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他确实有病。
他的病让他伤害自己,伤害别人,让他一辈子无法拥有真爱,让他无法直视正确的感情需求,让他永远不敢开口表达自己的情绪。
他的病,早在自己无法察觉的时候,就如棉絮一般,堵住了他的嘴。
沈宇睁大了眼睛,又泄气般地低下头。
沈宇心很慌,忍不住伸手去握许天若,以寻找自己的安全感,“可我现在,我很好了,我改了,若若。”
他抬头看着许天若,认真地盯着,眼泪还在眼眶中旋转,似乎许天若不答应他他就会立即哭出来。
许天若回忆自己在那个家生活的点点滴滴,想起每一个碎片化的日子,和每一个寂寞的黑夜,似乎没有一天她是开心的。
可这样枯燥的日子,她还是过得有滋有味,每天都想让自己变得更好,让冷漠的爱人能对自己稍微满意。
太好笑了,她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大的笑话。
许天若突然想起她落在家里的那瓶被沈宇拿去化验成分的药,是昨天王妈给她打电话才知道的事情。
许天若轻笑了一声,问道:“你查到我落在家里的那瓶药是什么成分了吗?”
药瓶没有标签,封膜全被许天若给撕掉了,所以沈宇才会送去化验查看成分。
沈宇摇了摇头,最近工作太忙,还没有机会去取化验单。
沈宇突然有强烈的第六感让自己不要听许天若接下来的话。
“你知道为什么我们俩备孕的那几个月一直没有孩子吗?”许天若突然转移话题,让沈宇反应了一下,他有种不好的预感。
在他们爱情即将破碎的最后几个月,许天若受命和沈宇开始备孕。
她不需要沈宇的回答,笑着说:“因为那瓶药是避孕药。”
仿佛有一把匕首扎到了沈宇的心上,他的脑袋嗡了一声,像被雷劈中一样。
他颤抖着嘴唇,问她:“为什么?”
“不为什么,因为我觉得你不会是个好爸爸。我好庆幸当时做好了措施。”
“你…你根本没打算给我生孩子。”沈宇颤抖着嘴唇,不自觉地提高了音调。
他是那么期待一个孩子的降临,现在没有孩子却在她的嘴里成了庆幸。
他仿佛被放进了绞肉机里不停的绞。
许天若的心又何尝不痛呢,因为她也曾那么期待一个独属于他们的爱情结晶。
一开始她也满心欢喜,试图用孩子改善他们的僵局。可到最后,面对每一次冷暴力,她觉得自己是败局已定的将军,无力地试图抓住一切。
爱到后期,许天若已经没有力气再挣扎,他们彼此之间精疲力尽,她怎么会有心情接受一个孩子呢。
“其实只要你有一天,哪怕一天早上起来愿意和我在一起吃一顿早饭,都会发现那瓶药。”
许天若嘲讽地笑了笑:
“那个孩子要是生活在这样的家庭,不知道有多痛苦。沈宇,是你和我亲手杀了他,杀了我们的孩子。”
她故意用刻薄的话刺痛着沈宇,也刺痛自己。
“别说了,别说了。”沈宇觉得自己的脑袋似有千斤重担碾过,他用手捂住自己的脑袋,可怜地祈求她。
她清楚地看到汇聚成珠滴落在地板上的液体。
疼,每个人都在疼。
因为彼此之间有太多爱,也有太多恨。而恨和爱有时并不冲突。
他们的爱情好像一直如此,相互刺痛,相互用刀戳伤对方。
“我做过棒的决定,就是没让那个孩子降临到如此不负责的家庭里,我不想再培养出一个沈宇。”
沈宇感觉好像有千万颗银针扎在自己心上,他攥紧了许天若的手,身体忍不住因情绪激动而发抖,音量也不自觉地提高:“那是我们俩的孩子,那是我的孩子!”
许天若看向他,一滴眼泪流了下来,临摹她的侧脸。“沈宇,关于我们俩,我努力过,但太累了。”
她的头转向阳台,眼神涣散,轻轻地说“你说,二十岁的许天若如果知道我们最终会是现在这个烂局面,她还会选择爱上你吗?”
这一个晚上,他们已经心力交瘁,许天若已经没有心情再和他争执什么了。
“你走吧,我们不要再见了。”许天若的话和她的泪一同落下,滴到了沈宇心上,烫出一个疤。
沈宇的病治疗情况不错,一般不会随意发病。
可现在,心脏好像被啃食成一块一块,沈宇无法做出任何反应。
他知道自己又要久违地犯病了,回国找到许天若之后,他犯病次数肉眼可见的变多了。
他决定在控制不住自己之前离开。
眼前好像被一层雾蒙住了,他跌跌撞撞地走向门口,打开门走了出去。
他不知道许天若有没有看到他跌跌撞撞的身影,或许许天若已经连一个眼神都不愿意分给他了。
可他还是不想让许天若看到自己狼狈的身影,视线越来越模糊,客厅到门口短短的路,他走的举步维艰。
他终于打开了门,走了出去。
沈宇浑身控制不住的颤抖,他一下又一下地掐住自己的左胳膊,让自己模糊的世界尽量变得清晰,他掏出了自己的蓝色药盒吃了进去。
仿佛卸掉所有力气,他跌坐在门口。
彼时,新年的钟声敲响,天空中的烟花闪的更加热烈,连绵不断。
电梯在这时响了,刘衙带着一束海洋之心上来了,他一看到坐在地上的沈宇,把花一放,就着急地跑过去扶他起来。
那束漂亮的海洋之心就这样被放在了地上,沈宇的眼睛看向那束花朵。
他的世界仍然模糊,他却觉得这束花他看的一清二楚。
一片灰蒙蒙之中,那束紫色是唯一的色彩。
那是他准备在今天表白成功后,为许天若送上的新年礼物。
是她最爱的紫色玫瑰。
全都失败了,全都完了,她不要我了,沈宇崩溃地想。
太痛苦了,沈宇觉得胆汁在自己的体内席卷,四肢百骸像牵扯着心脏,每跳动一下都痛。
彼时,新年的钟声敲响,烟花更加热烈地开,给黑幕炸出一片亮。
在这样美好的场景,无人欣赏,太多的往事已经让他们自顾不暇。
烟花点亮他们这样残破的局面,似乎在嘲笑他们的无能。
他们今天手握利剑,依靠本能一刀又一刀地刺向了对方。
而那些经年累月的创伤,至今仍然鲜血淋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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