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雨过,千树折枝。
岛上静寂,一树桃红凄楚落满地,树下的泣鸣声更是惹人怜惜。
“别哭。”
一声温柔问候传来,女孩缓缓抬起头,朝之看去。
眼前男孩比她略大一些,衣角破损,发丝凌乱,却有一双清澈柔和的眼睛。
女孩眨了眨哭红的双眼,哽咽问道:“你是谁。”
男孩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弯腰蹲下,从怀中拿出一张小手帕,递给女孩。
“你又是谁,为何一人在此哭泣。”
见男孩举止轻柔,女孩接过手帕,擦了擦泪水,缓缓说道。
“我总喊疼,父亲说,待在树下,会好一些。”说着,女孩晃着脑袋看了看四周,疑问,“你呢,为何一人在岛上。”
“我是随父亲来的。昨夜岛上忽降暴雨,我随之来护林。”男孩低下头,继续说,“雨后,船只返程,我没赶上。”
女孩听闻,瞬间皱起眉头。
“你是被落下的吗,你父亲同我父亲一样粗心。”
“我喊疼,他将我放树下便离开了,也不留下陪我说说话……”
女孩撅着嘴巴,像是控诉,又像是安慰。
男孩听出了女孩的好意,抬起头,淡然道:“没关系,你不用安慰我。我父亲,不是很喜欢我。”
说完,男孩的面色更是暗淡了几分。
女孩看着他的脸,轻问:“哥哥也生病了吗?”
男孩摇头。
女孩舒眉,正想开口。
就在此刻,男孩低声说:“我母亲,她身体不太好……”
“给你!”忽然,女孩将一枝带花的桃枝递到男孩面前,见其疑惑,又说道,“桃枝寓意健康长寿,祛病辟邪。我们都会好起来的。”
女孩笑如春风,吹走男孩脸上忧丝。
一声道谢后,两人纷纷敛了愁,又聊几句,桃红落满肩头。
欢声笑语随风散,转眼已是梦醒时分。
白桃醒来时,嘴角洋溢着笑意,仿佛还在回味梦里的场景。
突然间,门外响起一阵急促的叩门声。
白桃闻声睁开双眼,匆匆开门。
“安翊哥?”白桃疑惑地看着安翊,揉了揉眼睛,“你好早。”
“我一宿没睡,给冷清舒写了一封信。”安翊声音亢奋,说完便走进屋,紧接着,小心翼翼地将一张纸放在桌上,“你快来帮我看看。”
“我看?”白桃指了指自己,不解道,“你为何不直接拿给冷大哥。”
“我……怕他不喜欢。”安翊羞涩地低下头,“就先来找你了。”
白桃看着安翊的神情,恍然大悟,笑着点了点头,快步走去。
“你写了什么呀……”白桃好奇地看去,一瞬间,声音戛然而止。
纸上的字迹,潦草至极,像是一群乱糟糟的蚂蚁,叫人看得一头雾水。
看了好一会儿,白桃终于忍不住,转头看向安翊,刻意委婉又问:“安翊哥,你写的是?”
“……”
安翊沉默片刻,从怀里掏出另一张纸。
白桃接过纸,眼前一亮。
纸上字迹工整,让人赏心悦目。简单几行字,便将爱慕之情清晰道出。
“这个可以,你可以将这封信给冷大哥看。”
白桃点头肯定,一转眼,却看到安翊一副失落的表情。
“怎么了?”以为自己说错话的白桃,小声问。
此刻,安翊叹了一声,一头趴在那封潦草字符上,久久之后,才抬眸看向白桃手里的信,喃喃开口。
“那不是我写的,是我临摹的。”
“嗯?”
随后,安翊将自己前世便喜欢冷清舒的事情告诉白桃。
昨日读完沈晏的最后一封信,安翊激动万分,直到深夜都不能入睡,于是便突发奇想,想着自己也写一封信给冷清舒。
虽然他不能如前世一样以心入画,但写几个字总还是会的。
然而,好容易凑齐了笔墨,提笔之时,安翊却开始莫名紧张,笔好似变成了烫手火钳,握不直,也落不稳,写出来的字毫无章法、惨不忍睹。
再看向沈晏的字,雅致工整,每一个笔画都显得有力而流畅。
安翊一怒之下,奋笔疾书。
“所以,你就写了一整夜,咳咳。”白桃咳了两下,努力不让自己笑得太大声。
提起昨夜惨状,安翊没精打采,说话都变得有气无力。
“这已经是我写得最好的一封了。”安翊拿起信,叹气,“还是丑。”
见安翊怏怏不乐,白桃止了笑。
“安翊哥,你别这么说,那字不丑,只是潦草了一些,不容易辨别。”
“嗯,谢谢你安慰我。”
说着,安翊将信揉做一团,扔向窗外。
白桃见状,震惊喊道:“好容易写好的,你怎么就扔了呀!”
“反正他也不会喜欢。”
“那可说不定,万一冷大哥就喜欢呢。”
白桃边说,边跑去窗边查看。
她在窗边望了一会儿,正疑惑着那信不知去了何处,下一刻,便看到了熟悉的面孔。
白桃冲其欢快招手,紧接着,抬脚便开始攀上窗沿。
忽然,安翊出现在她身后,将她拦下。
“见了谁了,如此着急。”
安翊嘴上询问着,但其实心里多少猜到了是谁。
能让这丫头如此兴奋的,无非就一人。
安翊移目看去,果然看见金逾一身黑衣站在楼下。
两人对视,彼此的目光都不太友善,然而此时,丫头已经快步奔下楼。
没过多久,几人楼下相见,气氛有些尴尬。
白桃看了看两人,眼睛眨了又眨,最终先开口打破窘况。
“金逾哥哥,你怎么来这里了。”
“我来……”
金逾话音未落,安翊放声打断。
“总不能是来找我的吧。”
听闻此话,金逾凝起眉毛,悄悄握紧了手,但很快,又将一切不爽表情都压了下去,冷冷说道:“没有,我不找你。”
“那你是来找我的吗?”白桃的眼神突然变得灵动起来,露出无法言喻的惊喜。
金逾点头,缓缓从怀中取出一块手帕。帕中似乎包了什么东西,他微微一笑,递给白桃。
在安翊的凝视下,白桃讪讪地接过手帕,问道:“这是什么?”
“你打开便知道了。”金逾答。
“啊,好。”
白桃当着几人的面,慢慢将手帕打开,片刻后,一支小巧的桃木簪映入眼帘。
看到簪子的那一刻,白桃眼中满是震惊,立即抬手往头上摸去,发间果然是空的。
“那日你在府上休息,发簪落在了床边。”金逾徐徐述说。
一霎间,白桃不知怎的红了脸,支支吾吾地说:“谢……谢谢,这么多日,我都没有发现,谢谢你为我送来。”
安翊见两人气氛暧昧,顿时感觉不妙。
他走上前,看了一眼那簪子,不屑地说道:“丫头,这簪子做工粗糙,丢了便丢了,再买一支便是。”
安翊本意是嘲讽金逾,可白桃却是真先急了眼。
“不行!不能丢!”
她放声反驳,神色严肃而激动,一时惊呆身旁两人。
见两人都震惊地看着自己,她稍稍低眉,紧紧握住发簪,细声又说:“这是,一个很好的人,送我的簪子,不能丢。”
“抱歉。”得知对方真生了气,安翊解释道,“我只是开玩笑,你别放心上。”
此刻,白桃盯着簪子看得出神,半晌之后,才回过神,摇头道:“我没生气啦,但这个簪子,对我来说,真的很重要。”
说完,白桃缓缓抬头,恰好看到金逾转身欲离开。
突然间,白桃想起了什么事情。她匆匆跑出门,往地上仔细查看。
金逾走到她身后,疑问:“你在寻什么?”
白桃回头看向金逾,询问:“金逾哥哥,刚刚安翊哥往窗外扔了一个纸团,你有看见吗?”
“没有。”
白桃听闻,喃喃道:“怎么会不见了呢?”
难道这么快便被捡走了吗?
想到这里,白桃回身冲安翊大喊:“安翊哥,你的字还是有人喜欢的,才一会儿功夫便被人拾去了!”
安翊尴尬至极,扶额不应答。
就在此时,楼上一扇窗户忽然打开,冷清舒站在窗前,冷冷地看着几人,沉默不语。
安翊看到冷清舒,神色一变,怯怯问道:“哥哥,我们吵到你了吗?”
白桃见状,立即捂住嘴巴,碎步溜回客栈,
安翊对着冷清舒,做了几个小声的手势,笑着看他关上窗户。
金逾在一旁观察几人的动作,不禁笑了一声,随后转身走去。
“等等。”
安翊喊住金逾,走上前,语气深沉。
“你来长梦,应该不仅仅是为了还发簪吧。”
金逾顿住,双手握紧,微微侧目,却没有回话。
安翊见他神情,冷笑一声,看向四周,又问:“那个少主呢,没一起来?”
金逾缓缓松了手,淡定从容地说道:“殿下有急事,没过来。”
“是吗?”安翊严声一问,随后走到金逾面前,直截了当地说道:“我不管你们有什么目的,但若是再敢伤害到白桃,我定会加倍奉还。”
金逾看着安翊的眼睛,只觉着这双眼眸又比前几日更锐利了不少,彷佛能看穿一切,任何虚假都无法逃脱他的审视。
许久,金逾询问:“她何时回去。”
听此疑问,安翊怔了片刻,最后还是回答:“看完花灯,我便送她回灵之岛。”
“那我将原话还给你。”金逾目光猛然一紧,压低了声音,狠戾说道:“若是你害她受伤,我定会加倍奉还。”
两人怒目而视,互相用眼神诘问对方的行为,谁也没有让步的迹象。
突然,身后传来一声叫喊,随即是一阵熟悉泣鸣声。
两人双双看向客栈,快步向其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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