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清注意到沈涵的用词，她说“也”。
这代表着沈涵也收到了系统的提示。
黎清神色变得严肃，她从沈涵手里端走麻辣烫，放在一边，仔细问：“你也有第二身份，是不是？”
沈涵小鸡啄米一样点头，她咽下嘴里的食物，停顿了一秒，嘴唇动了动但没有发出声音，好像召唤出了什么东西，伸出手在虚空的地方拨弄了一下：“看，这是系统，面板是这样写的。”
黎清偏头去看，只有应急灯的楼梯间什么都没有。
“看不到，系统面板是不共享的，只有自己能看到。”黎清总结出这个规律，“你念给我听。”
“好吧。我的第二身份是水母人，没什么战斗力，脆弱，娇小，最主要的自保方式是蜇人，毒性还算强，能放倒一头狮子，附加性能是在水下能变得和水母一样轻和透明，反正不会被淹死。”沈涵念完，一双眼睛期待地看着黎清：“你呢？你的特性是什么？”
黎清翻了自己的说明手册，发现，这说明手册写了一大堆，但根本没有总结她的特性！
沈涵的手册则完全不同，像游戏技能面板，简洁明了，一目了然。
这破系统，进化者与进化者之间，居然是不一样的。
黎清只能自己总结：“除了流动、变形、可被切割，我还没摸索出什么其他特征。但目前来看，这个身份很适合用来近战和逃跑。”
沈涵面露喜色：“太好了，我们刚好互补，你负责战斗，我负责放毒。”
放毒？黎清回想起一些事。
“所以，商场那两人坠楼的时候，你放毒了，是吗？”黎清问。商场的栏杆及腰，想要失足翻出去不太容易，对方两个大男人，被沈涵一推就倒了，除了自身没站稳的原因，沈涵应该也使了点花招。
黎清了解沈涵，沈涵这个人，外表娇小可爱，但实际上她下手非常狠，曾经她的一任男友出轨，沈涵忍了一周收集证据，最后发给男方所有亲戚和同事，让渣男全方位社死还不够，她还拿刀差点把人阉了。
她确实和水母一样，应激后会十倍返还回去。
“嗯，我蜇了他们一下。”沈涵没否认，“之前没敢跟你讲，是不知道你也有第二身份，怕你觉得我是怪物，你别怕，我没有坏心。”
黎清沉默着思考措辞，片刻后，她直率地表达了自己的担忧。
“沈涵，你的第二身份很特殊，如果我们齐心协力，会是很好的队友，但如果我们之间出现问题了，你就是我的头号敌人。我希望我们一直是朋友，所以，我们需要先达成共识，我们必须站在同一边。”
沈涵收敛了表情。
从小到大，黎清都是个很可靠的朋友，当她认真地陈述某件事情时，沈涵就知道，对方动真格了。
她点头：“好，我答应你，我会保证信息同步，无论以后发生什么，绝对、一定、不会生出害你的心思。”沈涵伸出小手指，在黎清眼前晃了晃，“骗人是小狗。”
“幼不幼稚。”黎清骂了一句，“那就这样说定了。”
这个世界之后不知道会发展成什么样子，可能有很多杀戮和抢夺，人心也会变得难以揣测。在这样扭曲狰狞的土地，她们需要能托付性命的同伴。
“对了。”黎清想起一事，沈涵推人的时候，并没有像她一样整个人切换状态，她问：“你是人类的时候，也能放毒蜇人？”
“不是，我能局部化形，你看。”沈涵举起自己的手，在黎清的注视下，沈涵的五根手指在眨眼间变成了柔软透明的水母触手，细弱游丝，在空中飘动，却是剧毒的武器。
黎清倒吸一口凉气，坐远了一点。
“诶，你退半步的动作很伤人诶。”沈涵笑着冲上来要挠她的脸，虚晃两下之后沈涵问：“你怎么不局部化形？那个平头大汉拿刀戳你的时候，你的腰化成水就能躲过一劫。”
“我那是不想吗？我那是不能。”黎清呵了两声，“你的身份等级是几级？”
“B。”
“好高！怎么还区别对待。我是E级。”黎清看了一眼自己的系统面板。
关掉，又再次打开，确实是E级。
呵，没关系，E级已经很厉害了。
不过，系统上的数值有了变化，经过西瓜藤和商场的事，黎清的身份熟练度已经达到了31，再累积19个点数，就能在切换时随身携带物品。
看来使用次数越多，熟练度就会越高。
果然说明手册没有骗她，第二身份可升级，升级还能拥有不同的能力，至少现在能确定，到B级的程度，就可以局部化形了。
局部变成液态，可比全身都变成液态操作空间要大。
遭受威胁的时候，只需要定点化形就能躲过致命进攻，比如心脏，比如额头局部变成水。别说刀了，只要变形够快，子弹也很难杀死她，想想就爽翻了！
至于怎么升级，黎清切换到个人页，她出门太匆忙，还没来得及仔细研究这个界面。
个人页有她的基础信息。
[幸存者]：黎清
[第二身份]：液态人
[等级]：E，熟练度达到1000可提升为D级，当前熟练度31
[基础能力]：化形
[叠加技能]：暂无
【体能数值】
[身高体重]：170CM，60KG
[反应速度]：57，比普通人强一点
[力量]：50，弱，需加强训练
黎清发现，等级也得依赖熟练度的提升，想要升到D级，她需要一千的熟练度。
但是，之前两次交锋不过加了31点，要升到一千，猴年马月才能实现？
另外，她的力量和反应速度在末世都不是很乐观。
黎清又升起疑惑，真的是末世吗？这个奇怪的提示系统很像游戏面板，它为什么会出现？难道这个世界是一个巨大的游戏？
可她的成长经历如此真实，每个表情变化、每个呼吸，都真切地发生。
系统提过她所在的宇宙进入灾变元年，这玩意儿称她们为进化者，黎清反复咀嚼这几个字。
这不像是什么游戏，系统也更像是高级的产物。她们这些觉醒第二身份的人，似乎早就挑选好了，且每个人的第二身份，都和她们平时的习惯性格有些相像。
真是怪了。
在黎清安静思考的时候，沈涵没有打扰她，而是端起放在一边的麻辣烫，捞掉剩下的菜叶子，开始喝汤。
黎清回过神来，确认了一下手环，黎川澜依旧没有发来任何信息。
“等填饱肚子，我们就去北河市。”
“好。”沈涵捧着比她脸还大的碗，“我们能进阿姨工作的区域吗？”
“不能进也要硬闯，现在里面应该乱成一团了。”黎清试着拨通黎川澜的电话，依旧无人接听。
黎川澜因为工作调动，离开朝溪独自一人在北河定居。她做农业相关工作，负责种子研究，还差三年到退休年龄。说好听点是研究员，说难听点就是个农民。
黎清现在最担忧的就是她的工作环境，种子虽然还没有长出藤芽，但谁也不保证它们不会有杀伤力。
不过，异变开始的时候已经晚上了，她妈妈应该在职工宿舍才对。最大的威胁，可能是她妈妈种在宿舍的几盆花草……
黎清深吸一口气，停止了想象。
正在这时，沈涵突然看到飘着油花的汤泛出一圈涟漪，同一时间，一股巨大的震动伴随着闷响袭来，楼道的应急灯全都亮了，黎清站起身扶住墙壁，抬起头望向上方。
楼体在动。
恍惚间她以为是地震，可很快，震动就停止，应急灯一层一层地陷入黑暗，没了她们的谈话声，这一层的应急灯维持了几秒，也自动熄灭。
然后，过了两秒，整栋楼又一次，发生了同样的震动。
反复三次，黎清确认了这不是什么地震，而是有重物砸到了地板，或者墙上，三声响，很有规律。
沈涵的家在熙宁小区，墙体由纯钢筋水泥筑成，很坚固，隔音性能也好，一般的走动，甚至是砍骨切瓜，也不会给楼下造成什么影响。
能让整栋楼都跟着颤的，绝对是超出常理的怪事。
黎清立刻背好背包，拿好骨刀，提醒沈涵赶紧离开。
她们所处的楼层，在十一楼。黎清不知道闷响从哪里传来，狭小的楼梯间形成回声，辨不清方位。有可能在楼下，有可能在头顶。
当然，无论怪事出现在哪里，往下跑都是第一选择。
这里的楼梯间是备用通道，常年没有人走，不透光也不通风，空气中有一股浑浊的闷味儿，应急灯很快又灭了，明明暗暗的，给人的心理压力很大。
走了没两步，沈涵突然问：“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什么？”黎清大跨步跃下楼梯，停在楼梯间转角，不解地回头望。
朝下的楼梯还是黑的，应急灯还没亮起，往上的楼梯一片惨白的光，照出沈涵的轮廓，黎清就处在黑白交界处。
沈涵突然压低了声音，脚步也放轻了，示意黎清：“听，爬行的声音。”
这句话像是一道炸雷，黎清脑子嗡一声响了。
沈涵平时就爱看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她俩还在上学的时候，沈涵和黎清讲过一个鬼故事，说一个人在漆黑的楼道，发现一个只剩半截身子的人跟着他，趴在地上，用双手一层层爬楼梯，肠子内脏流了满地，搞得黎清好一阵子不敢爬学校的楼。
如今，沈涵又旧事重提。
可让黎清惊魂未定的不是这个鬼故事，是她真的听到了。
非常细微的、像是衣物或者其他材质与地面摩擦的声音，从下方漆黑的楼道传来。
应急灯没亮，如此细微的声音能听得这么清楚，只有一种可能，这声音离她们非常近。
再往黑暗中瞧时，就总觉得哪儿哪儿都透露着诡异，人对黑暗和未知的恐惧与生俱来。
黎清克制住想大叫的**，快速推了一把沈涵，示意她调转方向。
往上跑！
跑回防火门的位置，开门进走廊！
单层楼的台阶是九阶，正常人在奔跑状态下，完全能在五秒内登完楼梯。
但是，黎清没能顺利到达防火门，在她踏上第五层台阶时，有东西从她头顶唰地飞过，砸在了防火门上，吧唧一声，顺着金属门，滑倒在地，拉出一条长长的血痕。
沈涵差点被砸中，她后退了一步，看清是什么物件后，捂着嘴不可自抑地干呕。
鬼故事成真了，那真的是人类的半截身子，像是被植物绞杀过，干瘪的躯壳拦腰撕裂，五脏六腑垂在外头，早死透了。
这半具尸体不可能自己飞过来，他是被一股力道抛过来的，正正砸在她们撤退的前方。
而抛尸体的罪魁祸首，就在她们身后。
黎清猛地回头，最先看到的，是一排滴血的牙，而后是脸，一张人类的脸。以及接在脸后方，巨大的、还在蠕动的蟒蛇躯干。
这是一个人首蛇身的怪物，和她们一样是进化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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