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这事李怀玉就生气，他皱眉盯着萧如是的手，怒气冲冲：“萧兄为什么不肯告诉我们你的手是何人弄的，难不成你还把我们当外人？”
“何出此言，我可没把怀玉当外人。”
萧如是举起少了一根尾指的右手，温声道：“既然过了这么久，我也知晓了你们的心性，那我便实话告诉你们吧。”
“这手是我自己弄成这样的，是我自己砍掉了尾指。”
李怀玉愕然，“为何要这样？”
萧如是嘴边带着淡笑，仿佛在说什么寻常话：“一指断，前尘绝，从此玉蝶无名，宗庙无祭。我不再是皇子，如今只一个普通人罢了。怀玉也不必探究我以前发生了什么。
李怀玉愣在原地，不知该作何反应。
初见萧如是时，他衣着谈吐皆为富贵人家，李怀玉知道他身份不俗，只是没想到他竟然是云阙仙朝的皇子。
李怀仁却早已知晓他的身份，脸上没什么表情。
从李怀玉热情邀请萧如是住进城主府里，同萧如是称兄道弟的那一刻，他就查到萧如是的身份了。
毕竟是皇子，想要查，可比其他人好查多了。
萧如是拂落肩衣服上的梨花，站起身来，道：“时间不早了，既然明日要去哑声谷，那便早些歇息吧。”
他这话的意思是答应去哑声谷了，李怀玉眉开眼笑，重重点了两下头：“好。”
第二日清晨，几人前往哑声谷。
李怀玉从崖间跳下，本以为会看见漂亮的鲛人，却只看见一个尾巴残缺腐烂的女子。
她身体靠在岸上，毫无动静，状若死尸。
李怀玉躲在岸边的草丛中，呆了许久，有些不可置信：“那是鲛人？她怎么变成了这样？”
萧如是蹙眉，“她大概是受伤了，伤势很重。”
李怀仁道：“不是说有两条么，另一条呢？”
话音刚落，水中便有了波纹，那道波纹慢慢靠近岸边，水里冒出个小脑袋来。
“姐姐，我抓到鱼了，你快吃了！”
还不知让鱼尾如何变成腿，小女孩只能用手一下一下爬到岸上。
她举起手里的小鱼，塞进女人的手里。
女人终于有了动作，她咳嗽两声，勉强撑起身体。
涟韵把小鱼递到涟歌嘴边，微微一笑，“涟歌吃吧，我还不饿。”
涟歌摇摇脑袋，“我不吃，姐姐吃。姐姐吃了就能好起了。”
涟韵只好把那条小鱼塞进嘴里，囫囵吞下。
看着涟韵腐烂的尾巴，涟歌眼眶通红，掉出几颗泪珠子来。
眼泪掉在地上，很快就化为了一颗颗小珍珠。
“姐姐，你什么时候才能好啊？”
涟韵摸了摸她圆圆的脸颊，手指擦去她脸上的泪，“我会好的，涟歌别担心。”
涟歌不信，抱着涟韵呜呜哭起来。
“都怪那个铃铛！要不是用了那个铃铛，姐姐也不会变成这样！”
她埋在姐姐怀里哭了一会儿，抬头眼巴巴看她，“姐姐，你把那个铃铛给我吧，我去把它埋起来，让它再也别出现在我们面前。”
“不行，我不能给你。”
涟韵俯身，用脸颊贴了贴她的额头，哄她：“没关系的，铃铛先放在姐姐这里，涟歌先去水里抓鱼吧，姐姐又想吃鱼了。”
听见姐姐说想吃鱼，涟歌立刻点点头，“好，那我去捉鱼，姐姐在这里等我。”
待涟歌走远，涟韵扭头，看向不远处的草丛。
“你们是谁，为何在这里偷看？”
被发现了，李怀玉尴尬挠挠头，只能从草丛中出来。
“抱歉，我听爹说哑声谷里多了两个鲛人，我没见过，所以就想来看看，真是打扰了。”
李怀玉那张脸看着有些眼熟，涟韵道：“你爹是李城主？”
“对啊。”李怀玉憋不住话，又道：“你们看上去并不像其他妖兽那么残暴，我爹为什么会把你们封印在哑声谷里？”
“李城主是个好人，他没有封印我们，反而帮了我们摆脱了敌人。是我和妹妹自己选择来这里生活的。”
鱼尾太疼，涟韵无法行动，只能远远看着那三人，道：“我只想和妹妹安分生活在这片湖里，求各位出去别说看见了我们。”
不然，她们又要被人追着抽筋剥皮了。
“不会的。”李怀玉语气肯定：“除了我爹，就只有我们三人知道你们的存在，我们不会告诉其他人的。”
涟韵颔首，“那就好，多谢各位了。我妹妹快回来了，她不喜欢看见陌生人，你们快些离开吧。”
听闻此话，李怀玉也只能离开。
从崖间飞出去后，李怀仁忽道：“他们口中的铃铛是什么东西？”
“不知道，不过从她们的谈话来看，这铃铛好像很危险的样子。”
李怀玉思索一番，道：“我们去问问爹就知道了。”
“我看你是傻了，你去问爹，爹不就知道我们偷偷来过哑声谷了么？”
“你说得也是。”李怀玉才不想被骂，他道：“那我偷偷去爹的书房看看，爹每次从远处回来都会记录所见所闻的，他说不定也记录了这铃铛。”
萧如是安静听了一会儿，不太赞同：“那两姐妹不想被人打扰，我们探查别人的私事怕是不妥。”
李怀玉拍拍他的肩膀，道：“没事的萧兄，我们只是想知道那铃铛是干什么的而已，不会打扰到她们的。”
萧如是叹了口气，不再说什么。
“臭小子你看我记录干什么，快给我出去！”
李怀玉正偷摸着翻看亲爹的写下的记录，才看到一半李城主就回来了，他被一脚踹了出去。
李怀玉摸摸被踹疼的屁股，连忙跑了，生怕再被李城主抓到。
“我看到了，那铃铛名叫魇铃，可以夺人心魂，操纵人的记忆，并且让听到铃声的人回忆往事，陷入梦魇中。”
李怀玉一五一十说完那铃铛的作用，叹道：“可惜我没看完就被踹出来了，不然还能知道更多关于那铃铛的消息。”
萧如是端坐椅上，手指点了点膝盖，道：“如此邪物，用了想必也会遭到反噬，那烂尾的鲛人怕也是被这铃铛害了。”
李怀仁没接话，他岔开话题：“她们过得凄惨，我想送些药给她们。”
“哥哥说得有理。”李怀玉很赞同：“我看见那鱼尾就觉得疼，我们送些上好的灵药过去吧，或许那尾巴用了药就好了呢。”
两人去意已决，萧如是不放心，也只能跟上。
再次来到哑声谷时，萧如是看见那个小鲛人躺在岸上，她浑身都脏了，皮肤裹了不少泥土。
小鲛人的鱼尾时不时甩两下，眼睛要眯不眯的，像要睡着了。
萧如是不再往里去，他朝李怀玉道：“你们去找另外一个鲛人，我就在这附近守着。”
虽不懂他为何停下，李怀玉还是点点头：“好。”
待两人离去，萧如是从草木中出来，抬步靠近涟歌。
涟歌不太警觉，都走到她身边了，她才发现有人过来了。
“你是谁！”
涟歌猛地窜进湖里，远远盯着他，目光警惕。
萧如是从储物袋里掏出一把躺椅来，放在地上，嗓音温和：“我并无恶意，看你躺在地上，只是想给你送把椅子。”
这是他来之前就准备好了的椅子，不仅可以给这小孩儿用，还可以给她躺在岸上姐姐用。
“我就先走了，姑娘自行使用吧。”萧如是挥了两下手，远离了这片湖。
见这人走了，涟歌又游回岸边，试探着摸了摸那躺椅。
好像不是什么暗器，可以用。
确定了没危险，涟歌从水里蹦起来，蹦到椅子上躺下。
躺椅还会一晃一晃的，涟歌没见过这东西，她惊喜不已，躺了一会儿就把椅子拖下水，要拿给姐姐去用。
“姐姐，我没抓到鱼，但我得到一个好东西！”
涟歌的鱼尾十分有劲，尾巴卷着躺椅直往涟韵那边奔。
瞧见那躺椅，涟韵一愣，“你哪儿来的这东西？”
涟歌尾巴一甩，将躺椅甩在岸上，迫不及待道：“刚才有个人给我的。姐姐你快躺上去，上边比地上舒服多了。”
方才李家两兄弟来给她送了药，只剩一个人没来，涟韵当即知道了是谁给的躺椅。
久违的善意竟然让涟韵眼睛发热，她擦了擦眼尾，道：“那就多谢那位公子了。”
之后那三人又来了好几次，又是送药，又是送些吃的。灵药不能根治涟韵的伤，但让她精神好了些，送来的食物也让妹妹也不用每天辛苦下湖去抓鱼。
涟韵已经决定要让妹妹生活在这里，怕涟歌太小，见多了哑声谷外的人会生出离开的想法，所以每次他们来，涟韵总会提前支开涟歌。
就这样过了两个月，涟韵鱼尾上的伤虽然还在，但她偶尔能下水游几圈了。
涟歌也渐渐不哭了，她觉得姐姐快要好起来了，她们今后一定能安稳生活在这里的。
直到一把剑捅在了姐姐心口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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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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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第2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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