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7章 淮川

慕长衡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当她再次醒来的时候,身上已经干了,眼前却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见,她知道她被绑在了树干上,身旁有劈里啪啦的火燃烧的声音,散发着温暖,驱散了许多夜里的凉意。

“醒了?”

一道略有些低沉的声音漫不经心地响起,像是天边恍然划过的流光,清晰而好听,但语气之中却没有一点善意。

慕长衡不认识那样的声音,但能猜到是白天的神秘人。

周围的风很安静,似乎这里只有他们二人,慕长衡不明白对方为何要这样绑住自己,更无从知晓对方的身份,她沉默着,靠着其他的感官尽量观察周围的环境,但说话那人却并不如她所愿,那人一步步朝她走近,伸手捏住了她的下巴,强迫她抬起头来。

慕长衡能够感觉到那只手大而有力,修长又骨节分明,指上似乎还因练剑而生了些粗糙的茧子。

那人捏得她的下巴生疼,还隐隐捏出了红痕,低沉好听的声音在近侧再次响起。

“白矖?”

话音里带着一些戏谑,还有高高在上的不屑。

当他人遇到慕长衡时都是问‘你就是白矖?’,语气里往往都会带着惊讶、谨慎与试探,但此时这人却省了几个字,还用上了一种疑问,甚至是质疑的语气,面对魔宗的道官之一的白矖,不仅大胆将人绑了,还用这种态度对待,可想而知,他恐怕是个极度倨傲而自负的高位者。

慕长衡看不到眼前人的模样,只觉得他身上那淡淡的沉木香气很是好闻,沉木香是一种世间难寻的香料,有着怡神静气、温养神魂的奇效,千金难求,珍贵无比,很少人能获得。

她猜那人一定身份不凡。

不知是不是身上的伤所致,还是那人问话的态度过分的居高临下,让人不爽,所以她没有做出回应。

“不喜欢我这样问?”

又是一句问话。

说话的人就好像是对待一只宠物一般,带着低嘲般的笑意,给人仿佛一种掌控着一切的既视感。

“听闻你与腾蛇不对付,而我隐楼的那位亦被他陷害,既然我们有一样的敌人,不如与我们合作,如何?”

果然,他是隐楼的人。

话中的被陷害的那位,说的应该就是隐楼的楼主了吧。

慕长衡还是没有回话,其实除了她不想回他的话之外,还有他此时正捏着自己的下巴,很疼,也让她说不出话。

“哦,忘记放开你了。”

那人似乎忽然反应了过来,松开了手,特意拿了水来洗干净了碰了她的手,还拍了拍身上的衣裳,隐见厌恶之意,他再次开口。

“现在可以说了?”

慕长衡下巴周围白皙的皮肤留下了红色的指痕印,即便是在不太明亮的火光下都显得格外的惹眼,可以想见她的肌肤是多么的娇贵,又或者,那人用的力气是如何之大。

虽然被蒙住了眼睛,但她感受得到也听得到,也能察觉到对方那些动作里对她的羞辱之意,恐怕若非是有意利用自己,他连看到自己都感到厌弃。

慕长衡心想,若换做真正的白矖在这里,哦不,即便是一个普通人,怕是早就忍受不住了吧?她自认为不是什么普通人,她当然也不是当初的白矖,但她还是不高兴。

由于许久没有喝水而有些干裂的唇微微张开了些,她问了一个就连自己都觉得没有必要而庸俗的问题。

“你是谁?”

那人倒是很愉快地回答了她,“隐楼右大护法,淮川。”

他用的是一种上扬的语调,仿佛带着‘哦,居然会问这个问题?’的惊讶之意。

在他看来,显然只要是不笨的人,都多少能猜到他的身份,因此,若是作为疑问问出来,便显得有些废话了,并且这也会显得提问的人不大聪明。

慕长衡先前被羞辱时自然生出的些许怒意不知该如何发泄,更因方才问了个蠢问题,以及默了许久后到底是说不出什么伤人的话,而憋得很是难受,她轻咬了干裂的唇,嗓子干得很,导致说出来的话都沙哑了许多。

“我为什么要答应你?”

“方才不是说了,我们有共同的敌人?”自称淮川的人不解,若是慕长衡能够看见的话,就会发现那人的目光正停留在她干裂的唇上,神色隐晦,明暗不显。

他的话逻辑毫无问题,但这般反问的语气无疑是在说慕长衡的脑子不灵光,连刚刚说的话都能忘记。

慕长衡确信自己是因为饿得久了,神志有些不清,但却也更加生气了,她还没有被人这般气过,她很明白自己不该为了这种小事生气,但越是这样想便越是难受,就好像有什么话憋在嗓子里说不出口一般,无处发泄,以至于让她感到前所未有的委屈。

各种情绪交杂,加之先前用了言灵之术,导致她的精神愈发脆弱。

“我并没有与腾蛇不对付,换言之,你所说的我们有共同的敌人便是错的。”

听到这话,祁淮川眼神冷漠而玩味,轻哼一声,“意思是,当初他在小山界外将你重伤之事,不过是你们打着玩的?”

听到他的话,慕长衡意外于隐楼的消息之灵通,确实非一般人能够想象的,当初她与腾蛇交手之时,皆是有意遮掩,避免太多人察觉到,毕竟魔宗两位道官争斗之事不宜为人知,那样的话会很麻烦,不管是对腾蛇还是她自己。

慕长衡仰起头,大概猜测祁淮川的脸所在的高度,‘望’着他说道:“你们如今应该先去接他回去,而不是把时间花在我的身上。”

“他?看来你与君上的关系很是不浅呐。”

祁淮川自然知道她说的是谁,缓缓蹲下身来盯着眼前的蒙眼女子,又是一声讽刺般的冷笑,“早就听闻魔宗白矖与君上有私情,若非当初君上不许,你我早该相见,毕竟……能让君上挂念的人,我可是好奇了许久呢。”

他蹲下身的那一刻,将本该照射在慕长衡身上的皎白月光挡了去,他的声音也随着袭来的夜风变得冷淡而狠厉,在慕长衡的耳边清晰地响起。

慕长衡最是不喜他所言的的那个传闻,她看不到他的脸,却能从他的声音中感受到他与自己之间的距离,她猜测他此时大概正盯着自己,眼底大抵也是满满的不喜与厌弃,她不明白他从何而来如此大的敌意,心有疑惑,她也跟着问了出来。

“你很讨厌我,为什么?”

讨厌一个人可以没有理由,但当你讨厌一个人到厌弃的程度之时,总该是要有原因的。

慕长衡认识的人不多,她肯定自己从未与眼前这位隐楼的右大护法有所交集,所以她想不到其中的原因,即便是因为白矖这个身份的缘故,也不该如此。

听到她的话,祁淮川却是沉默了下来,若是慕长衡看得见的话,就会发现他此时的眼里,寂静得吓人。

慕长衡当然看不见,但她却感觉得到。

很多很多年前,她也是这样看不见,但她的其他感官却很是敏锐,就比如现在,她忽然发现周围的空气彻底冷了下来,明明还不到冬天,却犹如下了霜雪一般的寒冷,而寒冷的源头,便来自眼前之人。

不知道为什么,他生气了。

莫非是这个问题的答案让他联想到了什么不悦的回忆?

慕长衡原本就是凡人之躯,再加上有伤在身,此时自然不堪忍受,纤细的双肩禁不住微微颤抖,双唇发白,说不出话来,更无法从祁淮川口中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不知过了多久,一直到她的发丝结出了细细的霜,祁淮川冷哼一声,霍然起身,周身寒冷之气瞬间消散,空气重归温暖。

至此无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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