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偿罪

“哦,是有点,我等会再调整一下?这几天不忙,可以一起再拍几张呢。”

“那倒不用了还能看,你那个老板肯放你走了?”

“我一年三百六十天伺候他,请个假休息也说不到我几句。”

文邠腼腆地笑了笑,从厨房端出碗姜汤,温热的水雾还悬在上方,“当时结婚确实仓促了些,现在都觉得像梦一样,委屈你了。”

“看来淋雨了的人是你,说什么傻话呢。”梓云嗔道。

她接过姜汤一饮而尽,全身都温热起来。

“明天要加班,不如后天吧,我看天气预报说没雨,正正好。”

梓云见他表情认真,也收敛了笑意,看向他打趣“哟,不得了啦,大忙人怎么想一出是一处了,只是最近雨下的勤,等天晴了再说吧。”

“……好,快去洗澡吧,饭差不多好了,衣服收了放在衣柜里了。”文邠不再多言,柔顺的头发搭在他的鬓角,朦胧的灯光下显得可亲温顺。

她的这个丈夫给人的感觉也如同那碗姜汤,妥帖温暖。

一切表面上都那样的平和,梓云目送他去厨房,咕噜咕噜的声音起起伏伏,空气中传来淡淡的鸡汤味儿,混合着草木香。

客厅正对着的木门,是她的房间。

他们的婚姻更像是一场有名无实的交易,陈文邠的父母身体不好,而梓云则是浅显地看中了他的脸和钱,两个人一拍即合,策划了一场骗局。

更确切地说,没有结婚证却有了婚礼,没有夫妻之实,却生活在同一片屋檐下,陈文邠尽职尽责的扮演了一个温和多金的丈夫,他像是真的将梓云看作了他的妻子,无所不应,无所不容,是了,他给梓云的印象便是如此,陈文邠向来是沉默而肯定的。

他们在一起三个月了,他一直是平和的,好像从来没有什么能动摇他的情绪,他像一尊没有感情的石膏像。

也许梓云突然给他一巴掌,他也许会温顺的侧过脸,低头反思,再一双水漉漉的眼睛望着她,将脸贴上她的手心“抱歉,是我哪里做得不够好吗?”

当然这个猜想确实来源于某一次的意外。

文邠对她一直很好,是一位贤良的丈夫,按照古代的说法,大概早就以贤良淑德的名义闻名四海了,而梓云充当的就是她背后的风流浪子,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金钱和时间是散不尽的,任她挥霍的。

这太让人着迷了,没有人不想拥有这样一个完美伴侣,以至于此刻抽身,仿佛是一种亵渎,可让人没想到的是,这长达三个月的戏剧,在即将迎来终期的时刻,陈文邠却先一步反悔了。

哪怕他看穿了梓云某种轻浮流连的品质,却仍旧心甘情愿奉献出一切可以奉献的来滋养她。

“就这样下去,不好吗?”

“你在说什么呢?”梓云不可置信地说,文邠低着头坐在沙发上,语气明明还是和平常一样,梓云却觉得一阵阴冷爬上脊背“我们两个一直维持这样的关系,不好吗?”

他自顾自地说“你什么都不用做,做饭洗碗,上交工资,一切都交给我,你想有事业,我就支持你的事业,你只需要每天考虑要什么,怎么花钱就好了。”

梓云愣住,长长的影子拖在地上,“这并不健康。”她听见自己说。

文邠站起身,捧住梓云的手,放在自己的脸颊,像小动物般蹭了蹭“我离不开你。”

于是所谓交易的时间不断延长,这种选择是否正确,时至今日,梓云仍想不明白。

再等等,再等等,等到再去拍一张婚纱照吗?

梓云一双细长的弯眉拧作一团,不过是玩笑话罢了,无止境的温和包容会滋生轻视。

房间的床头也摆放着一张他们的合照,照片中的两个人中间隔了一拳,大概是从什么大合照里截取出来的,背景里还有其他人的身影,两个人穿着学生时代的衣服盯着镜头,梓云和其他人一起微笑,陈文邠黑黝的眼睛斜着瞥向梓云。

人只有爱是活不下去的。

梓云刚想将其合拢,便听见“叮”的一声。

【获得照片1(不算双人照的双人照)

任务找到“他”隐藏的秘密】

梓云疑惑地在脑子里翻找一圈,对这张照片没什么印象,大概就是一张普通的毕业照,许是陈文邠放的,她们对进入对方的房间倒没什么特殊的界限,陈文邠之前也做过类似的事情,比如在她生气后,精美的饱含歉意的礼盒就会出现在房间里。

镜子逐渐被水汽笼住,浴室里只听得见淅沥沥的水声,蜿蜒的流向地漏,水流裹挟着些许发丝,泡沫,在尽头变得脏污。

窗外只剩一片月光,星星点点在月光的余晖下不甚清晰,雨停了。

陈文邠在厨房里忙碌,腰上系着围裙,勾勒出清瘦的身材,香味直勾勾的钻进她的鼻子里,梓云端坐在白色餐椅上,单手撑脸静静地观察陈文邠为她忙前忙后,眼尾微向上吊,腮上淡淡的红晕,二人一静一动颇为和谐。

剥了壳的虾,剔了刺的鱼,被用公筷整齐地摆放在她面前的小碟子上。

男人脊背挺直,肩宽腰窄,侧脸线条锐利流畅,鼻头却稍方钝,单侧有个不甚明显的梨涡,下颌边沿的一颗痣异常显眼。

“听刘姨说是早上发现的,你没被吓到吧?”

文邠忙碌的手顿住,歪头似是在回忆“嗯……没看到,早上离开的时候就发现围起来了。”

“房间的照片怎么换了?我看上去好小,陈同学不可以早恋哦。”偏圆的眼变成弯弯的月牙,文邠闻言轻笑“哎呀,已经没办法了,等我回到那时候一定会告诉陈同学的。”

他又接着解释“之前那张收拾东西的时候不小心摔坏了。”

“真的?”梓云咬着筷子,露出几颗米白的牙,狡黠地笑,文邠难得避开她的目光,脖子都开始泛红,淡然的眉眼俱是淡淡的意,抿唇显得羞赧。

梓云见他如此便也不再逗弄,她的吃相秀气,一筷子要分成几口,细细咀嚼缓慢地吞咽,似乎把吃饭这件事当成一件需要认真对待的重要事项,文邠松了口气,又见她头发半干的披散在耳后,微卷的弧度波浪般的随着她的一举一动摇晃不定。

“怎么不擦干,小心头疼。”他蹙眉,放下筷子去拿毛巾,“哪有那么快啦,我好饿的。”

她享受着温柔的擦拭,头发一点点变干,等陈文邠坐回到椅子上,她却突然说“文邠,既然你不忙了,我想我们还是分开吧。”

本来温暖亲昵的气氛瞬间停滞,静默的空气让时间缓慢的行进,随着筷子轻轻搭在碗沿的敲击声,文邠的心逐渐下坠,他不明白为什么突然间就转到这个。

他不解地说:“分开?是想搬家吗?我也有这个意思,前段时间正好有同事给我推荐呢……”

“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陈文邠掩盖住眼底的情绪,喉咙干涩,“那是什么意思?”声音很轻,像一片羽毛还未飘落到地面。

“我们现在的生活不好吗?是我刚哪里做错了吗?你不喜欢擦头我也可以帮你吹干,是菜不合味口吗……”

“文邠,我们本来就是假的,不是吗?你很好,是我不好。”

梓云轻蹙眉头:“最近又出了这种事,我实在是害怕……”

他对前一句话装聋作哑,忽视内心的刺痛,听到后一句,陡然一下子找到了解救,“你担心杀人犯?别担心,我会保护好你的。”

“不……”

“我们可以搬到你花店那边,这样你工作也方便。”他嘴里飞速地说着。

“文邠……”梓云甚至找不到时机打断他。

陈文邠期许地看着梓云,却见她没有丝毫的喜悦。他的心脏似乎都在不断紧缩,他不断翻动着记忆,是什么原因呢,脑海不断闪回他们的曾经,走过的每一条路,接触的每一个人。

突然,一张令人作呕的脸闪过,那个不断向她妻子献殷勤的贱人。不断加深的念头,使得压抑的情绪不断发酵蔓延,低头的动作看不清他俊秀的眉眼,垂下的眼睫显出黯黯的影。

“文邠……”梓云甫一开口,文邠的心就不断下沉,果不其然,只听梓云叹了口气,仿佛是下定了决心,“爸妈那边我会去和他们说,财产……”

他的声音隐隐颤抖,其中的恳求溢于言表“是我,我哪做的不对吗?身为你的丈夫……我会很努力的,我以后会做的更好的,你不满意的,我都可以改,我都会改的。”

他恳切抓住她的手,他的身子也在细微地震颤,从手掌传递到梓云身上,慌张无措,即便这个时候,他也控制着力道,细密的汗渍黏腻的附着于手掌心。

“你做的很好……”

“那为什么要分开?”他整个人紧绷着,从胸腔发出的声音沉闷,他手指抠住桌边,桌布丝线被扣出一道深深的痕。

“为什么不能永远在一起,为什么总是要丢下我一个人?”最后几个字说得很轻,只有他自己能听清。

“……”梓云只沉默地看着他,轻轻的叹了口气。

文邠勉强地拉起嘴角,指尖紧攥发白“我让你困扰了吗?抱歉。”

“我想……我可能需要冷静一下。”

“文邠……”由于起身的动作太大,椅子在地面拉起难听的拖拽声极不礼貌地发出尖锐的声音。

他听到声音脚步一顿,僵直了身子,却没回头,只在路过门廊时留下一句“你好好休息。”

咔哒一声落锁,门外与室内倒是换了副光景,傍晚海蓝色的天已然丝丝缕缕地涌出了墨,那轮昏黄浊浊的月也像是某种巨大生物俯瞰的眼。

他的影子在门口徘徊后离开,梓云一个人坐在客厅中央,昏黄的灯光映出不规则的形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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