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少要等到高考——”
“行，记住了。”
沈屿成站直身，原本胶着的气氛也骤然松散。
他语调疏懒地问，“送你到家门口？”
回过神的苏糯赶忙上前，双手紧抱住车坐垫，摇了摇头，“不用不用，时间不早了，你也早点回家吧……”
垂眸看着她紧张的模样，沈屿成忍不住低笑一声，俊美的脸庞在阳光下分外耀眼，而他的掌心也在她面前优雅展开。
对上苏糯茫然的目光，少年很好脾气地提醒，“约定。”
“什么约定……？”仍没想明白的苏糯眨了眨眼睛，小声问。
沈屿成弯了弯唇角，这抹笑意却未及眼底，显然是对她的迟钝感到些许不愉，但他也还算耐心地朝她竖起一根食指。
蓦然想起前天对话的苏糯大眼睛里的迷雾终于散开，她轻咬了咬唇瓣，没有扭捏，自然地抬起手，以食指轻触他的。
他这么坦然，她也应该大方一点。
“这一个学期就拜托你了。”尽管眼眶的红仍未完全淡去，但苏糯笑容里的甜一如往日，单纯明媚。
少年没有回答，神色从容地收回手。
回首目送她骑上车，进入小区，沈屿成方抬起被她点过的指腹，目光很深，就好像在透过它，看着赋予它一点柔软的少女。
半晌，他将指腹轻抵唇瓣。
苏糯，我们约定好了。
-
回到家的时候，餐桌上已经摆好三菜一汤，还有两副碗筷。
系着红围裙的谭铭正在厨房切餐后水果。
“哥哥。”
听到动静，他侧过身看向站在桌前，神色乖巧的苏糯，笑着道：“去洗个手，准备吃饭。”
“好。”应下后，她先回到卧室将包放下，手机拿出来看了看，发现有两通来自谭铭的未接电话。
进书店后苏糯就把手机调到了静音，后来就一直没拿出来看过。
让他担心了。
手洗干净，苏糯来到餐厅，在桌前坐下，谭铭过来以后，她看着他，语气柔软又满是歉意，“哥哥，我手机静音没有接到你的电话，对不起。”
“你时间紧，应该是我早点回来准备午饭的……”
放下果盘，谭铭在她对面坐下，温和地纠正，“一家人之间没什么应该不应该，你刚转学过来，能交到朋友是好事，就该趁着现在有时间多和他们出去玩，等到了高三，想玩都没机会了。”
“到时候就会和我一样，不是刷题就是背书。”
苏糯心里瞬间暖了起来，她甜甜地道：“但是哥哥你的成绩也很好啊，明年肯定能考上华清。”
“借你吉言，考上了请你去星岸吃大餐。”
“好！”
……
吃完午饭，苏糯抢过了洗碗的活，让谭铭回房间午休。
将碗筷盘子都洗干净放进橱柜，她摘下橡胶手套，洗了洗手，回到自己的卧室。
换上居家服后，苏糯拿起桌上的手机，躺倒在柔软的床上，点开企鹅软件。
十分钟前沈屿成发来了一张照片，还有两个字。
“挺甜。”
樱唇翕动，苏糯喃喃地念出，美眸中氤氲着柔软的笑意。
她在床上翻了两下，纠结了片刻，最后重新亮起屏幕，回了很客套的一句话。
“你喜欢就好。”后面还加了个“微笑”表情。
那头几乎是秒回。
“？”
很快，又弹出个一模一样的笑脸。
双手举着手机，苏糯这才意识到这个表情代表的意思有些微妙……
半晌，她开始在手机里翻找匮乏的表情包，纠结良久，最后灵光一现，按下其中一个抱萝卜啃的傻笑兔子。
“嘻嘻。”
正用糖纸叠千纸鹤的沈屿成在手机震动的一瞬侧眸看去，忍不住低笑，将手机拿起来给她回消息。
长指在屏幕上点着，十分灵活。
“可以。”
“自我认知明确。”
这次换苏糯想给他回问号了。
但她最后还是回了一个可爱的“拜拜”表情。
大少爷。
小声嘀咕着，苏糯戳了戳鼓得圆圆的腮帮，将气团从一边挤到另一边，在他信息来之前将手机黑屏了。
吐出这口浊气，她伸展双臂，在床上舒服地躺平，盯着天花板上的灯看了会，睡意渐起，便盖上被子午睡。
再醒来时已经快两点了。
揉着眼睛爬起来，余光扫到床头柜上的闹钟，想起它早上不响的事，苏糯套上拖鞋去客厅的百宝箱里找电池。
装上后，指针恢复走动，她重新设定时间，试了试，确定它没坏，就将闹铃定回早上六点十分。
倒了杯热水回到卧室，当苏糯完全醒过神的时候，才缓缓看向安静躺在枕头旁的手机。
好像，忘记看信息了……
没事，说不定他也没回。
一边做着自我安慰，苏糯一边往床头挪动，将手机拿起来。
企鹅软件右上角亮着醒目的红。
有三条未读信息。
轻咬唇瓣，她慢吞吞地将软件点开。
“语文试卷最后一道选择题，对个答案再溜。”
后面是一张鸵鸟埋头跑路的图片。
最后一条是十分钟后。
“[微笑]。”
苏糯没敢多看，莫名有点发毛。
抬手搓了搓胳膊，她略回忆了一下，就将答案发了过去。
试卷是昨天上午写的，那道题目确实有点模棱两可，所以她还记得。
至于不回信息的解释，苏糯来回编辑了三遍，最后还是全部删除，没发。
那头也没有回复。
在书桌前坐下，苏糯眼巴巴地盯着手机看了五分钟，依旧了无音讯。
郁闷地瞪了对话框正上方，“沈屿成”三个字片刻，她就将手机调成震动放到一旁，把没做完的化学试卷找出来继续写。
不回就不回……
书面作业全部完成，已经是三点出头，苏糯把它们都整理好收进书包，只留下要背诵的课本还有资料。
抬起双臂伸了个懒腰，她只觉得轻松不少，就打开电脑找出之前看了一半的英文电影，继续往后看。
四点的时候，苏糯按下暂停，准备背书，桌面上的手机却也在这时震动起来。
她立刻将它拿起来，看到是企鹅消息，眼里浮上了丝丝甜甜的喜悦。
只是点开后，刚亮起的眼眸又暗了下来。
是孟溪甜发来的。
“糯糯，看剧看过头，写不完了写不完了，江湖救急呜呜呜呜……”
失落归失落，苏糯还是正常回复消息。
找出孟溪甜要的三张试卷，她一一拍照发过去，最后叮嘱了一句，“数学和物理有几道我不确定，用铅笔划出来了，最好不要抄哈～”
那头秒回：“放心，我懂。”后面还接了个龇牙笑的表情。
“不过糯糯，才四点你就把那么多作业都写完了？这时间管理太牛了。”
苏糯正要把手机放回去，看到消息又抬手回复，“今天上午有点事，所以昨天就写了不少。”
“我要背书啦，你快补作业吧，[亲亲]。”
对面回了“OK”，便再无下文。
退出企鹅，关上手机前，苏糯又多看了几眼沈屿成亮着的头像，还有自己的回复。
是正确答案，只有一个字母。
想到沈屿成高傲的性格，苏糯觉得他多半以为她还在同他置气，敷衍了事，所以也一直不回。
小心眼，以己度人。
忍不住又在心里嘀咕他一句，苏糯摁灭手机，翻开课本。
谭铭五点半就要出发去学校上晚自习，所以背了不到半个小时，她便出去准备晚饭。
而他则在卧室里整理书本，还有接下来一周的换洗衣物。
谭铭出来的时候，苏糯刚炒好两个素菜，正在橱柜里寻隔热手套，准备将中午剩下的，已经加热好的红烧牛肉端出去。
见状，他几步上前，接过她刚拿出来的手套戴好，把砂锅端上餐桌。
“哥哥，一会我送你下楼吧。”
吃到一半，苏糯抬头看向谭铭，轻声道。
摇了摇头，他笑得温和，眼里也有着被关心的喜悦，“就几步路，也不是一年半载不回来，没什么好送的。”
“我走了你就把门反锁好，有事给我打电话。”
“冰箱里有你喜欢的面包还有牛奶，明天要是不想早起就先吃这些将就一下。”
乖乖点头，苏糯将他的叮嘱都应下。
五点半的时候，谭铭背着书包，提着换洗衣服，在苏糯的目送下出门。
将门反锁上，她回到餐厅收拾桌子。
家务都忙完，苏糯环顾着空荡荡的屋子，又看向窗外正暗下来的天空，大眼睛里一片茫然，氤氲出让人心疼的脆弱。
心脏也像是在被这寂静一点点挤压，放空。
把卧室里的灯都打开，苏糯关上房门，待在自己熟悉的小空间里。
正当她定下心来准备背书时，手机开始不停震动。
原以为是妈妈，屏幕上显示的却是让苏糯一时忘了反应的三个字。
沈屿成。
犹豫不到三秒，她就接起了电话。
那头没有一点声音，静得让苏糯也不由自主地屏起呼吸。
时间在僵持中流逝，就在她以为他可能已经挂断电话时，少年经过手机过滤，更加磁性，也沁着凉意的声音传来。
“苏糯，你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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