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容清洛神色莫名,晏行铮才道:“容小姐,我们这种给人卖命的人呢,一般不喜欢后脑勺后面有人。”
容清洛:“为什么?”
晏行铮:“怕有人在背后补枪子。”
容清洛这才明白过来。
晏行铮露出今晚第一个浅浅的笑容:“所以容小姐,请体谅一下吧,可千万——别给裕哥告状。”
容清洛捕捉到那转瞬即逝的笑意,郑重道:“晏先生。”
席间的人都这么喊他,容清洛从善如流,也这般称呼晏行铮。
她道:“你多虑了,清洛不是多嘴的人。”
“以后我记住了,和晏先生走在一起时,不能走晏先生身后。”
晏行铮:“嗯。”
这回,两人并排而立,向外走去。
察觉到身边人一直有话想说,但似乎不太敢开口的样子,晏行铮扭头看向容清洛。
容清洛感受到晏行铮的视线,飞速瞟了他一眼。
这一眼被晏行铮抓个正着。
晏行铮凉凉道:“做贼呢?”
这次相遇,晏行铮的气场与几年前变化很大,让容清洛心里一开始有点儿发怵。
但也许是因为今晚晏行铮的一系列行为从本质上来看,还是护着她的,所以此刻,尽管晏行铮语气不善,容清洛却对他放下了戒备。
再加上两人之前也算有些渊源,容清洛打心底里还是信任晏行铮的。
她在晏行铮面前便没那么紧绷,尚未开口,先笑起来:“晏先生。”
其实,这几年替林裕做事,外人都喊他晏先生,他从未觉得有何不妥之处。
可今日听着这一声声“晏先生”从容清洛嘴里喊出。
胸腔里有不知因何而起的雀跃在跳动。
晏行铮突然很想捂住容清洛的嘴。
但他终究什么也没做,只是避开容清洛的眼眸,看向一旁:“怎么?”
容清洛有些尴尬:“你能不能稍等一下,我想……去卫生间。”
晏行铮接过容清洛怀里的外套,点头道:“走,我带你去。”
怕有不长眼的人暗中使坏,晏行铮一直在卫生间外的走廊上守着,直到容清洛出来才移开目光。
来到停车场,容清洛的助理和两个保镖都在车旁等候。
这些都是林裕的人,容清洛不想上自己的车被他们监视,她打算坐晏行铮的车走。
容清洛的助理是这两年招的新人,不认识晏行铮,本来要拦,被晏行铮冷眼扫过,脊背发凉,收了手。
容清洛:“这位晏先生也是林总的手下,他会送我回去的。”
助理不识人,但两个保镖有眼色,认出晏行铮,恭恭敬敬地喊了声“铮哥”,带着助理开车跟在晏行铮的车后面。
晏行铮晚上没喝酒,他提前让司机下班,坐进驾驶座,亲自开车。
汽车驶入夜间的车水马龙,容清洛报出一个地址,这是她平常工作时一个人住的房子。
晏行铮:“裕哥说让我送你到花洲岛。”
容清洛:“我不去。”
晏行铮这次从南庐市回到宁川市以后,听到底下兄弟说起不少事,其中就包括林裕在花洲岛金屋藏娇。
今天恰好碰到容清洛,他犹豫一番,还是将心中的疑问提出来:“你如今跟着裕哥……你是自愿的吗?”
容清洛冷笑道:“你觉得呢?我有选择的权力吗?林裕把我当猫儿、狗儿的一样养,听话了给个三瓜两枣的,不听话就用各种方式逼我低头。他根本就是拿驯养别人当消遣。”
晏行铮听明白容清洛的言下之意,便道:“那现在你还想逃离吗?如果你仍然想离开裕哥,我可以帮你。”
容清洛:“你这车里有监听吗?”
晏行铮:“没有。”
“这一点上,你可以相信我。”
“有什么话,你直说就是。”
容清洛侧身看向旁边正在开车的晏行铮:“好,那在我回答你之前,我要问你一个问题。”
晏行铮余光瞥了容清洛一眼,又将目光放在前方道路上,才道:“你的保镖和助理在后面的那辆车里跟着,所以我的车必须一直向着花洲岛的方向开。”
这人没头没尾地解释了一句,容清洛的思路被打断:“所以?”
晏行铮:“所以我无法看着你的眼睛和你说话,见谅一下吧。”
容清洛的心里仿佛被什么软软地、轻柔地敲击了一下。
她坐正身子,重新靠回座位,故作轻松道:“这有什么,没事儿。”
晏行铮:“说起来你可能不会信,我在别处听到的版本是,裕哥待你如珠似宝,把你藏得很深,非常保护你。”
容清洛:“林裕自己给自己脸上贴金吧。”
晏行铮:“这有可能是以讹传讹,我肯定是相信作为当事人的你。”
“从你提到裕哥的话来看,你似乎很不喜欢不被尊重的感觉。”
“所以我想和你解释一下,为什么我不能停车在路边,好好和你面对面地聊一下。”
“现在可以说一说你想要问我的问题了。”
容清洛:“你这两年为什么对我不闻不问,我们之前达成了合作,但合作者竟然抛下同盟,音讯全无。说说,你到底做什么去了?”
这个问题,晏行铮还真不好回答。
两年前,林裕派晏行铮到南庐市接手范氏的各个地下产业。
林家在南庐市本就有些根基,这两年在林裕的远程指挥下,林氏集团在南庐市已经成为一股说一不二的势力,无人能挡。
当然,这一切都会成为后面扳倒林裕时的证据。
有了这些功绩,晏行铮如今已经很受林裕信任,对林裕在南庐市的黑色产业一清二楚。
南庐市随时可以收网,但是林裕在宁川市这边的产业晏行铮还未深入了解,为了让晏行铮继续打入内部,上级决定再等一等。
但这些晏行铮不能告诉容清洛,他简要解释道:“抱歉,这两年裕哥一直派我到南庐市做事,我基本没回过宁川市。”
“没能及时对你施以援手,是我不应该。”
“所以如果现在你想逃,我不仅不拦你,反而还会给你打掩护,帮你离开。”
“你要逃吗?”
容清洛仍旧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她看着前方被汽车前照灯照亮的路面,问道:“你还记得我们第一见面吗?”
晏行铮沉默。
“在南庐市人民医院的顶楼天台。”容清洛,“当时我说,我面临一个很重要的决定,这有可能改变一生。”
“我做的那个决定让我现在变成了这样,和我最终的目标相去甚远。”
“很显然,我玩脱了。”
“你呢,你走进黑夜,过得还好吗?”
晏行铮握着方向盘的手一点没抖,但他脑子里的弦已然绷紧。
大意了。
因为在曾经还未真正潜藏进黑夜时有过几面之缘,晏行铮下意识对容清洛放下了防备。
然而现在,晏行铮的心里升腾起一个他最不愿相信的怀疑。
如果……容清洛是被林裕派来试探他是否是卧底的呢?
后果不敢想象。
晏行铮知道现在他代表的不仅仅是他自己,他身上还带着任务。
所以他绝对不能暴露。
晏行铮在心里骂自己怎可如此大意。
可之前他怎么也没料到容清洛会走到如今这个离林裕这么近的位置。
晏行铮上次冒险通知容清洛时就已经表明过身份,喊过容清洛季希。
他知道,这时候否认,说容清洛认错人是完全不可取的。
晏行铮轻叹一口气:“过去的事就不要再提了,人总是要向前看。哪有什么黑夜白天、光明黑暗的,都是年纪小,中二病犯了。”
“清洛,我帮你,是因为朋友之义,而我效忠裕哥,是因为兄弟之情,这二者并不冲突。”
没得到想要的回答,容清洛有些泄气,她故意道:“但你要帮我逃跑,你就是背叛你的裕哥。”
前方有红绿灯,晏行铮停下车等待红灯,他的手指在方向盘上轻敲几下,扭头看着容清洛正色道:“在事业上,我效忠裕哥,绝对忠心不二。”
“但是在个人情感上,作为他的兄弟和手下,我有规劝之责。”
容清洛:“规劝什么?”
晏行铮打量容清洛几眼,蓦地勾起唇角,一字一句道:“红颜多祸水,美人易误国。”
“裕哥有家有业,有你在,只会拖累他。好在裕哥的夫人目前还不知道你的存在。”
“所以我可能确实是他身边最想让你离开的。”
容清洛:“那你觉得,我会误你吗?”
“或者换句话说,你有被我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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