如焰般赤红的外袍猎猎飞扬。
来自深海的女王迎光而至,珊瑚与明珠装点着华丽天冠,手握权杖海浪环绕,长尾摇曳雪浪翻涌,粼光入怀,水母群自她衣袖涌出,在蓝色的光晕中幻化成鲸群和人鱼。
“……中也,咱可不能被别人看扁了”,太宰治回过神来对中原中也说。
“切,我当然知道,汝、容许阴郁之污浊,勿复吾之觉醒。”
中原中也脱掉手套,红色的瘢痕在身上蔓延,直直攀附在脸颊上,暗红色的光晕闪过,他的理智逐渐被吞噬,周围的重力开始压缩坍塌凝聚成一个内含毁灭的小球。
中原中也咧嘴,重力球丢出去的同时整个人像个炮弹一样飞出去。
“你们不去帮忙吗?”橘清原看着躲得远远的太宰治疑惑道。
太宰治挑眉反问:“橘君不也没去吗?”
“我当然要上啦,你们要保重咯!”——崽崽虽然很强,但是阿爸依旧担心他们。
橘清原手持串着黑色珍珠和贝壳的法杖,身后出现孔雀开屏的虚影,虹羽流转,金铃声响,足尖点地,一下子飞出去。
“星陨。”
法杖流光划过,天空上星宿闪烁,无端升起光亮,一个法阵在“伪克苏鲁”庞大的身体下展开,抽象化的星象符号自空中落下,千星陨落。
而此时太宰治终于懂了为什么橘清原喊他们保重了——“伪克苏鲁”虽然看着痴痴傻傻,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但也会用触手攻击,还附加精神污染。
看着比蛞蝓还恶心的触手,太宰治将国木田独步护至身前,还吆喝着福地樱痴快上。
“IA!IA!Cthulhu Fhtagn!”
耳边传来呢喃声,仿佛将人拉到黑暗的深海,冰凉的水流淹没口鼻,原始的恐惧不可避免地笼罩在心头。
太宰治看到一团泛着蓝色、绿色或黄色荧光的冰冷云雾,看到周身散发着朦胧的白色光芒的史前巨鲨,看到如同在梦中一般、由闪烁的线条、静电干扰般的雪花与闪亮的模糊绿色电弧。
孔雀啼鸣,星光带来净化,太宰治从混乱中回神,他呕出一团血污,血污中扭动着漆黑的触手。
——这便是不可直视、不可名状之物的威力吗?他可不要这样死去,最起码得是清爽快乐的死去才行。
他给了还盯着“伪克苏鲁”看的国木田独步一耳光,成功把对方唤醒,而福地樱痴则身体都开始异化了。
福地樱痴浑身上下的细胞都叫嚣着,如同每个细胞都拥有了自己的意识,他感到自己的身体越来越不受控制。
在恍惚间,他看到自己的腿变成如同那怪物的触手,上面每一个吸盘都像一张脸,脸上露出诡谲的笑容。
他的嘴巴不由自主地开始说话:“IA!IA!Cthulhu Fhtagn!”
太宰治知道又该自己出马了,一巴掌扇过去,「人间失格」发动,福地樱痴恢复过来,顾不及满头大汗,一屁股跌坐在废墟中。
海浪扑打沙滩哗啦哗啦地响,蟹姬换上最大个的螺螺锤,穿上厚实的护腿,身披坚实的甲壳,她跟在身披熔岩护甲,腰间悬挂黑白面具的久次良身后对其中的几根触手发起攻击。
“大海呀,请为你的孩子抚平伤痛!”
珊瑚礁与鱼群的虚影一闪而过,为蟹姬抵挡住背后袭来的触手。
“多谢啦!”
蟹姬举起螺螺锤再次进攻。
灵海蝶手中紧握化作茫茫深海中灯盏的珊瑚礁,橘色的衣摆镶嵌着数颗珍珠,与波光粼粼的海面交相辉映,透亮如琉璃般的尾身轻摆,她嘴角含笑,神情腼腆,对着蟹姬挥手。
精巧发饰点缀着利落短发,恰到好处展现少女的清秀,腰下甲胄虽简易轻便,却如蝎子外壳那般坚硬无比,蝎女脚踩在庞大的触手上抬手注入百蝎之毒。
大岳丸挥动八尺琼玉剑,神器的威力将“伪克苏鲁”削平一个角,他露出嗜血的笑容,将覆土之力加诸己身,无尽剑域再次落下。
天空中的鬼船也将漆黑的炮筒对准怪物,庞大的力量凝成一股发射出,让人失聪的空气爆破声响起,怪物被炸得血肉翻飞,天空中下起一场血雨。
“Ph'nglui mglw'nafh Cthulhu R'lyeh wgah'nagl fhtagn!”
无形的声音向四周蔓延扩散,怪物开始临死反扑。
“化作泡沫吧。”
大岳丸身后浮现出一个暗色的鸟居,紫色的恶灵从中飞涌而出,未被抵挡的瘴气弥漫包裹住“伪克苏鲁”。
与此同时,悠扬的号角声响起,千姬轻声唱起鲛人之歌。
鲸群自苍穹坠落,它们如山的身躯在空中划过一道壮丽的弧线,破水而入的瞬间,巨大的浪花翻滚而起,汹涌的波浪犹如巨人的怒吼,凶猛而磅礴,而在浪花散去的刹那,无数珊瑚生长而起,飞鱼跃出海面,千鸟齐鸣。
鲛人之歌的呢喃与呓语抗争,层层叠叠的海浪循环往复,直直将呓语消磨。
铃鹿御前红眸紧锁猎物,长刃寒光迸射,蛟龙高昂嘶鸣。
无数箭矢自天上降临,如雷电般的弓箭将巨浪横空斩断,雷鸣翻涌似在呼应着海涛的愤怒。
“我说过,我会带领胜利!”
极致的白光如同超新星爆炸一般,犹如世间一切色彩都失去意义,自那怪物的身体开始,连同脚下的岛屿都开始崩塌。
这下子连废墟都化成灰了。
大岳丸压制住中原中也扛在肩上往外跑,真名为斑的妖怪把人驮在背上躲避着四散的石头块朝天上飞。
“铃鹿姐,这威力太大了吧?不会搞出海啸吗?”
橘清原坐在孔雀背上,手环抱着孔雀的脖子,看着被削去一大半的岛屿喊道。
“哈哈哈哈,抱歉抱歉,一时没收住手,至于海啸嘛,这不是有你千姬姐吗?”
从天上传来铃鹿御前爽朗的笑声,随后转而疑惑。
“咦,那家伙居然还没有死?”
橘清原低头看到一个飘在海面上的人影,虽然看起来死了,但胸膛还有起伏,他听出了铃鹿御前再来一次的话外音。
“这种事情就不用再来啦,待会我去封印就行了。”
“啧,行吧。”
铃鹿御前遗憾道。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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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第 3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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