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的太阳总是消极怠工,柔曦晾在阳台上的换洗衣物散发出发酵的味道。柔曦只好拿出压箱底的裤子,那是大姑妈送的。
走在校园里,很多不认识的男生向柔曦打招呼,柔曦小脸一红,连忙钻进教室不敢再出门。王馥香见柔曦穿着大几号的裤子,她不仅身量矮小,还缩肩拱背,且每日东躲西藏,岂不白糟蹋了好东西。
“柔曦,借你裤子给我穿一下。”
“可是,我也没有换洗的。”
“你穿我的。”
柔曦依言照做,两人各怀心思地笑了起来。舍友替柔曦鸣不平,纷纷问道:“柔曦,她对你不好,你借她裤子干嘛?你好傻。”柔曦笑而不语,居然有人说紫槐镇的神童傻?
王馥香身量高挑,全身上下流淌着自信的气息,她的欢声笑语充斥着整个校园。有男生问她,“这裤子很贵吧?”王馥香说:“我不知道啊,是我爸爸在北京做生意的时候买给我的,没多贵吧?”
很快,便有男生向她发起约会,她不愿意搭理那些普通家庭的男生,所以一直很矜持,直到有个富家子弟找她约会,她才答应。柔曦见王馥香在洗衣台上洗衣服,旁边放着一块精美的香皂,王馥香小心地揉搓着。柔曦拿起香皂一闻,有淡淡的玫瑰香,原来,王馥香也不是那么坏。
几天后,王馥香穿着玫瑰味的裤子,来到墙边,早有男生叠罗汉将她送出去。
柔曦拿到裤子的时候,旗袍已经撕裂了,下边还沾着血。她一边洗一边暗骂,“居然拿来擦鼻涕,暴殄天物,天必谴之。”
在石岩中学,不同女生的头发是不一样的。有个别女生,头上是虱子,常常拿着篦子梳头。陈柔曦的头发干枯而发黄,她会经常关注额头上的小汗珠,如果汗珠有颜色,她就会去澡堂用冷水洗,像她这样的女生不在少数。当然,更多的女生是像王馥香这样,一丝一缕都精心地用光滑的木梳子打理过。还有一些女生,头发又黑又亮,总泛着油光,像抹了什么油。
王悠南的头发就是这样的。她虽然很谦虚地掩饰了自己的家境,但是,所有人都一眼看出她的底细。一次,食堂的厨师忘了放盐,大多数人都照吃不误,有的少吃两口,王悠南则是浅尝一口,就直接倒掉了,小小一个举动,引来无数围观。
近日,闺蜜刘畅发现王悠南不太开心,便问起原因,得知王悠南丢了块玫瑰香皂,全石岩县都没有卖的那种,“我这个人有个特长,从小鼻子跟狗一样,能闻到别人闻不出来的味道。”
那天,陈柔曦见有两名陌生的女学生来宿舍找自己,她睁着一双无辜的眼睛看着对方,眼睛里充满疑问。“你们认识我?”
刘畅开口道:“对啊,我们认识你,听王老师说,你考了全校第一名,我们两个慕名而来,专程看看你。”
陈柔曦笑得腼腆,“运气而已,刚好押中题了。”
刘畅问:“你是不是有个特别有钱的在外地做生意的亲戚,给你买过很贵重的东西?”
陈柔曦到:“确实有一个,但也不算什么正经亲戚,我身上这条裤子就是她买的。”
刘畅见她生得乖巧,“我们记住你了噢,陈柔曦,如果我是男的,将来娶媳妇就娶你这样的。”
两人走出宿舍,刘畅告诉王悠南,“不是她偷的,她是全校第一名,怎么可能偷东西?再说,她的眼神也不像。”
王馥香问蒋业成,“马上年关了,你什么时候去我家提亲呢?”
蒋业成道:“我家是石岩县有名有姓的人家,怎么会娶你这样的农民的女儿?”
王馥香道:“我爸爸在北京做生意,我们家不是务农的。”
“你不用骗我了,如果你爸爸真的在北京做生意,你不会对我那么主动。下次别来找我了,我怕我的十三个女朋友误会,至于你肚子里的孩子,你自行处理就是。”
六年后,柔曦与王馥香在深州桑州相遇,王馥香牵着五岁的孩子,希望柔曦给个红包,可是,柔曦没有给。王馥香看着柔曦远去的背影,不由黯然伤神,她告诉孩子,妈妈差一点也是大学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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