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 8 章

前线的军队即将回到日常生活,班师回朝的部队浩浩荡荡。亚利克希还是盖布尔的小尾巴,低着头专注在手中的雕刻刀刃。还未细雕上色的模糊作品分辨不出临摹人物,只能看出是个执剑的身躯,唯有亚利克希能清楚地看见它即将成为的样子。

战争的硝烟刚刚扑灭,能力两方的天使除了驻守在天堂边缘的部队都空闲了下来,上帝并没有再派遣任务给祂们,给足了时间休息整顿。时隔好久好久才回到那小小的隔间,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久到亚利克希在进到隔间范围内就再也做不出反应。成群结队的头冠占据了曾经自己用来展示作品而建的木柜,仔细一看全是为了搭配红发而精心挑选的花草根藤。撞破了他人的心思,祂慢悠悠地往后退出。亚利克希特地和身旁的天使们打听了梅布尔的行踪,祂离开太久,好友们的来去一无所知。但那些头冠能像现在这般明目张胆,作为被寄托感情的当事人之一应是也如祂一般许久未归了。

亚利克希没有再回到隔间,这心里的藏着事无法言说的心情祂很清楚,不会去戳破。祂还挺佩服拉奎尔,至少能做到陪伴在心悦之人身边,亚利克希从前没入过卢西尔的眼,之后更是升级成仇恨榜单的榜上有名。独自一人沉浸在思绪里,自己竟未曾发现这隐藏在友谊之下的感情,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的。亚利克希无声地笑了笑,自己怎么多年或许是被爱屋及乌了。原来得知他人情感是这种感觉,突然有些好奇若换做自己被知晓,祂们俩会是什么反应,基于对自己的印象应该会比自己情绪再激动一些。

没办法回去亚利克希倒也不知道要去哪,就开始到处乱走乱逛消磨时间。这时隔数百年游走天堂,许多地方在祂这个常年宅“家”的天使眼里都发生了天翻地覆的改变。亚利克希也没想到在自己最熟悉的天使领域竟还能有出入新地界的新鲜感,感慨这时间长了真是什么都会变,自己身边也不再只是梅布尔与拉奎尔,而是多了许多并肩作战的战友,亘古不变从来只成立于时间不够长。亚利克希走马看花地逛着,远远地能看见拉奎尔返回的光芒,急冲冲地直奔隔间,大抵是得知了自己要回来地消息。祂默默地在脑中计算着,掐着时间往回走。

“回来了!”亚利克希神情自然地迎着拉奎尔背影走进,窝回那久不见的小角落。刚刚所见的一切不复存在,架子上空出大量位置,亚利克希顺势拿出雕刻刀开始了作业。拉奎尔面色如常却罕见地没回复,亚利克希能将祂猜个七七八八,定是在纠结自己是否有看见与庆幸祂回来地早之间反复横跳。

拉奎尔见多识广沉得住气,直白地问出心中疑虑可能露出马脚,深思熟虑的祂不会做。亚利克希也没太在意,这事藏得够好,不搬到明面上对自己毫无波及。祂看了眼空出许久再次被占领的角落,听着木头的唰唰声,似乎花了一瞬间才找到面对自己的状态。

“你不给我说说前线的事?”

关于卢西尔和堕天使的判决定下了,堕天使得到了新的名称,唤做恶魔,而其中最为强大的傲慢代表也有了专属称谓,撒旦。

反对万物主宰的代表,不过亚利克希觉着这名字不适合祂,若是让祂自己取定不会如此直白。不过这个名字也好,听着也让人仰慕不起来。

手中承载着没日没夜精心作工没有一丝一毫那名字的影子,亚利克希自从天堂恢复宁静后注意力全在这小东西身上,那劲头让回归了的梅布尔和拉奎尔摸不着头脑。

“这灵感就和记忆一样,没抓住转头就不见了。”这句话词语倒转也有着相同的意义,祂有着迫切性,自然不敢停下手里的动作。

左看打磨着木头的亚利克希,右瞧编织着头冠的拉奎尔,梅布尔放下了手中的竖笛。实在是闲的没事干了,自自己回来就没动过的两人硬是被薅了起来,拉着向外走。

“你们俩再不动一动就要发霉了。”梅布尔喃喃不停,两人也只能顺从地跟着走。今日的阳光并未被云层遮挡,照在洁白的云幕上微微有些反光,让整个空间亮堂不少。许多天使也趁这美好的时刻出来逛逛,广场上的天使们三五成群,享受着沐浴在这上帝馈赠的暖意之下。

“稀奇啊,居然能把你们隔间的人盼出来了。“两位结伴走来的炽天使打趣着,拉奎尔和两人是熟识,亚利克希也勉强算得上朋友,前头拉着两人的梅布尔反而渐渐往后退。两人把梅布尔介绍给米格尔和盖布尔,不知道是因为认识了米格尔还是真真的近朱者赤近墨者黑,米格尔周身少了那股冷漠疏离感。对比起来反倒是梅布尔面对平和的祂手足无措,这种反应很正常,但亚利克希还是下意识地看向身旁的拉奎尔。依旧和颜悦色地面对着心上人的心上人,原来自己也能掩饰得那么好,连身边的人都无从察觉,看来自己得藏好现在的作品。

自从这次的会面之后多了两位朋友的梅布尔不再需要独自硬拉着两位喜欢蜗居的天使出门,而是一跃成为多数联合两位炽天使长一块,实在拗不过时也多了人陪伴。米格尔和拉奎尔的加入给隔间注入了新的灵魂,日子的变化很大,却皆是往好的方向发展。

画笔落下在恶魔翅膀上的高光,就好似夕阳余晖的光刚好照射,为其堵上了不适宜的金光。今日亚利克希成功当了一次不合群的人,把这将将完成的八音盒捧在手心,注定无法展示在镁光灯下的作品只能此时此刻多欣赏欣赏。现下到访隔间的人多了,祂将其排在了最不显眼的后方中央,这关于祂的最后,也是最像祂的作品,隐藏得最深。无声的盯着淹没在其他作品中的八音盒看,只到完完全全看不见,像是把某种东西遮盖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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