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亚茹买了一堆菜,一堆水果,火锅丸子、羊肉、油条、大瓶饮料、四公斤的洗衣粉,把购物车装了个满,推去结账时还担心,“大意了,看见什么都想拿……到了四五百块钱可怎么办?”结账时三百块,高兴!春天的菜下来了,物价降低了?还是小城市物价低一些?出门,又买了馕饼、枣糕、冰果茶,提不动,实在提不动。边走边停,行李箱一个轱辘似乎不转了,像拖着千斤重负前进,平时不锻炼身体的李亚茹痛苦地坚持着,额头渗出了细密的汗珠。拖一段停一段,顾不得太阳的暴晒,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提到车跟前。赶班车,本来提前来了半个小时的,进了车门,天哪,货架全部摆满了,全是馕饼子。座位下和车门口也都堆满了东西,我的行李箱上不去,上去就堵门。
司机师傅愁了,“提去提不动么,买嘀这么多东西哟!”
“买上吃么。”李亚茹一脸不好意思的傻笑。要是有车,或者有个老公,都能省些力气啊!
“先放到车旁边,人都上完咧,我来安排!”师傅说着又跟一个阿姨开起玩笑来,“你一个人拿嘀五个人嘀东西么!”
“哎,过节嘀嗫,你辛苦咧,来,喝杯咖啡。”这个姨不错,还请喝咖啡。
师傅刚接了一杯咖啡,又接起电话来。“到批发市场旁边嘀药店给我带些药撒,牙疼咧好几天了。”电话那头是个老人。
天又干又热,这才刚到五月,太阳便开始炙烤这片缺水的戈壁了。李亚茹掏出包里加冰的蜜桃四季春,大喝几口,身体的温度降下来了。仔细闻,好家伙,满车都是烤馕饼的焦香味儿!
“都买票咧莫有?”
“我早上八点就跑上买票来咧!”抢到了,回家再等着,到下午三点来坐车。
终于要出发了,要搬行李箱了。师傅弯腰发力,手里一沉,“欧呦!你这个跟石头一样重!”
车里的老太吆喝起来,“把超市都搬上来咧!”
要不是师傅,我一个人还提溜不上来。
一路上低矮的树木郁郁葱葱,许久未来,这路边的灌木丛似乎都长高了些。喷灌旋转着喷出清澈细腻的小水珠,天蓝得没有一丝杂质,一切都叫人赏心悦目,心情舒畅。
再往东去,远处是墨绿墨绿的白杨林,若隐若现的雪山顶。
再往前是无尽的土色戈壁,除了阳光和石头什么也没有。
这广阔的一无所有的大地上,一辆小火车拉着两节罐子孤独地缓慢地小心翼翼地前行。
越走越热,我们像是烤箱里的一些食材,被炙烤,被炙烤,水份在不断流失,热量在不断累积。
戈壁像是变高了,又变小了。连绵的、缓慢起伏的墨色线条,不规则的土色圆弧和大小不一的碎石色块,让视觉的空间传达产生了变化。
戈壁上刺儿草丛密了,也绿了,快到沁城了。
可恶的司机,离家门口还有百来米处说什么也不往前送了,还说要是人都让师傅送,那他得多忙,让李亚茹自己拉着箱子,提着袋子走回去。
该死的石子儿路,行李箱轱辘都磨白了,走不了一点。当时我就应该赖在车上不下,他爱送不送!不送我就不下车,非耍无赖让他送到门口。人为什么会变成老赖?因为发疯会省去很多麻烦。
提着走了几步,放眼望去,这黄土地掺杂着形状不一的大石头小石头,实在不是个好走的道。李亚茹试着给小舅妈打电话,接通了,龚晨晨立马奔跑着出现在了路对面。
李亚茹让她看着箱子,自己把一袋子蔬菜提到西门,但砖头下、挂在墙边的布袋里,哪儿都找不见钥匙,心态真的很崩。我跑去东门踹了几脚,踹不开,摇啊摇,支着门的木头摇掉了,“哐啷”,门开了!
我赶紧将袋子放在院里。在转角处遇到了丢丢,我叫它,它往反方向走,等我送完菜回来,它在院子里徘徊。我赶紧将它抱起来,我丢丢还是圆头圆脑胖乎乎,跟个小老虎似的。
回去时李亚茹和龚晨晨抬着皮箱走,龚晨晨抬不动,总是抬起放下,重复了几个来回。李亚茹灵机一动,打开皮箱,把几袋菜和重的水果先搬过去。我们可真是闷着脑袋干傻活!
这回箱子轻多了,等我再折返回来时,龚晨晨已经拉着箱子走了好一截。
一进门,我就给了龚晨晨一罐奶啤。没成想她立马打开,经过一路颠簸的奶啤喷出来,白色的泡沫落在了地上。
“赶紧喝!赶紧喝!少浪费些!哎呀!忙手忙脚,把奶啤都晃来晃去,得放一会才能开呀!”
里里外外归置了一番。直到把所有东西都归置好,李亚茹发现姥姥家伙房桌子铺上了桌布,库房多了一台高架子,虽然没摆什么东西,但明显能放很多东西,空间利用率高了不少。忙活这一阵,又渴又累,我们一人吃了两牙西瓜。
我们拿着火腿肠去找丢丢,叫了几声都没猫应,直到把火腿肠掰开,香味四溢开,从榆树后的土墙上传来一两声微小的猫叫。
我抬头瞅见了它,“丢丢,快来吃火腿肠!”
它顺着立在墙边倾斜的钢管往下走,开始时是一根,而后着急起来,站在两根上面,似乎同手同脚往下走,看得人笑起来。快接近地面了,它回归到一根钢管上,模样优雅了不少。
喂完猫,我们把西瓜皮喂了兔子。龚晨晨在笼子外十米发现了两只神情自若找干草吃的逃跑兔。龚晨晨静静地观察它们,而后忽然如离弦之箭似的冲了出去,什么都没逮着。兔子又静止了,我们蹑手蹑脚靠近,再次被兔子逃脱。“静若处子,动如脱兔”,古人诚不欺我。
夕阳西斜,李亚茹打整了塑料袋、小铲子,预备去地上转一圈,寻些鲜嫩的野菜。
回来时姥姥、姥爷在院里。姥姥,“我就说嘀栽西红柿苗苗去嗫,明天再栽,做嘀吃饭走。”
“你咋么来嘀?你饿咧莫有?你想吃啥嗫?我们家还有椒蒿,还有曲曲菜。”姥爷三连问。
“我不饿,我拔咧一包曲曲菜,凉拌。”
姥姥和面、热菜。姥爷跑去他在老院房后新搭的羊圈里看羊。我把野菜都洗了,切小尖椒,切葱蒜,做凉拌汁子。
晚饭后,姥姥打着手电筒去老院里抓兔子,说草都让羊吃光了,兔子满院子跑,找不见吃的,饿得很。
乌漆嘛黑里,我俩儿打着手电筒,照见一只兔子刚开始往过追,它就立马跑远了。一个近视,一个老花,俩儿眼睛又麻,这灯光又暗,自己不绊倒就好了,怎的抓得着兔子呢?抓了几个来回,看见一个白影闪进了煤房。姥姥跟过去照着灯仔细瞧,原是一只白猫。圆圆跟着丢丢也凑热闹,我们找兔子,它们满园子窜,扰得人眼更花。不过,不可思议的是,丢丢允许圆圆和它一起爬高上低,形影不离,到处乱窜……丢丢竟然有了小伙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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