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觉她像一只鸟,下一秒就要长出翅膀飞走。
她垂眸浇花,独自一个人也要弯眼笑。
灿烂地像傍晚蔓延在山巅的霞光。
她抱着那只肥胖的橘猫,嗯……像嫦娥。
他时常觉得每一天都过得不开心,除了……见到她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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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中在天天来超市的东边,怀南巷西边转弯处还有两所小学。
眼下过了五月,学生们都有了午休。
尤其是小学生的午休时间长,一些胆大调皮的学生会多走一截路躲到许枳鱼的超市里来吹空调。
挤坐在不太宽敞的走廊地板上,背靠货架,几人围着一个手机,洪亮地喧哗:
“以雷霆击碎黑暗!”
她不仅不会赶他们走,相反还非常喜欢听他们喧哗,甚至会凑拢聚在一起聊天。
之前在大城市当白领上班族,她是跟两位陌生的小姐姐一起合租的,大家都是白天忙得不见人影,晚上回来后就轻手轻脚地洗漱睡觉。
因为有的人工作作息并不稳定,是轮班,即使在白天,通过紧闭的卧室门也无法判定她是否在睡觉。
毕竟是合租,所以都很讲究安静,但凡弄出些吵闹的声音,第二天群里就会有人出来请求下次动静小一点。
长期身处在这样的环境下并未察觉有什么,将所有的不适应和压力都归结于工作和社会,但实际上,等她此刻加入吵闹的小孩哥们——
跟他们一起大吼大叫,一起拍桌大笑。
她忽然明白了原来放肆大喊是如此解压。
只是在她这里吹空调可以,玩游戏大叫可以,唯独一点。
不能在里面吃辣条。
辣条味道大又很难消散。
就算是她精心装的通风设备,以及24小时不断的薰衣草电香,也完全攻克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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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不觉到了午后,索性在二楼闲散对付了午饭,做做提拉米苏什么的,也是她的拿手活。
“哟,孟子榆,今天还带个这么好看的小姑娘来。”
听见楼下风铃声,许枳鱼下楼,便已经看见那些小男孩又围成一团了,其中有个双马尾的白净小姑娘,格外显眼。
那姑娘听见声音,忙将小脸往孟子榆身后藏了藏,腼腆不已。
“鱼姐,你下来啦。”子榆抬了抬下巴,老成地跟她打招呼,
“这我女朋友,云吻月。”他小手帅气地搂过那小姑娘,
“吻月,这许老板是我们老大,人贼好,老请客,还能赊账。你想吃什么随便拿,周末我爸来结钱就行。”
许枳鱼看着俩毛小孩,挑了挑眉。
“不是,孟子榆,你什么通天本领,这么漂亮的女孩给你追到手。”
她转头对着害羞的小姑娘,连忙换一副温柔的神色:
“吻月是吗?喔哇,你的名字好好听。”
“姐姐好。”她脆生生叫着。
感觉骨头都要酥掉了。
真是平时店里都是聚集些胆大毛躁的男孩儿,罕见能来个娇软软的女孩儿,可爱死了。
只是下一秒小女孩问的问题,差点让她忍不住哈哈大笑出来。
云吻月眨巴眼睛,严肃:
“姐姐,请问子榆之前还带别的女生来过吗?”
孟子榆身体僵硬,他强装作认真打游戏的样子,实则红透的耳朵出卖了他。
这小子,心虚了吧?
许枳鱼坏笑。
“他啊……”
男孩和他的一帮小兄弟耳朵竖起。
“好像?”
“鱼姐,你可别乱说话冤枉我!”
“咳,我还没说呢。”她眼神在子榆和吻月之间流转,
“之前都是他们几个男孩子经常来,跟子榆一起来的女生就只见过你呢。”
某小鬼松了一大口气,偷偷瞄她。
那个叫吻月的小姑娘心满意足,也挨着在旁边跟他们一起看游戏。
许枳鱼摇摇头,看着单纯的他们开心的模样,也跟着心情愉悦。
接着找了把老式大蒲扇,搬个小木凳,打算去门口坐着透气。
正逢隔壁坐在门口的王婶神秘兮兮:“阿鱼,跟你说个喜事儿。”
“啥喜事儿?对我来说喜不喜?”
她还没说感兴趣,王婶用食指扒拉一会手机,凑到许枳鱼旁边,拿给她看。
“这是我闺女交的男朋友,你瞧着怎么样?”王婶嘴角咧到后脑勺。
“我瞧着怎么样?我看王婶你这不是挺满意的样子?我瞧着好不好重要嘛?”
“哎呀,你评价一下嘛,以你们年轻人的眼光。”
许枳鱼细细观摩了一下。
“挺端正的,个头也高。”她一本正经。
这话一下说到了王婶的心坎上。
“是吧?高吧?”王婶笑嘻嘻,“我就是希望我闺女找个个头高的,俩人偷偷摸摸谈一年了呢,这小伙子昨晚才加的我微信,说暑假要跟小槐一起回我们家来玩。”
“哟,真不赖嘛。”听到小槐要带男朋友回木水城来玩,她不禁也充满了期待,
“那到时候领来店铺,我也瞧瞧。”
“那是必然的。这小伙子贼机灵,照片看着蛮顺眼的,听小槐讲,说这男孩儿对她可好,不知道俩人能不能谈到大学毕业喔。”
王婶笑得脸通红,许枳鱼也跟着笑。
“肯定能,王婶这么喜欢他,不瞒你说,我身边好多朋友都是大学谈到结婚的。”
“真的啊?那这种指定是真爱喔。”
“谁说不是呢。”她兀自喃喃。
玩具店来学生买东西,王婶转身招待顾客去了,他们家这老店没安监控,得在一旁仔细盯着这些小孩儿买。
唉。
还是坐到槐树下撸猫吧。
王婶家一儿一女,听她说生大女儿小槐的时候,她那会天天挺个大肚子来守店,别的什么不喜欢,就喜欢门口这棵大槐树,所以才给女儿起了这么个名字。
原来小槐也谈恋爱了,去年过年的时候见面寒暄,她还一口一个不好找对象呢。
没想到今年又说已经谈一年了,暑假还要带回来。
唉。
“黑痣哥,你跟我分享分享经验呗,你这副模样是怎么找到蛋糕裙这么可爱的老婆的?”
黑痣是一只奶牛花色猫,嘴巴右上处有颗媒婆痣。
而蛋糕裙则是一只优雅淑女的白猫,通体绒白似雪。
柿子是只橘猫,白袜子则是全身黑唯独四只脚白。
黑痣此刻已经吃饱喝足了,带着蛋糕裙悠闲躺在树底下歇凉,两只猫不害臊,不怕人,当街就这样卿卿我我。
根本不想理她。
只是没一会,似乎黑痣将蛋糕裙惹急眼了,白咪凶巴巴地“嗷呜”了一声,接着跑没了踪影,黑痣便紧跟着去追。
害,瞧吧瞧吧。
就知道谈恋爱也没什么好的,吵起架来多烦人。
才不想谈恋爱呢。
一点不想。
非常不想!
拍拍屁谷,决定还是回自己的狗窝吹空调。
许枳鱼的狗窝就是收银台后面那一方狭小的空间。
现在买东西都是手机支付,她收银台左手边的这个超大显示屏电脑是专门用来追剧的,偶尔会玩玩4399小游戏。
柜台上摆放着木制收款二维码,以及一些桌面小盆栽、招财猫、粉粉黄黄的装饰品、糖果、抱枕等。
她靠在深绿色的海绵椅上,单脚翘在柜台上,脚腕白皙,戴着一串泛旧的红绳。
蒲扇有一搭没一搭的扇着。
目光不自觉又落到了对面饭店的夫妻身上。
现在是过了午饭时间一会,过了忙点,两夫妻这会才紧着自己吃饭,他们互相给对方夹菜,薄荷姐还会给龙哥擦汗。
俩夫妻对坐,从她这个方向看过去,正好能看见薄荷姐在跟龙哥说着什么,眉飞色舞,脸上洋溢着幸福。
天哪,原来幸福是可以如此清晰地被看见。
“唉。”她叹出长长一口气。
门口陆续走过一对又一对手挽手的小情侣,热恋期的他们眼神中都只有彼此,嘴角不是在笑就是在亲。
“唉……”这口更长。
抬眼看一下对面缩成一团还赖在地上打游戏的一群小孩,许枳鱼没好气:
“还玩,看看几点了!”
唉,真气人啊,连孟子榆都有对象,真是气死人了呜呜呜。
“鱼姐,您不操心,一切都在我的掌控之中。”子榆小朋友头也不抬。
臭小孩。
许枳鱼眼珠一转,邪恶道:“吻月,以后别跟子榆玩了,小朋友还是认真学习的好,你可别被子榆带坏了。”
可爱的双马尾女孩儿乖乖站在那堆男生边上,听见老板跟自己说话,她“哒哒哒”跑到她的柜台前,许枳鱼连忙把脚拿下来。
“姐姐,我妈妈和子榆的妈妈是闺蜜,我跟子榆是娃娃亲,妈妈说如果我跟子榆相互喜欢的话,就让他当我男朋友,如果我不喜欢他就让他做我哥哥。”
“子榆在学校里会保护我,不让我受欺负,我很喜欢他。”
许枳鱼嘴巴动了动,哑口无言,无话可说。
真、真……真卷啊。
这在肚子里就配好对了,怪不得她这样的还找不着对象呢。
她送了吻月一支棒棒糖,缓解自己尴尬的笑容。
女孩礼貌地道谢,接着看了眼墙上的挂钟,转头说道:“子榆,我要回学校了。”
“好嘞,走!一起!”
刚刚许枳鱼根本喊不动的小男孩,此刻把手机屏幕一熄,揣进裤兜里,吆喝着小兄弟们也跟着一起走。
几人一一跟柜台后的她招呼告别,许枳鱼站起来,看着他们跑远,脸上又不自觉挂上欣慰的笑容。
好纯真呀……
这些小朋友就好似超市的一颗颗可爱的纽扣电池,每一天都来给她和店铺增加元气和能量。
其实现在她每一天过得真的够幸福。
只不过自己如今眼看着快满二十三,竟然一次恋爱也没谈过,不知道这谈对象究竟是什么滋味。
是薄荷姐跟龙哥那么甜蜜?
还是黑痣与蛋糕裙那样打打闹闹?
又或许是小槐与她对象那样一鸣惊人?
恋爱……
恋爱到底是什么滋味呢?
不知道自己这样的性格会跟什么样的人处成对象呢......
“这个、这个,多少?”
许枳鱼脸支在扇沿上发呆幻想,没注意到有客人已经进来了。
回过神看见收银台前的人惊讶不已。
怎么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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