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春梦

轿车停在中海岸边的一座连体四合院门口,李安衾牵着李未晞的手下车,司机兼警卫小周亦跟着下车打开车子的后备箱,取出两小袋礼品。

李安衾知道卿许晏清廉简朴,所以将送礼的核心放在“得体、真诚、不逾矩”,礼物并不贵重,包装也很简单:一本《论语今读》、一本《南渡北归》、一盒母女二人做的低糖糕点、一张写了生日祝语的国庆贺卡。

卿许晏和李容妤住在最南面的院落,平日此处宁静祥和,今天难得热闹,前来赴宴的人除了李安衾和李未晞以外,还有宋青珩妻妇、蒲菖、梅间雪几人。

李安衾做过功课,对来访的卿许晏挚友略有了解。宋青珩是中科院的老院士、陆询舟硕博期间的导师,其妻郁雾教授是央美油画系主任,蒲菖是京州中医医院的副院长,梅间雪是京州大学哲学系的教授、梅观尘的养祖母。

家里久违的热闹令人感到温馨不已,卿许晏在西楼餐厅预定了包间,众人在家闲聊叙旧至饭点,而后出门有说有笑地步行至西楼餐厅。

秋日的阳光透过西楼餐厅落地窗的薄纱帘幕斜斜地洒进来,在木质圆桌上投下朦朦胧胧的光影。

古色古香的包间内,侍者刚撤下精致的餐盘,换上清雅的菊花茶与应季水果。李容妤从手提包里取出一盒烫金边的卡牌,红唇微扬:“难得一聚,不如玩个游戏?”

“妈你又来了。”李烬月无奈地摇头,却掩不住眼中的笑意。

李未晞一边戳着自己头上的两根小揪揪,一边奶声奶气地问道:“祖姑母要玩什么呀?”

“真心话大冒险。”

李容妤将卡牌在手中展开成扇形,暗红色的指甲与金边相映生辉,她看上去像是一只得意洋洋、满肚坏水的狐狸。

“这可是我特意找剧组年轻人要的最新版。”

梅间雪抚掌轻笑:“我倒想看看容妤能玩出什么花样。”

卿许晏端起茶盏抿了一口,目光扫过在座众人。

“既然夫人都发话了,”她放下茶盏,眼角笑纹舒展,“那诸位就陪我们闹一闹吧。”

“从晞晞小宝贝开始吧。”

李容妤现下的模样颇有坏女人阴谋得逞的感觉。

于是李未晞兴奋地抽出一张卡牌,奶声奶气地念出上面的话:“你最近一次撒谎是什么时候?”

小奶团子歪着头想了想:“昨天妈妈不让我多吃一块蛋糕,我一气之下,说了‘妈妈坏坏’,其实我说谎了,妈妈一点也不坏。”

众人忍俊不禁。李安衾揉着女儿的头发,眼中满是无和宠溺。她今天穿了件烟粉色针织衫,长发松松地挽在脑后,露出纤细的颈线。离婚后的几个月,她瘦了不少,虽然在外的气质愈发冷淡疏离,但在家人面前她还是会流露出难得的温柔。

游戏如涟漪般荡漾开去。蒲菖抽到“学一种动物叫声”时,整张脸都僵住了。素来冷峻的中医专家抿着唇,在众人期待的目光中极轻地“喵”了一声,随即耳尖通红,逗得几位老友们笑得差点拿不住茶盏。

轮到宋青珩时,这位平日治学严谨的老院士抽到了“对在场你最喜欢的人用三种语言说‘我爱你’”。

她扶了扶眼镜,乐呵呵地转向老婆大人,先是用美式英语流畅地说了一遍,接着是德语,最后在郁雾含笑的目光中,用自家太太的家乡话说道:

“我十分中意你。”

郁雾当即红了眼眶,众人纷纷鼓掌。

“该我了。”

卿许晏从牌堆中抽出一张,看清内容后眉间微蹙。

李容妤凑过来念道:“说出你初恋的名字,并详细描述。”

她促狭地眨眨眼。

“卿部长,这个问题可要好好回答。”

卿许晏的手指无意识地在袖扣上摩挲。

“嗯。”

她忽然想起高中教学楼后那棵老异木棉树,想起金秋时节落在肩头的花瓣被人轻轻拂去的感受,想起阳光如何在那人的眼中有了喜欢的意义,想起每节课准时守在穿边的青涩的身影。

“我……”

卿许晏的喉结动了动。餐桌上欢快的气氛忽然变得粘稠,李容妤的笑容还挂在脸上,但眼神已经敏锐地捕捉到妻子瞬间的僵硬。

“可以选择喝酒跳过。”梅间雪适时推来一个小酒杯。

卿许晏端起酒杯一饮而尽。琥珀色的液体滑过喉咙,灼烧感让她微微蹙眉。

“抱歉,扫大家兴了。”她勉强笑了笑,眼角却有些发红。

之后的话题被李容妤巧妙地带过。李烬月起身给母亲们添茶,手指在卿许晏肩上轻轻按了按。李安衾正低头对女儿解释着什么,五岁的孩子懵懂地点着头。

游戏继续。

李容妤抽到“模仿你伴侣的经典动作”,她当即站起来,背着手在房间里踱步,连卿许晏思考时微微歪头的习惯都模仿得惟妙惟肖。众人笑得前仰后合,连向来的孤高冷傲的蒲院长都掩着嘴轻咳了一声。

卿许晏望着妻子明媚的笑靥,胸口那股莫名的苦涩渐渐化开。她伸手握住李容妤的手腕,将人拉回座位。李容妤顺势靠在她肩上,发间淡淡的香味飘过来,是十几年来熟悉的味道。

游戏玩完后,卿许晏起身略带歉意道:

“我去一下洗手间。”

走出包间,走廊尽头的露台正对着中海的秋景。漫山遍野,层林尽染,秋午的风带着水汽拂过面颊,她深吸一口气,远处国庆的彩灯倒映在水面上,碎成千万点光斑。

身后传来熟悉的脚步声。李容妤将一件开衫披在她肩上,什么也没问,只是并肩站着看这篇辽阔的景色。卿许晏握住她的手,发现妻子指尖微凉。

“她是我的高中同学。”

卿许晏忽然开口,声音很轻。

“异木棉花开的季节,偶尔会想起来。”

李容妤将头靠在她肩上,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柔和,但还是不免透出一点点酸意。

“没事,一切都过去了。”

她从口袋里摸出个小纸包。

“喏,解酒糖。”

卿许晏拆开糖纸,薄荷的清凉在舌尖漫开。

她转头看着妻子在阳光下温柔妩媚的侧脸,忽然发觉,在千禧之年遇见她是一件多么好的幸事。

.

曾经爱过的人,哪怕是决裂了,再想起那个名字时心里还是会有痛的反应。

陆询舟也不例外。

或许刻骨铭心的爱情终结后都会经过这个阶段,是那个人开始频繁入你梦来,是与她相处的点点滴滴不受控制地出现在脑海中,是不断地思考“如果我当初不这么做,我们或许就不会走到今天这一步”。

沙漠寒冷的深夜,她的思绪沦陷于宿舍内弥漫的夜色。

她又梦见李安衾了,但梦的开头却是以李安衾的视角为主。

梦里是一年前的某天,那时李安衾还未回到李家,每天最常做的事情就是等待陆询舟下课或是忙完实验回家。

从幼儿园将女儿接回家后,小奶娃先去写作业,李安衾则继续坐在沙发上等待爱人归来,就像等待主人的猫猫一样专注地望着玄关处,心里渴望着这一秒就能听见开门的声响。

陆询舟准时回来了。

笑容,拥抱,亲吻,然后那人去准备可口的晚饭。

视角在转瞬之间回归。

陆询舟吃完饭照旧去洗碗,然后开始做今天的家务。李安衾安静又听话地黏着主人,直到陆询舟收拾完一切后,女人当着主人的面解开衬衫上的三颗扣子,抬眸淡淡地问道:

“一起洗澡吗?”

陆询舟挑眉:“姐姐今天这么早洗澡?”

清冷的女人垂眸。

“今天可以洗掉了吗?”

“洗掉什么?”小狗面露疑惑,明显是在明知故问。

“主人写在……那里的字。”

陆询舟在沙发上坐下,她轻拍膝盖,李安衾跨坐在主人的腿上,女人纤细的腰肢被搂紧,她看见她的小山一副天然无害的样子,温声向她询问:“写在哪里的字?”

衬衫的衣领处裸露出大片白皙,其上清晰可见好几处墨迹,这些漂亮的楷体字在玉肌腻肤的衬托下尤为明显,樱红的周围还被人调皮地画了一只哭唧唧的小猫。

(谢谢,陆只是看,没有摸!只有看,没有摸!)

李安衾红了眼睛,昔日矜贵冷厉的女人埋首于主人的颈间,可怜地说出作为主人允许自己洗掉墨痕的交换。

“主人……可以剃掉小猫那里的毛,那样的话手感会更好。”

[一]我**用沙漠越野车的一种款式。

下一章高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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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春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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