鸡小,下的蛋也小,一口一个,“呼噜呼噜”三个下肚,顺滑精道。
姥爷,“我嘀碗里还有两个,都舀上吃掉去。我们家还有嗫,哪天我再吃。”
李亚茹吃香了,又舀了一颗,一口下肚。“咕嘟咕嘟”把碗里加盐的牛奶喝完了,饱了。
小姨梳着丸子头,头上排演节目的银色发卡还未取下,穿个带细微亮片的米白毛衣,米白西装裤,一件玫瑰粉的小香风外套,外套上几颗紫粉的玻璃珠子,灰色袜子,踩着一双黑色包跟毛毛拖,精神抖擞,“妈,我来化缘来咧。晚上请嘀吃饭嗫,有莫有红心萝卜?”
“萝卜子莫有,韭菜、葫芦子有嗫。”
“少拿些韭菜,和扁豆芽子拌个凉菜。李芝梅来嘀嗫,那就说,你咋把葫芦子也搁坏咧,不做上吃,浪费嘀就。我说,那么个烂葫芦子么,坏掉咧就坏掉咧。”小姨从姥姥手里接过盛韭菜的袋子,“不要这么多,少半把子就行咧。”自己分出一些,把剩余的韭菜装回去。
“说嘀高军十五回去咧把娃娃领上来,他还犹犹豫豫,跑嘀玩去嗫。他到处跑嘀玩去,我蹲哈管上!”小姨瞅见了悄悄坐在一旁的李亚茹,“亚茹子昨天咋莫到我们家来?”
“我去了,一房子人喧谎嘀嗫,你也不在,我就回来了。”总觉得小姨夫很漠然,没有不高兴,就是沉默。
“老三家请客嘀嗫,都跑到我们家喧去咧。”
姥姥洗了一把韭菜,往开水里撂,“老三家那还请个客。”
小姨,“天天就到处跑嘀吃嘀玩嘀嗫。”
姥姥,“‘我莫有我二嫂子,谁认得我是个谁呀?我天天跟上我二嫂子。’那就这么个说嘀嗫。”樊黎霞也是很开朗好相与的。
“亚茹子,你晚上到我们家玩来,祁小红也来嘀嗫。”小姨提着菜,揭开门帘往外走。
“再看么,感冒嘀嗫,莫啥胃口。”
姥姥坐在案板边切韭菜,“你见了人要说话嗫么,说过年好,爱说话,有礼貌,人都夸嗫。”
“吵吵嚷嚷嘀跑上干啥去嗫,生病咧就应该悄悄一个人蹲哈休息!”
南边的群山,巍峨的天山,都埋没在惨白的雾霭里,像李亚茹的日子,没劲儿。
李亚茹,“看哈日历,这个寒假咋艇泗马趟就过去咧?二十号回来嘀,啥也莫干。”
姥爷,“就吃咧几天闲饭。你们吃个闲饭还有工资嗫,我们啥也莫有。”
“你们也有养老金,我要是平时不上班,放假哪有工资嗫?”
太阳在云雾里变得圆圆小小,几乎隐匿起了光芒。鹅毛大雪漫天而下,落在地上融化成一个个雨点印记。
姥姥把盆里拌好的凉菜捞了一大盘,倒上醋,“你爱切青辣子,爱吃青辣子,这些辣子都堆到你跟前去。”
姥爷“呼噜呼噜”把碗里的面条吃完,筷子横放,“你就偏心去。亚茹跟前全是粉条子,你跟前全是芹菜,我跟前全是辣子,我不爱吃,我不吃咧。”姥爷跑得坐到一边去,咋叫都不过来。
最后剩下半碗面条,姥爷又舀上“呼啦呼啦”吃起来。
姥姥,“刚叫嘀你吃菜吃面你不吃,非凉掉咧又跑上吃去咧。”
姥爷家门锁子老旧了,钥匙放进去转不动,门很难打开。大舅除夕来给锁孔里倒了些石墨粉——锁芯专用润滑粉,一撒上些就好开门了。大舅就神秘兮兮地跑去李亚茹跟前说,你到网上买几个石墨粉,李亚茹一查,一个一块钱,买了三个。今天快递到了,一进门姥爷在拆快递。
“开锁粉,猫粮。”
“咦?猫罐头还送嘀快。你咋知道这是猫罐头?”
姥爷神气道,“我认识字嗫。这些开锁粉都放哈,慢慢用,用给三年。你今天到哪个房子睡?以前亚茹子挤到炕角角里睡嘀嗫,现在几个房子换嘀睡嘀嗫。”
“我就到尕房房睡。”
姥爷去给羊撂草,李亚茹去给鸡倒包谷粒,没有收到鸡蛋。姥姥把今天赶集捡的菜叶子拿出来,分一些,菜叶给鸡,菜杆儿给兔子吃。
落了新的雪,整条马路变得湿漉漉的,像毛毛细雨过后一般,大地仿佛有了春天的气息。小小的太阳和绵延的群山都若隐若现,天空显现出灰蓝、淡白不均匀的色彩。云雾像是在散去,又像是在聚集。
小姨夫把高雪从河南运来的四五十厘米高的一坛子酒打开了,找来一根长长的软管,两个空瓶子,把软管的一头浸在酒坛里,另一头吸一口气,待酒快要占满软管时把软管塞进空瓶子,酒便会源源不断地顺着软管流出,很快能够接满两瓶。真是个很不错的方法!
装满两瓶后,小姨夫再拿来薄膜将坛子封好,拿绳子把坛子绑好。
每次在小姨家,姥姥、姥爷都会打电话,问回不回去睡,开不开电暖。只有牵挂你的人才会给你打电话。
小姨家聚会,吵吵嚷嚷,结束要到凌晨了。回姥姥家睡,还是在这里睡?姥姥、姥爷早晨六七点就睡醒了,开始叽叽咕咕说话,若是睡到旁边卧室,迷迷糊糊里也都听得真切。无论到哪里睡,都睡不得懒觉。
李亚茹打电话跟男朋友讨论这种两难现象,他说,“那你也早点起来跟姥姥、姥爷聊天。”这……
夜里天晴了,流云里一轮朗月清明。
李亚茹卧在小姨家卧室睡着了,意识半梦半醒,但是身体躺在床上动不得,嘴巴更是张不开说话。李亚茹梦到自己跟李梦茹说去男朋友家,他说,“可以,你想去哪去哪。”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