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尔·德雷克紧紧皱眉，仔细回想起自己所记得的每一个细节。时间的流逝在他脑海中变得异常清晰：明年六月份，林暮就会死去。距离那个悲剧发生的日子，只剩下八个多月的时间。如今他已经回到了这个时间点——一切还未发生，一切还未走到不可挽回的地步。
“八个月。” 卡尔低声自语，这段时间已经不多了。他必须抓紧每一分每一秒，在林暮的命运不可逆转之前，查清导致他死亡的原因，找到那个凶手。
卡尔心中隐隐觉得，这不仅仅是一场偶然的暴乱——林暮的死背后，或许牵扯着更深的阴谋。暴乱只是表象，真正的主谋还隐藏在暗处。
这场暴乱绝非自然形成，一定有某股力量在背后推动。他要做的不仅仅是阻止林暮的死亡，更要挖出那个主导暴乱的人，将其彻底摧毁。
头号嫌疑对象就是林暮最近得罪的罪犯，维克多。
维克多是个难缠的角色，身手不凡，性情暴躁，头脑简单。林暮为了保护一个年仅十一岁的罪犯，竟然得罪了维克多，失去了与其合作的机会。
这一步已无法回头，卡尔深知，维克多绝对是斤斤计较的类型，绝对不会放过任何一个违逆他的人。更何况，林暮表面上并没有其他势力保护他，这无疑让他的处境更加危险。
卡尔的心中燃起一股不安，维克多的报复手段狠厉且隐蔽，他知道林暮的死并非偶然，也许是维克多直接的行动。此时，林暮本该是他最大的助力，但现在却成了他失去的牺牲品。
维克多绝不会善罢甘休，卡尔清楚这一点。
他迅速从光脑上调出关于维克多的所有资料，细细浏览着每一条信息。维克多的身世、他的过往、他与其他罪犯的关系，以及那些曾经与他对抗的人们的下场，卡尔开始拼凑出这个人背后的阴影。
资料都是隐藏在监狱暗部的亲信们收集的，被维克多杀害的大部分罪犯或是普通人都被捅成了烂泥。
“他简直就是个疯子。”卡尔低声道，对维克多来说，不管是违逆他的，还是他的手下，只要他一个不开心，就会随手拿起手边的任何东西，狠狠捅进对方体内。
他的力气极大，不管是轻巧得铅笔，还是巴掌大的尺子，抑或是如砖头重的书本，都会成为他的凶器。
每个人都在小心翼翼地避开他的怒火，生怕下一秒就成为他发泄的目标。
而他，以欣赏他人的恐惧，痛苦为乐，是个十足的恶魔。
而这样的恶魔，他们无法直接给他赐予死刑，一切都要等端脑系统定夺。
在他进来前死在他手上的受害者是他的父母二人，端脑系统当时的判定是，无期徒刑。
而进来后的他，因为其残暴程度以及不服从的性格迅速组成了一个小型规模的组织，虽与当时监狱内部的另两个势力的规模无法相比，但它的规模在之后的五个月里迅速膨胀，直至与其他两个势力所持平。
而那一切的原因，只是因为维克多那嚣张的态度，与变态的喜好，不要命的打法，以及对生命的漠视。
就连那群海盗出身的不要命囚徒都有些害怕他。
要知道海盗的一身都在东躲西藏，与军队进行对抗，为了生存而战斗。他们是真正上过战场的人，见识过炮火，见识过死亡，见识过国家的力量。
而林暮为了保护一个年幼的罪犯而触怒他，这无疑是自掘坟墓。
奥利弗·史密斯，出身帝国，今年一百五十三，可能是因为已年过半，他的性子较维克多更加沉稳。（注3）
奥利弗·史密斯在其五十岁时因其妻子出轨，一怒之下杀了那对奸夫□□被关进紫海豚监狱。他是个两米三的肌肉男，喜欢留大胡子，身上纹着各种各样的动物的刺青。
他在被抓进来之前是银行的职员，薪水较多，可能是因为喜欢动物，所以才纹了很多凶猛的动物在身上。（注4）
奥利弗·史密斯在紫海豚监狱中无疑是个不容忽视的存在。他那两米三的巨大身躯，配合着一身精壮的肌肉与遍布全身的凶猛动物刺青，让他看起来如同一头即将扑杀的猛兽。即便他性格比维克多沉稳得多，但在监狱中，没人敢低估他——一百多年的牢狱生涯让他更加老练与危险。
监狱中流传着关于奥利弗的传闻。尽管他极少主动发怒，但那些触怒过他的人，从来没有好下场。尤其是新进来的囚犯，在不了解情况的情况下，往往因为他的沉默寡言和年纪大而误认为他是个‘容易相处’的前辈，结果却惨遭他的报复。即使没有亲眼见过，所有囚犯都知道，曾经有几个人在挑衅奥利弗之后消失得无影无踪。没人知道他们到底去了哪里，有人说是被奥利弗‘处理’掉了，也有人说他们被吓得直接寻求监狱外的庇护。
而对于维克多这样极具攻击性的人，奥利弗则采取了完全不同的态度。尽管两人属于监狱中的不同势力，奥利弗从未与维克多正面对抗过，但也绝不会屈从于他的威胁。两人之间仿佛达成了一种无声的默契：奥利弗从不插手维克多的事，而维克多也从不过分挑衅奥利弗。这种微妙的平衡，在紫海豚监狱内部也成为众多囚犯的讨论话题。
卡尔曾不止一次思考过奥利弗的立场。他清楚，维克多的暴力和残酷是维系他势力的主要手段，而奥利弗则恰恰相反——他通过稳健的性格和压倒性的力量，建立起了自己的威望。与维克多不同，奥利弗不轻易出手，但一旦出手，便没有退路。卡尔不禁想，如果能与奥利弗建立某种合作，或许能在与维克多的对抗中占得先机。
但只要不到绝路，他不会选择与罪犯联手。
其实那些罪犯们对自己的国家都没有什么归属感，但也许是帝国，联邦，与海盗之间互相看不顺眼的敌对感，使他们根据自己的出身跟随者来自不同国家的领导者，于是就形成了象征帝国，联邦与海盗的三种势力。
卡尔心想，他需要与林暮交谈一下，详细讨论一下接下来的计划。
卡尔的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心中权衡着各种利弊。如果他与奥利弗结盟，必定会对维克多的势力形成制衡，但与此同时，这也意味着他将更加深陷监狱内部复杂的权力斗争之中。而且，奥利弗并非完全可以信赖的盟友。他虽有着牢不可破的威望，但他是个深藏不露的人，卡尔始终无法完全看清他的意图。
他唤来门口站岗的亲卫：“把林暮叫回来。”他话语一顿，想到林暮走前那微微颤抖的肩膀，与装满晶莹的双眸。
好像回到了他小时候因为历史成绩堪堪及格时伤心的小模样。
那时他是怎么做来着？好像很耐心的哄着他……
他仿佛又回到了那个夏天的午后。那时，年幼的林暮坐在书桌前，双手捂着脸，肩膀轻轻颤抖着。桌面上摊开的试卷上，鲜红的分数刺眼地写着‘61’两个数字。林暮从小聪明伶俐，却因为历史成绩而挫败，眼中盈满了泪水，不敢看卡尔。
卡尔记得自己当时并没有责备，而是慢慢走到林暮身边，蹲下来，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那时的他，语气柔和得像在哄一个受伤的小鸟。
“历史只是你接触知识的起点，”卡尔柔声说道，目光温和而坚定，“你还很年轻，刚开始接触这些内容，成绩不代表你的能力。”
林暮依然低着头，眼泪顺着脸颊滑落。卡尔伸手帮他擦去泪水，继续说道：“你知道吗？每个人都有自己擅长和不擅长的领域。你在其他方面已经做得很好了，历史只是需要一点时间去理解。不要急，慢慢来。”
卡尔的声音仿佛带着某种安抚的力量，林暮抽泣的声音逐渐减弱。他听见卡尔接着说道：“你现在只是在学习如何去面对自己不擅长的东西。这是成长的一部分。以后你会发现，失败和困难只是为了让你更强大。”
林暮终于抬起了头，泪眼朦胧地望着卡尔。卡尔笑了笑，轻轻揉了揉他的头发，“下次我们一起努力，好吗？你会做得更好。”
从记忆里回过神，他立马否认道：“算了，没事，我亲自去找一趟他吧。”
卡尔的话音刚落，内心突然涌起一股复杂的情感。他原本坚定的语气，瞬间被一丝不安和懊悔所替代。他站在那里，感受到一阵空虚——他竟然不知道林暮现在平时都会在哪里。
自从给林暮分配了第一个任务之后，卡尔便全身心投入到自己更大的计划中，每天忙得不曾停下脚步，也未曾留意林暮的情况。林暮似乎总是能完成任务，乖巧又聪明，从不抱怨，这让卡尔下意识地认为一切都在掌控之中。
可是现在，当他真正需要林暮的时候，却意识到自己对林暮的日常、他的情绪、甚至他的去向都一无所知。
他意识到，林暮的独立和沉默不是因为他不再需要关怀，而是因为他逐渐学会了隐藏自己的情感。想到林暮临走时那颤抖的肩膀，卡尔心中的歉意越发强烈。他明白，自己曾经是林暮唯一的依靠，而如今，他是否还扮演着那个角色？
注3:星际平均年龄235岁。
注4:此世界观动物稀有，普通家庭能见到的种类极少，与动物相关的更是稀少昂贵。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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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也许回不去的从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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