瞬移符属于转换空间的符咒,但距离有限,只能在方圆二十里内。
即便距离有限,瞬移符仍是有价无市的存在,这种符咒造价高昂,单单材料就值千金。若无十足的把握,符师也不敢轻易绘制。
浪费一件宝物,萧崇却半点不心疼。山上不太平他是知晓的,若不是要报茶馆之仇,他们也不会跟着沈清瑜上山。
两人随即就往山下走,未走几步,却听见阵阵雷声。
陈荣本就惊魂未定,颤颤巍巍的说:“师,师兄,怎么突然打雷了?”
平地惊雷,并不是什么好兆头。
萧崇心里也隐隐有些不安,不由加快了脚步,“我们快点下山。”
……
雷声之中似乎夹杂着一丝剑鸣声,漆黑的长剑在空中不断与罗刹鸟碰撞纠缠,沈清瑜手指掐诀,将灵力与一缕神识注入渡厄之中。
随着手势的不断变化,渡厄的速度愈发的快,竟是生出几道实质的残影,将罗刹鸟团团围住。
罗刹鸟腹背受敌,锋利的剑刃割开了它的血肉,反倒激起它的血性,在空中振翅一扇,顿时激起层层巨浪,犹如水幕一般朝她扑来。
沈清瑜不闪不避,掐准了这个时机,数道剑影融为两道,自上而下穿过罗刹鸟双翼,又抬手一扯,巨大的身躯从空中急速坠落砸向水幕。
水幕顿时炸了开来,化作无数雨丝,从空中散落开来。
待到雨停,罗刹鸟试图挣扎起身,却被剑影牢牢钉固在地面上动弹不得。
沈清瑜握剑走近想要了结它时,刺耳的尖啸再次响起,禁锢双翼的长剑被弹开,罗刹鸟的身躯骤然暴涨。
它要自爆!
沈清瑜意识到大事不妙,当即就跑,远处一杆银色的长枪破空而来,竟直没入罗刹鸟的丹田之中。
枪尖之上缠绕着紫色的雷光,刺入的瞬间便炸了开来。
她被震得连连后退,与此同时,一人缓缓落在了她的身后,在她背后虚虚一指,撑起一道结界,卸去了周遭的余力。
沈清瑜稳住身形,能有如此精准,凌厉的枪法,在桑榆城内唯有一人。
她收回渡厄转身抱拳道:“久闻叶城主枪法一绝,今日得见果真不同凡响。”
“姑娘谬赞了。”叶千帆负手而立,不紧不慢的说道:“适才情况紧急,没有误伤姑娘吧?”
许是过度操劳城中事务,叶千帆的双鬓竟已稀白,但周身的气度仍不失一城之主的风范与威压。
“是在下实力不济,劳烦叶城主出手相助了。”
她顿了顿,“听闻叶城主身体抱恙,怎会恰好来此?”
“方才我瞧见山中有修士求援的信号,放心不下便赶来看看,没想到遇到了姑娘在此除妖。”
叶千帆走过去拔起地上的长枪,“近来山中不太平,姑娘不如同我一起前去,相互也有个照应。”
纵使身体抱恙,以叶千帆的本事和对九峰山的了解照样能来去自如。
说是照应,也多是为了照顾她。
沈清瑜拱手施礼,“叶城主不嫌弃在下势单力微就好。”
叶千帆点头,寻了个方向继续往前掠去,沈清瑜跟在身后,过了片刻,两人便停了下来。
这里距离她方才的位置并不远,但四周的树木像是被狂风席卷过一般,尽数摧毁断折。
露出的空地上散落了一地血肉,以及两具被搅得不成人形的尸首。
如此血腥残忍的场景,让人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叶拾起地上一块残缺的令牌,看了一眼后道:“没想到是境虚宫的弟子。”
沈清瑜有些出神,忽然被打断了思绪,只见令牌上面赫然写着萧崇二字。
她迟疑片刻后道:“叶城主可看出这二人是被什么所害?”
“从手段看,大概是妖物所为,至于是何种妖物暂且不知。”
叶家与四宗的关系一向不冷不热,叶千帆沉思片刻,“此事我会知会境虚宫一声,后续交由他们自行处理。”
他看向沈清瑜又提议道:“罗刹鸟爪上有阴毒,若不及时处理会侵蚀神魂,损坏根基,我府内有位医修,医术不错,姑娘不若随我回府,让她为你诊治一番。”
横竖也要去趟城主府,沈清瑜想了想点头道:“多谢城主。”
下山的路非常顺利,不一会两人就返回桑榆城内。
一入府,叶千帆便唤来婢女领着她去找那位医修。
人人都道城主府来了位神医叫江楼月,妙手回春不说还十分神秘,无人知晓其身份来历。
沈清瑜对此也颇为好奇,跟着婢女一路走到一处偏院。
小院的主人似是已经歇下,里里外外一片漆黑,只有路旁的几枝青竹,在月光下拉出长长的影子。
“以往这个时辰江神医都会在屋里看书的,今日竟这么早就歇下了。”
婢女面露诧异,自打江神医入府以来,生活起居一向由她照料,最是清楚不过。
她抬起手正准备敲门,沈清瑜拦住了她,“既是如此,不必叨扰了,我等明日再来拜访就好。”
“…可城主大人交代过,沈姑娘的伤不能耽误。”
沈清瑜卷起衣袖,亮出手臂上的伤口,“不打紧,血已经止住了,等明日再看也是一样的。”
她的体质特殊,神魂与其他人相比更为澄澈清明,能不受邪祟妖物侵扰,随着修为的提升,就连伤口愈合的速度也比别人快。
婢女见状,走向另外一间房推开门,“不如沈姑娘今夜就暂时在这屋里歇下,若是有什么不适,也能及时寻到江神医。”
小院宁静,这一夜沈清瑜睡得格外安稳。直到几只团雀在外面叽叽喳喳吵个不停,才将她从睡梦中吵醒。
她醒了下神,随后穿衣起身。打开门,就瞧见一位穿着淡紫色衣衫的女人正坐在院内的凉亭中,低眉敛目看着裙边的团雀相互撕咬夺食。
她的背影纤细,甚至有些瘦弱,浑身上下并无一处肌肤裸露在外,一副弱柳扶风的姿态。
葱白的手指微微抬起,一只团雀就顺从跳上了她的指尖,亲昵的蹭了蹭她的手心。
沈清瑜毫不犹豫走了过去。
察觉到有人靠近,争食的团雀纷纷四散而逃,女人这才扭头看她。
随后微微一笑,拍了下旁边的凳子,示意道:“过来坐。”
她的眉眼顺和,嗓音又温温柔柔,像是带着某种蛊惑,让人忍不住靠近。
“江神医。”沈清瑜礼貌作揖,顺势坐在一旁。
刚一入坐,她的手腕就被人握住随后轻轻抬起。
“烟儿一大早就来同我说昨晚有位姑娘受了伤,要我为她诊治。”
葱白的手指划过手臂上的疤痕,江楼月打趣道:“现在看来,姑娘只要再起晚些就能痊愈了。”
烟儿是昨晚那位婢女,到底是她没说清楚,连累两人一早为她一番折腾。
沈清瑜不好意思地说,“抱歉,是我的不是。”
“罢了。”江楼月无奈一笑,取出一瓶药,蘸了点在指尖上,“姑娘家还是不要留疤的好。”
“不知姑娘如何称呼?”
她的动作轻柔,靠得有些近,一股若有若无的异香环绕在两人之间,沈清瑜愣了片刻,慢慢说道:“……在下沈清瑜。”
恰在此时,一人慌慌张张的跑了进来。
“江神医,不好了!周夫人又犯病了!”
沈清瑜定睛一看,正是烟儿。
江楼月瞧见她,放缓了手上的动作,“别着急,慢慢说,夫人怎么了?”
烟儿本跑得气喘吁吁,见她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不由得也跟着冷静下来,“我方才听周夫人院中的姐姐们说,夫人一大早就把自己关在房内,不让任何人进去,还一直嚷嚷着…”
她顿了顿,“…嚷嚷着,夫君回来了。”
周夫人名唤周玉,是叶千帆的胞弟叶轻舟之妻。
两人感情甚笃,恩爱有加,是修仙界中人人艳羡的神仙眷侣。但在七年前,叶轻舟意外亡故,周玉深受打击,思念成疾,竟患上了失心疯。
江楼月一指抵着下颔,沉思片刻后道:“别担心,大概是因为我昨日给夫人熬的药里换了两味药材的缘故,烟儿你让她们都散去吧,我待会就去看看。”
烟儿应声离开。
江楼月的目光又落在沈清瑜身上,不过涂抹了一阵,手臂上的那处肌肤竟以焕然如新,连点痕迹都未曾留下。
“沈姑娘体质果然独特,我不过随手练的药都快赶上神药了。”
“是江神医的药厉害。”沈清瑜缩回手,讪讪说道。
江楼月还有要事在身,于是不再多说,朝她微微一笑,起身就要离开,沈清瑜突然喊住了她,“江神医,能否稍等片刻,我还有一事相求。”
江楼月停下脚步,回眸看她。
沈清瑜从储物戒中取出一副画卷摊了开来,画上的人物是位白衣女子,手握长剑,清冷绝尘。
好似天仙下凡,只一眼就叫人挪不开眼。
“她是我师尊,名叫季观棠。”
归云宗处在大陆南边的归云山上,开山的祖师爷虽有几分能耐,却是个淡泊名利,不理俗世之人。
以至于传承了两百余年,在修仙界里仍是籍籍无名,就连宗门弟子也所剩无几。
祖师爷平日的爱好就是呆在山里品茶酿酒,写书作画,偶尔无聊了就下山捡几个没人要的孩子回来作陪,顺带将自己的一身本事传承下去。
久而久之,这些弟子也养出了这种寡淡的性子,要是遇上一些闹腾的,也放任她们自由下山,只是不得将宗门名字宣扬出去,以免扰其清净。
留下来的弟子则继续守着这一亩二分地,偶尔也学着祖师爷下山捡捡孩子。
沈清瑜就是那个被捡回来的,而将她带回来的正是季观棠。
她那位老当益壮的师祖在某天忽然窥见天机,决定闭关参悟,季观棠就顺利坐上了宗主之位。
虽坐上宗主之位,但她师尊看起来并不开心,在某天夜里留下一封书信就离开了。
信上的内容大抵就是勿念,勿寻,不日便回。
沈清瑜虽然担心,但也自知以自己的本事既拦不住也追不上。
好在季观棠每月都会传信回来,内容大致都一样,不过也算报了个平安。
直到三个月前,沈清瑜收到一封特殊的传信,信似乎有些重,灵鸽还未落地,身躯就开始逐渐消散。
拆开一看,里头并没有放任何信件,而是一本书——《九州风物志》。
沈清瑜自幼时起就发现,她师尊似乎很喜欢这本书,闲暇时总要翻阅,看着看着又总会发呆,有时过了一两个时辰也不曾翻过一页,也不知是在看书还是在想什么。
这也是季观棠离开时唯一带走的东西。
书的内容同以往一样,只是多了些红字批注,看得出来季观棠下山后大概是将书里描述的地点重新走了一遍,才在书里加上了自己的注解。
本以为这书被送回来,师尊大抵不日便会回山,可令人意外的是,这是她最后一次传信回来。
从那以后,音讯全无。
沈清瑜目光灼灼,“她在几个月前失踪了,我打听到她最后见到的人——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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