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皇后召见,悠闲自在的芸荷几人瞬间就紧张了起来。
江篱素来散漫不爱梳妆,对伺候的人又放纵,除了穿衣梳头鲜少有用到她们的时候,芸芽初来还曾挖空了心思讨她欢心,后来看她确实是个不开窍的榆木疙瘩,也就歇了争抢的心思,专心为她打理针线。
她的手是真的巧,江篱很多时候只要略微一提,她就能领会她的意思,慢慢的也就融入了芸荷几个之中,过得倒是比之前轻松了不少。
她们回来的匆忙,衣服首饰带的并不多,但拜见皇帝皇后要穿的衣服还是准备了几套的。
所以这会几人虽紧张却也忙的还算有序。
“那支碧玉金丝缠花蝶步摇呢?快,找出来”。
“哎呀,那个走起来动静太大了,不行不行,换成金丝点翠并蒂簪”。
戴上鎏金披挂珍珠璎珞,套上白玉缠丝双纹镯并珍珠碧玉戒指,困顿的江篱终于听到了她们说好的声音。
穿着碧罗翠玉月华裙的人睁开双眼,珍珠母贝海棠耳珰轻轻晃动,铜镜中一片金白翠绿之光,涂了胭脂水粉的面庞娇艳又不失清丽,长睫眨动间眸光闪烁,粉唇微微一弯,俏丽如风中新荷,迷花了不知道多少人的眼。
芸荷笑着为她挂上玉佩,语带惋惜的说道,“姑娘若能日日这般打扮就好了”。
江篱一听脸就皱了起来,“芸荷姐姐,你就饶了我吧”。
“停!”,芸芽托住她要往下垂的头,笑着提醒,“姑娘可莫要再做那怪动作了,来,就像方才那样,要笑的含蓄矜持”。
江篱皮笑肉不笑的动动嘴角,露出八颗牙齿,逗得围着几个侍女哭笑不得。
香荷一边收拾首饰匣子一边提醒她,“皇后娘娘虽说和善,却也最重规矩,姑娘您待会见了她可万不能再这样了”。
江篱刚要点头就接触到了她们期待中又夹杂着不安的眼神,动作不由自主变缓,微微颔首示意自己知道了。
“对对对”,芸荷惊喜的夸道,“就是这样”。
江篱算是发现了,这乱七八糟的规矩也不难学,她只要学着萧明睿平日里的姿态,就完全没问题。
看她这般好似被什么东西框住的模样,萧明睿终于后知后觉的发现她为何会说念叨他要只是小黑就好了。
她是自由的风,自在的鸟,他不愿意看到她压抑本性,去应付那些两面三刀心怀叵测之人。
“我随你一道去”。
他想她每一天都能开开心心的。
整理披帛的江篱回头,“嗯?当才不是说好了........”,对上他担忧的眼神,她粲然一笑,妆后的容颜美得如花似玉,“安心吧,不会有什么问题的”。
皇后身为一国之母,皇帝正妻,召见为皇帝看诊的医女既合情也合理,以她看宫斗剧的经验,她不会拿她怎么样,最起码现阶段不会拿她怎么样。
毕竟天合帝肉眼可见的好转了。
萧明睿担忧握住她的手,心中的千言万语,突然就不知该如何说出口,他如何不知以皇后爱惜名声的性子,为难她的可能微乎其微,可凡事不就怕个万一吗?
江篱朝他轻轻一笑,抽回自己的手,拎起裙摆跟着芸荷几个往外走时,他追了上来,“别怕”。
江篱用力点头,头上珠钗花枝乱颤,眉眼灵动迷人,“知~道~啦”。
“嗯”,萧明睿不好意思的摸摸下巴,看她转身要走,急声将人叫住,“还有......”。
芸荷忍俊不禁的笑着劝江篱,“姑娘,您不如还是依了殿下吧,要不然啊,他怕是坐不住呀”。
“哎呀”,江篱嗔怪的瞪她一眼,“好端端的怎么还说起胡话来了?”。
“咳”,萧明睿想说的后只得咽了回去,“我,我等你回来”。
在见到皇后之前,江篱只在来晏州的路上,听芸荷几个提过几句。在她的印象里,她应当是个温柔又不失威严的尊贵女子。
这就是封建王朝最尊贵的女人啊。
皇后穿着一身杏黄色常服,口衔珍珠流苏的缧丝金凤发簪板板正正的插在云鬓髻上,举手投足之间晃动微之又微。
江篱看着她不由得就想到了别院里避人耳目的余夫人,心情不免复杂起来。
皇后笑的一派和煦,说话声音不紧不慢,江篱紧张不安的心很快就平静了下来,她一边回话,一边仔细打量眼前的人。
眉毛纤细疏淡,人中浅平,下巴内收,嘴唇时不时抿起,微笑含蓄短暂,以及眉心间浅淡的细纹,无不昭示着眼前人的敏感多思。
这可能是古代女子不可避免的通病吧,她有些难过的想着。
皇后垂眸喝茶,遮住眼里的不虞,如此粗鄙,到底哪点入了那对父子的眼?莫不是就因为这张脸?
男人,还真是如出一辙的肤浅。
江篱看着她捏在茶盏上泛白的手指,心中有些不解,不是,她哪里惹到她了?怎么还忍耐起来了?
皇后身旁的侍女看了好几眼都不见她有收敛,终于忍无可忍的开口提醒道,“大胆,你一低贱医女,竟敢面视皇后!你面见陛下时,难不成也这般无礼?”。
江篱懵懵点头,后知后觉的想起了来宴州城的路上孙婆婆与她说的,面见尊者,视线既不能上于袷,亦不能下于带。
她收敛心神,垂眸恭敬答话,“娘娘赎罪,民女观娘娘面色似是胃经不畅,一时情急不免多看了两眼......”。
原本要兴师问罪的侍女诧异的去看皇后眼色,皇后近来确实胃口不佳,金汁滞行,这医女竟真看面色就看了出来,还真有两分本领。
就连皇后脸色都忍不住的扭曲了一下,这般得力之人怎就落入了萧明睿手里?若不是那几个婆子坏事,今日为陛下献上此女的就是她薛家了!
真是气煞她也。
“无甚”,皇后笑着对江篱说,“最近天热暑大,本宫无甚胃口,劳江姑娘担心了”。
“娘娘客气”,江篱正欲要与她说几个调养脾胃的法子,这边她就又开了口,“江姑娘进府这些时日住的可还习惯?魏王殿下嗯,忧心陛下,行事难免急躁,若有得罪之处,还望江姑娘看在你与薛家的缘分上多多担待”。
江篱不解,但恭敬回话,“劳娘娘挂念,殿下宅心仁厚,体恤下情,并无需要民女担待之处”。
薛皇后细眉微颦,笑着继续说道,“那他待你倒是......,呵呵呵呵呵,实不相瞒,本宫一见你啊,心里就觉得亲切的很,若不是陛下身边离不得人,本宫都想要把你讨了来呢”,她身旁的侍女亦跟着帮腔,“是啊,娘娘待薛家的几位小姐都不比姑娘亲近呢,姑娘若是得了空,不妨多来雁声堂陪娘娘说说话”。
江篱受宠若惊的笑着,一副被惊喜冲昏了头的模样,看的皇后满意颔首,“府里人多眼杂,难免有些刁奴欺上瞒下阴奉阳违,你初来乍到怕是不防,若遇到了只管来找本宫,本宫定会与你做主”。
“娘娘心善,民女感激不尽”。
“若不是”,皇后似是要说什么,但又忍了回去,“罢了,今日叫你来也只是想要瞧瞧你。也不知你喜欢什么,本宫就让人备了些你们年轻姑娘喜欢的物件,你拿去玩吧,若是和你心意,日后我便让翠兰给你常送”。
“谢娘娘恩典”。
翠兰捧着几个匣子递与芸荷,几人自是又谢了一番才得以脱身,不知不觉间,江篱后背都湿了。
“与人交际可真不是个简单事啊”。
她心有余悸的感慨着,风风火火带着人回了东小院。
香梅为她斟上一杯酸梅汤后,将萧明睿留下的东西递上来,“陛下传召,殿下先去忙了,临走前让奴婢把这个交与姑娘”。
“什么东西呀”,江篱从锦囊里掏出一张纸条,纸条上的字迹和她日日临摹的字帖一模一样。
“汝今日甚美”。
“啊~”,她双手掩面倒在软塌上,心中无声嚎叫,别撩了,你小子别撩了!
“姑娘这是做什么呢?”,芸芽抱着针线筐进来,关切的问道,“皇后娘娘没有为难您吧?”。
“没有”,江篱重新坐起来,拿过香梅手上的团扇往要着起来的脸上扇风,“就是问了几句陛下的身体,让我有事去找她”。
说话间,芸荷也来了,连带着皇后赐那一大堆东西也带了过来。
“姑娘又不爱用这些的”,芸芽双眼放光的看着江篱说,“赏给奴婢们吧”。
芸荷没好气拍她,“瞅你这眼皮子浅的,姑娘哪时候缺咱们这些东西了?”。
“也是”,芸芽和她一起看匣子里的东西,“这个好,这个琼脂露好,夫人用的就是这个,贴肌既化,用之肌若冰丝肤如玉露,姑娘晚上试试呗”。
“还有还有这个,这个是桃脂也好,泽发特好,姑娘晚间沐浴一同试试吧”。
江篱放下毛笔,欣然点头,“好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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