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芜的土地上,没有动物生存过的痕迹,一颗草都长不起来,头顶时常有乌鸦飞过,叫声在这安静的地方十分清晰。
躺在石地上的树叉“吱” 一声被踩断,伊西斯顶着烈日,却没留下一滴汗水,对于经常生活在阴暗处的冷血动物,这点炎热还奈何不了他。
但他受得住,不代表牧淮也没事,他的身体左右晃动,提不起一点精神,双手自然下垂,满脸的怨气,“难怪没人来这鸟不拉屎的地方,太热了,你以前都在这种天气下打仗吗?”
“打仗时天气可不会顺着你,40度都算好的,忍着点”,白暮识的目光不放过任何一个小角落,但完全没看到想找的东西,他都怀疑是不是那封信是哪个缺德玩意儿的恶作剧。
强风刮过空荡的地面,带起小石子的移动,拳头大小的石头偏离原位,以极快的速度冲向了他们的方向。
伊西斯抬起手,轻易地抓住了指向人脑的石头,放在手里颠了颠,说:“这么明显的攻击意图,你们相信是自然风吗?”
牧淮不明所以,许久也没看出个什么来。白暮识的目光则一直停留在一块山石上,玩味地笑了笑。
就朝向那个地方,伊西斯没有接住再次落下的石头,而是蓄了会儿力,一脚踢了过去。
小小的石头,在他手上发辉出了巨大的暴发力,在使巨石摔裂时,又惊动了休息的鸟类,叽叽喳喳地飞离了发出声响的区域。
牧淮眯起眼,挥开了面前的尘土,“就不能温柔点吗?本来就荒,你还想把唯数不多可供观赏的石景也给破坏了。”
伊西斯同情地看着他,说:“你这可怜的观察力,别哪天被人拐了还帮着数钱,数错了数人家还打你,到时候可是一尸两命。”
“呵,给你脸了是吧?虽然打不过,但我有无数种方式偷袭,你最好给我收着点脾气,否则小心哪天我把你挂树上去!”牧淮语气凶凶,在伊西斯看来就是炸了毛的小猫,一点危胁力都没有。
敷衍地回应了两句后就没话了。
他的态度极其令人火大,牧淮上去就要咬两口,被抓住后领提溜起来,伊西斯指着他说:“安分点,我不想和你闹。”
他说不想就不想,把牧淮的面子往哪儿搁?当场就火了,无用地晃动着四肢,惹地伊西斯又拿远了点。
一个小小的黑影从石块堆里冒出头,看了看周围,想找个地方逃,被白暮识当场抓住。
外貌形似六七岁的小女孩,穿着干净无污染的白色常服,长长的浅色头发扎成了一个清爽的侧马尾,双手握拳,抱在胸前,一脸无辜地看着他。
“你,你是谁……我迷路了,想找到出去的路,小哥哥放我下来好吗?”
白暮识怀疑的目光不减反增,就说这草都不愿意长的地方为什么会出现一个女孩?而且身上一点脏污都没有。迷路?这一整个星球都处于废弃状态,平时哪有人会带孩子来?迷路还能迷一个星球是吧?
“别扯,我问你,认识一个叫孤独清秋的人吗?”
女孩晃荡的小腿停滞了片刻,接着又开始摇头:“我不认识,你们是坏人!放我下来!”
白暮识捕捉到了她的小动作,内心了然,这应该是认识了。
伊西斯拖着镰刀,眼露杀意,举起刀锋在她眼前几厘米的地方挥了一下,没碰到人,只是想吓吓,逼她说出实话。
结果女孩抱住白暮识的胳膊向后躲了躲,眼里满是泪花:“你们欺负我!哇啊!”
白暮识把她翻过来和他面对面,那委屈的小眼神,好似真的只是一个小孩。
如果白暮识没有看见她手上拿着一根细长的东西准备扎进自己的皮肉里的话。
不过为时已晚,在他将人甩出去前就让女孩得手了。
白暮识眼里的光消失了,脱力倒地,伊西斯揽住他的腰,恐慌地检查心跳,还好还好,只是睡着了。
牧淮控制住女孩逃跑的影子,将人带了过来,瞳孔颤抖地指着白暮识问:“你做了什么!快让他醒过来!”
女孩早已没了伪装出来的害怕,只是一脸平静地看着他们,“本来想和你们好好说话,那么暴力干嘛?”
伊西斯对她完全没有耐心,周身气息冰冷:“他醒不过来,你也要完蛋!”
他没有开玩笑,为了白暮识,对小孩子使用点手段算什么?更何况,她可不像是个小孩子。
“别着急,”女孩轻易地挣脱了影子的控制,没有人看清她是怎么做到的,“我让他去找自己的东西了,你也进去帮忙吧。”
话音刚落,牧淮也和白暮识一样睡了过去,腿上的刺越过衣服扎进了肉里。
女孩手上把玩着一模一样的东西,和伊西斯僵持着。
他紧紧抱住怀里的人,看她的眼神冰冷又阴鸷。
女孩败下阵来,把一根尖刺递到他眼前:“你太警惕了,我没办法让你也睡过去,这样吧,你自己去找他,怎么样?”
“你让我怎么相信你?”镰刀已经抵在她脖子上了,伊西斯砍过去,被女孩侧身极限躲开。
“知道你和他好,如果我说,你睡下了也能帮助白暮识呢?”
伊西斯并不相信她说的话,那眼神,如果能杀人,女孩已经被他杀了千百遍了。
“薄荷清,我叫薄荷清,也是你们要找的孤独清秋,虽然你可能不信,那如果这样呢?”
她捡起白暮识挂在腰间的铃铛,明明没有晃,它却发出了清脆的响声,同时预示着什么。
这个铃铛永远只会在白暮识遇到危险的时候响,也是帮助他穿越500年的重要一环,薄荷清能使用它,至少说明她不是敌人。
伊西斯将信将疑,接住扔来的细针,掀开袖子扎了上去,睡过去了也不忘抱着白暮识。
“真深情啊”,薄荷清啧了两声,“你还不出来吗?跟踪的人。”
叶伍昧透明的身体显现出实体,好奇地打量着面前的小女孩,“孤独清秋?你该不会也活了几百上千年吧?又是一个长生种?”
薄荷清微微一笑:“你不用知道”,她一根针甩出去,叶伍昧也没料到,中了她的计。
看着地上睡得香的几人,薄荷清抬头望向天空,那里什么也没有,但她好似看到了什么,“你们最好快点找到,时间不多了。”
………………
眼前是一片灰蒙蒙,白暮识脑子不太清醒,他不知道自己身处何地,又是个什么状态,躺着?不对,腿上还有触感,站着?也不对,重力感没那么大。
身边好像有说话的声音,忽远忽近,似有似无,想抬手摸摸都做不到,他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有一种在缓缓下沉的坠落感。
风的呼呼声在耳边回响,冷风打在脸上驱赶了睡意,那点迷茫也荡然无存。白暮识的手动了动,久违的操纵感回来了。
一股冰凉从额头滑落,顺着白皙的皮肤外层滴下,使半边脸的温度都降了下来。
白暮识突然惊醒,仿佛还没从睡梦里回过神,他愣愣地望着脚下的地面,数不清的波纹在水潭里荡开,一圈一圈,把他的样子扭曲,变形。
抬手抚上冰冷的半边脸,有一条水痕在那里,难怪不舒服呢。
灰色的天空在下雨,视线范围内没有人还在逗留,唯一能证明这里有人的就是高楼内在发着暖光的窗户。
白暮识坐在形似公园的长椅上,头顶是一颗巨大的树,帮他挡住了落下的雨,这才使他没有淋湿。
身上不知何时出现的白色雨衣,被刮来的冷风吹地鼓了起来,帽子有点戴不稳。
一只手抓着雨帽边缘,白暮识慢慢站起来,细细打量着这个陌生的地方。
他记得自己在和伊西斯找孤独清秋的来着,怎么一眨眼就到这儿了?
“白暮识”,熟悉又陌生的声音,引地他向声源望去。
薄荷清撑着把黑伞站在雨里,右手背在身后,倾泄而下的大雨遮盖住了她平静的笑容。
为什么他会说陌生?在外面的时候,薄荷清从来都是软糯的小孩样子,说话也是充满单纯的童声,卸下伪装后有种大人的成熟,这和她六七岁的外貌相当违和。
白暮识没有急着上前问东问西,只是这样静静地望着她,那双海蓝的眼睛没有丝毫动容。
率先打破沉默的是薄荷清,白暮识的性子她很了解,从来不做引起话题的那个人,如果可以,他真的能一直这么盯下去。
薄荷清:“你已经猜到我是谁了,但我要提醒你,这里完全是由你们的过去构建出来的,想找到‘时间的操纵者’就得在你们深刻的回忆中探索,它藏得很隐蔽,要用心找哦。”
说完她就想走了,身后突然出现了一个黑洞,拦住了她的退路,巨大的弹力让她瞬间就飞到前面去了,被等候多时的白暮识抓住肩膀控制住了。
“走那么急干什么?我有话问你。”
早知道和白暮识对上会是什么下场,薄荷清也懒地挣扎,举起双手投降,“我错了,不该为了一时的玩心像那样把你们拉进来,但你一定要相信我不是站在反派阵营的。”
“你们?”白暮识的手劲变大了点,低下头声音低沉地问道:“你还拉了谁进来,孤独清秋,找回力量是我自己的事,和其他人没关系。”
她感觉肩膀上的骨头快被捏碎了,但越是心慌,受苦的也只会是她,薄荷清勾起伞的支架,向上一托,伞柄回到了手中,语气轻松,“总是把私人感情带入任务里可不好,你的力量孤独地存在了500年,早套上了厚厚的枷锁,想解开,只有从在乎你的人身上下手。”
薄荷清没有说谎,为了保证力量的安全性,上个锁是非常有必要的,想要解开,也只有原主人能做到,她都不怎么清楚这些过程。
闻言,白暮识眯起了眼,手上的力道不减:“你为什么会知道‘时间的操纵者’?我没有告诉过除了他们以外的任何人,这个能力的具体内容只有我清楚。”
“凡事都有例外嘛,你认为的可不一定全对”,薄荷清将合上的伞盖指到身后,插到她和白暮识中间,手指在下面按下开关,打开时把人怼地退了几步。
趁机脱身的薄荷清跑到雨里,伞在手上却没撑,回眸望了他一眼,嘴角微微扬起,那么大的雨,却没有淋湿她哪怕一点,头发在风中吹得与肩平齐,只是一会儿,她便连人带伞全不见了,一句话都没留下来。
“她到底是谁啊?”白暮识百思不得其解,算了,回去问问老师,陆尘说不定有了解。
进都进来了,他也没哪里可以去,就在这虚幻的空间里晃晃,找找人吧。
雨下得有点大,身上的雨衣帮白暮识挡下了大部分雨,只有少量的一点点滴在了裸露的皮肤上,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这雨好像凉过头了,在他身上快速地吸取着热量,冷得他打了个哆嗦。
天色渐暗,路边灯丁都亮了,阴沉到看不见的路总算有些安全感了。
白暮识抱着胳膊挪动脚步,在最近的灯下站立着,但他运气貌似不太好,头顶的灯忽闪忽闪,好似在为他悲哀的处境做衬托。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