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袍人心神被琴声扰乱,而红莲却被琴声激励,黑袍人渐渐落入下风。
黑袍人心里暗惊,他有数千年的寿命,除了那个人外,还是第一次遇到如此劲敌。黑衣少年的琴声自然是原因之一,但红衣少年的实力却也不容小觑。
原本红衣少年的灵力似乎不及他,然而在黑衣少年的激励之下,却发挥出了可怕的潜能。
显然,红衣少年十分关注黑衣少年,若要击败他,只怕需得先杀了黑衣少年。
善爱站在神乐身边,时不时为神乐挡下攻过来的魔族。
眼角的余光一直在那轻拨琴弦的素白手指上,只觉得那手指并非在弹奏琴弦,而是在弹奏他的心弦。
或许是看得太久了,眼前竟像是起了一层雾。
他蹙眉,再看过去,那手指竟似变了。
只见那黑袍人不知何时到了神乐身后,伸出一只白骨的手抓住了神乐素白的手指。
他大惊,红莲呢?为何那黑袍人竟到了神乐身后。
黑袍人俯下身用白骨利爪紧紧地抱住神乐,神乐脸上现出痛苦之色,拼命挣扎,却怎么都无法挣脱。
他大惊,只见那一双白骨利爪越勒越紧,竟似要勒入到神乐的身体之中。
他尖声惊呼:“放开他。”
手中剑向着紧抱着神乐的黑袍人刺去。
正在全神贯注弹奏琉璃琴的神乐,忽听善爱大叫了一声,一剑向他刺来。
神乐一惊,连忙闪身避过。
善爱却如同疯了一样,一剑接着一剑,不断地刺向神乐。
神乐心中惊愕,善爱这是怎么了?
他和善爱在修为上相差不多,若善爱是正常的,他自是能躲开善爱的攻击。但善爱却是极不正常,双眼血红,出剑疾捷,力气也比平时大了许多。
神乐被他逼得无处可退,正在与黑袍人缠斗的红莲,却已经看见了神乐的窘境。
他一剑逼退黑袍人,飞身挡在神乐身前。
黑袍人冷笑,果然,神乐就是红莲的软肋。他手中尖刺亦向着神乐攻来,红莲蹙眉,一剑荡开善爱手中的剑,转头迎向黑袍人。
一阵剧痛忽然袭来,他身子一个踉跄,怎会忽然毒发了。
这毒一旦发作,就疼得撕心裂肺,不要说打架了,似乎连站着都困难。
如果不是在站场之上,红莲只怕已经疼得蜷缩成一团。但现在,神乐在他身后,他不能退。
他咬牙,眼见那尖刺到了自己身前,竟是不退不让,反而上前一步,任由尖刺刺入自己身体。
与此同时,他手中的剑亦刺入黑袍人体内,黑袍人大惊,竟有人用这种方法退敌,他就不怕自己也会死吗?
他来不及多想,身体里的剑化成火焰,正在燃烧他的五脏六腑。他尖啸了一声,转身向着海中飞逃而去。
那一大群魔族,见黑袍人跑了,便不愿恋战,也都向着海中飞奔而去。
红莲的身子晃了晃,一双莹白如玉的手扶住他,他转头,看见神乐苍白如死的面颊。
他的唇角轻勾,想要笑一笑,但脸上的表情实在是比哭还难看。
他低低地道:“我没事。”
泪水无法抑制地由神乐脸上滑落,他听到自己大声叫道:“你疯了吗?为什么不躲?”这声音是他的吗?尖锐得可怕。
红莲苦笑,若是能躲得开,我又怎会不躲。
他眼前有些发黑,伸出手,想要摸一摸神乐的面颊,却身子一软,倒入一个温软的怀抱中。
神乐抱他了吗?
这样也挺好的,至少这样,神乐会抱一抱他!
他脑海中最后的念头居然是暗自庆幸。
善爱蓦然惊觉,刚才,他是被幻术控制了吗?
为何,他竟会被幻术控制,明明乾闼婆族是天人界唯一精通幻术的部族。而他,身为乾闼婆族的宗主,本应该是最精通幻术之人。
然而他却被黑袍人的幻术控制了。
他心中惊骇,忽见神乐神色惨淡,紧紧抱着红莲。
红莲似是受了重伤,脸白如垩,双目紧闭。
善爱觉得自己其实还是挺欣慰的,只是不能表现出来。
黑衣人那尖长的银刺还留在红莲的身体上,神乐用手轻轻拔了拔,那银刺入体太深,似是由肋骨上穿入,又刺到内脏中。神乐不敢再拔,若是真的拔出来,说不定红莲就会死。
他咬牙,抱着红莲起身。
一众阿修罗族战士都围了过来,看到红莲如此伤势,众人全都沉默不语。
神乐道:“我带他去提婆族。”
一名阿修罗族人道:“此地距离提婆族甚远,只怕主上他……他……”
他话未说完,众人都心里有数。这一路行去,至少要数日才能抵达善见城,只怕还未到善见城,红莲就血尽而死了。
神乐低低地道:“放心,我不会让他死。”
他抬头看看众人,“若是你们信得过我,就将阿修罗王交给我。我保证,我不会让他死。”
在这种时候,就算是把红莲带回琉璃净世,只怕到了那里也是一具尸体了。神乐身为紧那罗族宗主,又是天人界的乐神,他如此郑重地许诺不会让红莲死,一众阿修罗族人别无选择,只能相信他。
神乐抱着红莲起身,向西方行去。
由始至终,他都不曾看善爱一眼。
善爱心中明了,神乐是在怪他。
他觉得有点委屈,这怎么能怪他呢?他也不想的。他都不知自己是何时被黑袍人控制住的。
看着神乐的背影消失在天地间,善爱有一丝预感,神乐正在一步一步地远离他,似乎他无论如何努力,都再也不可能将神乐留在自己的身边了。
他心烦意乱,忍不住想,若是红莲就此夭折,或许他……还能有机会吧!
怀中的身体一动不动。
神乐低头看看,红莲的脸色益发灰败。
他心里剧痛,也不知怎么,脑海中一掠而过一些影像。
似乎有个人受了伤,他惊惶失措,心中隐隐希望受伤的人是自己。现在,红莲伤势沉重,他竟也希望受伤的那个人是自己。
他……怎会如此?
心为何会这样疼?
似乎有一段日子如梦如幻,有一个和红莲相貌一样的人。那人待他全无一丝真心,不过是在他身上发泄**,折磨他之时,几乎不曾将他当成一个人。
而红莲,无论红莲做过什么,却对他一直很温柔。
他们两个人,即便相貌相同,也不可能是同一个人。
途经迦楼罗族驿站之时,他雇佣了一辆大鹏鸟车。
抱着红莲坐上车子,他才发现自己身上的黑衣已全被染红了。
他的手掌抵着红莲的背心,灵力源源不断地输入进去。他的灵力自是没办法与红莲相比,但却温和醇厚,即便不能令红莲脱离危险,却也能令他舒服一些。
他低声道:“红莲,你一定不许死,你听到了吗?”
他也不知红莲现在是否能听到他说话,但他直觉上觉得,不停地说话或许对红莲有好处。
他道:“红莲,其实我并没有看上去那么讨厌你。我只是……我只是……”
他轻咬唇,“我只是怕我自己喜欢你。你这人,平时真的挺讨厌的,话多得要命,自以为是,从来不管别人怎么想,看见你,就很想踹你。但是,有的时候,不知不觉间,目光总是被你牵引着。天人界最年轻的战神,所向披靡,风流俊赏。人人都喜欢说你,不管是说你好还是说你坏,都喜欢把你挂在口头上。你就是那么光芒万丈,让人想不喜欢你都难。”
目光落在红莲浓密的睫毛上,平时并不觉得他的睫毛有多长,可能是因为眼窝深邃的原因。现在闭上眼睛,才发现,原来他的睫毛好长好密。
神乐轻轻触了触红莲的睫毛,不敢多摸,“其实我真的没我表现出来的那么讨厌你。可是我很怕……你知道吗?多年以前,我喜欢过一个人,那个人长得和你一样,可是他又和你完全不一样。他对我很凶很残忍,他废了我的武功,踩断了我的手指,我甚至连琴都弹不了了。但我还是喜欢他,就是那么无可救药地喜欢他。明知道他从来不曾爱过我,我却像是飞蛾扑火一样,心甘情愿地让他折磨我。”
他忍不住自嘲地笑笑:“红莲,我很怕,怕你是他,又怕你不是他。我怕你和他一样,又怕你和他不一样。”
“是不是很好笑?”
泪水一滴滴落在红莲的面颊上,神乐的声音止不住地哽咽:“我不要你为了我死,为什么你要挡在我前面?我讨厌你这样自说自话,完全不管别人受得了受不了。你最好给我好好的活着,否则,否则……”
神乐想了好一会儿,否则怎样呢?
“你若是死了,我便和夕颜成亲。然后生好几个孩子,每天一起吃饭一起睡觉。”
神乐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说的这是个什么乱七八糟的,他就是下意识地说出来了。
只是他和夕颜成亲,到底和红莲有什么关系?
“若是……若是你不死,我……我便不和夕颜成亲,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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