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拒绝了。
何欢快步走到前面伸开双臂拦住陶玉。
“你就不怕我你在酒吧兼职的事情说出去？就你这种兼职……啧，真是没看出来，平时一脸的呆瓜相，你居然会是这种人。”何欢嗤笑一声，话语间不自觉地带上了嘲讽。
陶玉看着她，脸色一瞬间变得更冷，眼底的冰山碎裂出无数锋利的棱角，彻骨的寒意侵袭而来，开口说话时都带上了冰碴：
“我没记错的话，我刚刚好像救了你。”
也许不该救的。
“我是被你连累的吧！”
救她难道不是应该的吗！
何欢立刻出言反击，心却慌了一拍，要是当时陶玉没有及时出现，要是那些人抓住她的话，后果……
何欢打了个寒颤。
但那又怎样，要不是因为陶玉，她早就平安撤退了。
想到这里，何欢直视她的目光，不怕死地继续说道：
“你不希望我把这件事情说出去吧。”
“你在威胁我？”怎么就遇上这么个难缠的家伙，陶玉有些不耐烦了。
“对！”
何欢看着陶玉露出了一个挑衅的眼神。
陶玉沉默了几秒，抬手拽住了何欢的手腕，拿出手机打开相机，开始快速拍照。
“……啊啊啊啊！！！”
“你干什么！！！”
当闪光灯落在脸上时，何欢开始尖叫。
有一两个路人听到动静正在往这边看。
何欢挣扎着，但挣扎不开。
陶玉捏着她的手腕接连拍了好几张照片后，这才放开了她。
这个人的力气怎么这么大！！！
“兼职？你穿着这身衣服也是在酒吧兼职吗？”
白皙的手腕红了一大片，何欢皱着眉赶紧揉了揉手腕，就听见陶玉漫不经心的声音。
“……平日里好学生模范，我们最受欢迎的学委是个人人喊打的小偷，我想你应该不太愿意让别的人知道吧……”
听说家教很严，是有钱人家的小孩，应该是害怕遇上熟人，舍近求远一个人鬼混到了隔壁市，这样的人居然会在夜店里偷东西，真是奇怪。
不过这件事和她没什么关系……
想到这里陶玉扬了扬手机，脸上依旧没有什么表情。
手机屏幕上的何欢顶着一张沾满墙灰的大花脸。
“你怎么知道的，混蛋！”何欢有些慌，压低了声音去骂，手腕也不揉了，她跳起来，想要抢走陶玉手里的手机。
陶玉又怎么会让她如愿，借着身高的优势，淡定地抬手将手机举高。
何欢蹦了几下，发现根本抢不到，蹦累了，弯下腰，双手撑在膝盖上喘气。
何欢缓了一会，带着喘气声，问：“你想怎么办……”
如果对方提出什么过分的条件的话……
陶玉缓缓开口：“今天的事只是一个意外，就当作我们没遇见过就好。”
何欢有些不可思议：“就这样？”
陶玉双手抱胸，冷冷回道：“就这样。”
何欢狐疑地看着陶玉，对方还是一副面无表情的死样子。
突然摩托车的轰鸣声由远到近传来，一辆黑色的哈雷停在了路边。
“嘿！”摩托车车主拿着另一个头盔，对着这边喊了一声。
陶玉不想浪费时间，转身接住了摩托车车主丢过来的头盔带上，长腿一迈丝滑地上了后座。
就和来时一样，摩托车的轰鸣声逐渐远去直至消失。
何欢一个人在城际车站等了一个多小时，才等来了的士车。
何欢没有回家，而是回到了自己在学校旁边loft公寓。
拿出手机看一眼时间，才清晨六点半。
开锁，换鞋，上床，睡觉。
像是被人从后脑勺敲了一记闷棍，何欢倒头就睡。
等她再次醒来时已经是下午三点了。
何欢昏昏沉沉地看着墙壁上的挂钟，有些恍然。
去厕所洗了个澡，何欢穿着浴袍走出来时抓了抓头发，有些迟钝地在床上凌乱的被褥里找起了手机。
手机黑屏了。
昨天晚上太累忘记充电了。
接入电源重启手机，屏幕亮起立即弹出好几条消息通知。
何欢坐在床上开始一条一条看过去。
辅导员：校园保险要开始上交了，麻烦统计一下需要交保险的同学名单。
何欢回道：收到
彭洋：什么时候再出去玩？南城那边有个岛……
……
何欢一条一条回过去，这些都是上午发的消息，最后一条是……
母亲：晚上回家，一起吃个饭。
回家吃饭。
何欢瞥一眼屏幕，无法控制地露出了厌恶的神情，动了动手指，回了消息。
知道了。
回完消息，何欢往后一倒，跌入柔软的被褥中。
啊……回家？
呵呵，真好笑，她还有家吗？
就那个地方还可以被称之为家？
真是有够讽刺的……
哎～算上昨天的周六，这个周末算是彻彻底底毁了。
……
A市综合医院，五病区，肾内科。
“27床的，病人叫什么名字。”
“吴艾华。”
“再次核对，27床，姓名：吴艾华，性别：女，年龄：69岁……来，家属让一下，换药。”
护士把治疗车推到床边，准备动手换药，语气有些不好：“她是不是又乱吃东西了。”
说完，护士看见一旁的陶玉，看起来年纪不大，精神头也太好，想起来这小姑娘在这里守了一夜，语气软下来，手上换药的动作不停，叮嘱道：“你奶奶这个年纪的老人一定要看住了，一定一定要注意钠的摄入，就是不要吃的太咸了，更何况她还有高血压……”
“嗯，好，我会注意的。”陶玉顶着两个黑眼圈，强打着精神，努力地听着护士说话。
“小玉。”微弱的呼喊声传来。
换药的动静不小，吴艾华浮肿的眼皮动了动，醒了过来。
“奶奶，我在这。”陶玉绕到病床的另一边，握住了吴艾华的手。
陶玉赶回家的时候，家里没开灯，客厅的电视开着，放着全长109集的老版连续剧，陶玉在玄关位置的位置往电视那边看，看见吴艾华背对着她坐在沙发上。
“奶奶。”陶玉一边从鞋柜里拿拖鞋，一边大声地喊了一声，吴艾华没吭声，像是没听见。
电视里人物的对话有些激动，陶玉脑子里的弦瞬间绷紧了，拿拖鞋的动作停了下来。
下一秒，陶玉立即从玄关的位置冲向沙发。
“奶奶！”陶玉紧张的呼喊声没有得到回应。
吴艾华穿着睡衣坐在沙发上，眼睛紧闭着，脸像是发泡了似的，又肿又白，手里还拿着遥控器。
陶玉拍了拍她，又喊了好几声，吴艾华像是睡着了一样没有任何反应。
陶玉当机立断背着人就送到了医院，还好送的及时。
“……奶奶，我在这呢。”陶玉眼眶一热，声音有些颤抖。
这样的情况，已经不是第一次，陶玉是真的怕了。
“没事的，没事的……”右手被孙女握着，吴玉华有些费力地动了动左手想要抬起来，摸一摸孙女的脑袋瓜。
“哎！阿姨！别动，要跑针了！”护士一把按住了吴艾华正在输液的左手。
换了药没多久，吴艾华又再次睡了过去。
陶玉被喊去了医生办公室。
“吴艾华的家属是吧，她是你的……”
“我奶奶。”
主治医生给陶玉端了个四方板凳，让她坐到对面。
“你父母呢？”
主治医生虽然见过这个小姑娘很多次了，但心里还是觉得这孩子年纪太小担不住事。
“死了。”
陶玉回答的很干脆，神情坦然。
陶玉的父母在她初二的时候就已经因车祸去世了，只留下她和奶奶相依为命。
办公室里除了和陶玉谈话的主治医生，还有好几个查完房的医生在写病历，不时有人在办公室里进出。
听到陶玉的话，键盘的敲击声乍然停止，医生们的目光不约而同地聚集到了陶玉的身上，看了她一眼后，又很快开始继续进行自己的工作。
主治医生愣了一下，还想问问陶玉家里还有没有其他可以拿的定主意的大人，但似乎……
主治医生观察了一会陶玉的表情，心里有了判断，面不改色地继续开始和陶玉聊起了吴艾华的病情。
“你奶奶的问题是有些严重的，用直白的话来说，肾这个东西损坏到一定程度，就不再能够维持它原本的功能了，只会慢慢萎缩……”
“……情况就是这么个情况，之前她在外院的治疗方案我已经看过了，老实来说常规的治疗方案只能说是维持，科室现在有新的治疗方案可以尝试……但是照现在这样的发展趋势，到了中后期只能定期透析……”
“即使有居民医保大病报销，治疗费用可能……”说到钱的问题对于大部分病人家属来说都是敏锐的，看着小姑娘的穿着也并不像是有钱人的样子，主治医生话语间有些犹豫。
陶玉坐在凳子上，腰挺得很直，她对目前的情况并不意外，非常平静地接受了。
“没事的，医生，就按您的治疗方案来吧。”
“费用的问题不用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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