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陈耀杰不太喜欢看书,他在宋君浩家,最喜欢做的就是坐在木地板上,赤着脚盘着腿,拉着他哥一起抱着按键手柄,打日本进口的卡带游戏机。
有时陈耀杰也会约着哥一起踢球,他会跨越半场与哥击掌,也会错过所有人,只与他的君浩哥拥抱。
他把自己的摩托车停在宋君浩别墅院子里,蹭着宋君浩的车去球场。
踢完球,他自己晃晃悠悠回家了,本来跟宋君浩约好十点钟去取摩托车,可是他回去就有意无意地忘记了。
宋君浩做事情都有计划,井井有条,从来没有这样被打乱过,他等到了十一点,终于给陈耀杰打电话:
“车还取不取了!”
只听电话那头,陈耀杰含含混混的声音,似乎是已经睡了一觉:
“我的车放在君浩哥这儿,很放心的……”
宋君浩压了又压火气,终于还是压不住吼了起来:
“哥是不会偷你的车,可哥也要关门睡觉啊!”
这样以后,陈耀杰就顺利拿到了宋君浩家的钥匙,别说摩托车停在他哥院子里了,甚至可以登堂入室,随意进出了。
有时宋君浩不在家,他就拿钥匙进院子,去给Film哥的玫瑰花浇水,只是他也不知哪里出了差错,原本很健康茁壮的玫瑰花,生生让他给浇死一小片,花瓣都黑了。
宋君浩实在忍不了了,又开始用大嗓门吼他,凶他。
“只知道玩游戏,破坏我的花园,我问你,这么久了,我给你的书读了几页!”
“哥,我才刚开始读……”
“说!几页!”
“一……一页……”
陈耀杰缩缩脖子,回答的战战兢兢。
“啊啊啊,我就不该花钱给你买!你发过誓要读完的!”
宋君浩丝毫不饶恕这个家伙,瞪着自以为凶狠的水汪汪的眼睛,大着嗓门吼着。
陈耀杰就厚脸皮又讨好地笑起来:
“君浩哥,还是不要跟老天爷开玩笑了吧,下雨打雷呢……”
宋君浩觉得自己想养这个小孩,想管理他、规矩他、养好他,是个巨大的头脑发热的错误。
是的,宋君浩对事业非常认真,他火气上来,是真的冲着他凶。
陈耀杰垂着脑袋,耷拉着耳朵,像是知道自己做了错事的大狗狗,刚拆了家的那种错,一点也不敢反抗,只时不时觑一眼。
等宋君浩气消了,他又跟狗黏主人一样的,涎着脸凑上去挤挤挨挨,对他哥的衣领也拉拉扯扯起来。
宋君浩会无语地仰起头,用力叹气地拼命甩掉胳膊上的狗狗挂件。
“我是做了什么孽,真是懒得养孩子啊……”
陈耀杰被凶着,可是一点也不怕,他心里反而暗戳戳地又爽又痒,因为发现他哥有时候生气恼火起来,虽然各种不耐烦,但是真的很可爱。
等宋君浩几天没骂他,陈耀杰又会故意做点什么,专门惹宋君浩,只烦宋君浩,然后看他哥像一只气急败坏、失去冷静的猫咪,红红的嘴巴吐出各种不伤痛痒的话,对着自己琐琐碎碎、动手动脚地念唱做打,上演全武行。
陈耀杰在被宋君浩凶着、捏着的时候,感觉他哥,真的,太可爱了!
他那么强的控制欲,可是面对宋君浩,他可以收敛一切,甘愿被哥控制。他知道哥哥也像他一样缺乏安全感安全,最害怕付出而无回应,所以只要宋君浩喊他,他事无靡遗都会回应,第一时间回应。
而他也没有发现,因为宋君浩与他经常发生接触,他胸口的佛牌似乎被净化了一般,越来越亮,他邪气侵体次数也是越来越少了。
陈耀杰拍摄他的七番男配的电视剧,而宋君浩一番男主的电视剧恰好就在隔壁拍。
宋君浩的发色,为了符合角色,也重染回黑色。他又变成那个全港最贵气的国民老公。
凶归凶,宋君浩在拍戏方面还是很有心得,经常在剧组给陈耀杰一些指导和提点,告诉他机位、打光在什么地方,如何根据不同场景,调整面部角度与表情情绪。
陈耀杰受益匪浅突飞猛进的同时,依旧经常蹭着宋君浩的车回家,而宋君浩也经常在戏拍完后,请陈耀杰剧组的同事一起吃饭。
他们的同事本就是一个台的,大家都知道Film哥关照陈耀杰,大家相处起来更融洽了。
只不过,偶然有宋君浩不在场的时候,同事们快乐地将虾滑下进火锅里,讨论着趣事,却无一人发现,陈耀杰默默放下了筷子,附应着大家说话,却一口也没办法吃了。
他对虾过敏。可他如今的新人咖位,透明到微不可见,他的需求,自然无人发现,也无人在意。
舞台上做了一天卿卿我我的戏,下了台身周依旧是喧嚣红尘,看似一片热闹繁华包围,怎么来得及清醒。可他的肚子里饥饿空荡,听着别人欢声笑语,只觉得寂寞与思念。
他想起以前在聚餐里,即使人再多,君浩哥从不会让自己饿肚子的,他会先试吃分辨,然后一边跟人说话,一边不经意地,把没有虾、没有辣椒的食物放在自己面前。他不知不觉中,被哥照顾地很好。
只一墙之隔的剧组,陈耀杰却已经习惯了宋君浩时时在他身边,分开这样一会儿,已无比地思念他的君浩哥。他想去路过他哥,即使什么也不说,只是触一触他的衣角也好。
他知道君浩哥看重事业,这时一定在工作,可他也出神地在想,这时哥在做什么呢?会不会在亲吻其他的人。
宋君浩的亲密戏没来,陈耀杰倒是来了一场跟女演员的床戏。
他选美先生出身,身材确实不错,尤其是胸肌腹肌,紧实而不夸张,看起来很好摸、很性感。导演也很明白观众们喜欢看什么,专心地让他脱了衣服拍。
这天宋君浩恰好没戏,就提前来了陈耀杰的剧组。还给他专门打包带了一家老字号的猪脚饭。
他抱臂在一旁看着,明明只是演戏,那个女演员和陈耀杰看起来除了养眼登对,也没有什么其他暧昧。
三四个机位架在那里,打光布景导演剧务几十个人都在现场,只是拍戏而已。
可是看到陈耀杰**着肌肉紧实漂亮的上半身,下半身和女演员一起充满遐思地盖着被子,他还深情款款地伏在女演员上方,爱惜地亲吻她的额头。
宋君浩理智上是觉得他演的非常好,好到让他觉得陈耀杰真的喜欢怀里的人似的,可不知为什么他越看越觉得吃醋,手里的猪脚饭也重重地“咔哒”一声磕在桌子上。
他养的仔啊,还没养熟,眼看就要让人连盆带窝一起端走了哇!
声音被陈耀杰听见,他抬头便看见他哥站在场边似乎气鼓鼓的扭头走了。
他哥容易生气,他知道,可是从不在外人面前这样表情也不管理了。陈耀杰不可思议地想,然后莫名就觉得他心底异常欣悦,那片黑色泥沼中几乎要开出纯洁的花。
正好宋君浩剧已经接近杀青,台里要拍新电视剧了,是一位国际上拿奖的前卫导演,要尝试同□□的禁忌题材。
男一还是定的他这个台柱子,而跟他搭同性感情对手戏的男四,要饰演一个出身贫寒的杀手角色的人选还未最终确准,需根据宋君浩来定。
宋君浩以前萌生过出演这种题材的想法,可是时下风气虽然宽松,可是这样的题材还是很敏感。宋君浩戏路这几年都过于单一,他想撕掉自己身上的标签,出演一个有反差有挑战的角色。他有野心企图那个香港电视剧界的大奖项。
所以他决定接演这个戏。他下定决心后,快速地通读剧本,并跟台里初选的一堆人试镜,可总是找不到对的感觉,男四杀手总是无法确定。
直到陈耀杰被找来试镜。
两人都没有上妆,只是穿着便服试镜。可被陈耀杰那双深情款款、渴盼救赎又求而不得的清澈眼睛,仿佛漩涡一般吸进去似地盯着,宋君浩心里不由得就一震。
他的眼眸眨了眨,不知不觉就有些茫然困惑又无措,然后又仿佛震撼地意识了什么似的,出现了恍然的洞彻,接着层次分明地递进了情绪,剩下柔软羞怯的动容。
宋君浩不知自己怎么了,他明明没有在演,可他望着陈耀杰的眼睛,他的心,像是被什么奇怪的感觉触动了。他有些惶惶然不安。
所有人都暗赞不愧是以演技著称的台柱子,导演都觉得,他看着陈耀杰的瞬间,已然是入戏了。
人选就这样敲定,剧组马上要求让陈耀杰进组,跟宋君浩搭对手戏。宋君浩虽然内心强烈波动,可也是按捺住,专注做好手头的收尾工作。
原本宋君浩上一个剧,还有最后一场骑马戏就杀青了。但没想到就是这一场,出了意外。
宋君浩因为坚持不肯用替身,自己全程骑马拍长镜头,不小心控制马匹不慎,从马上坠下来了。他的下巴破了个口子,血流不止,立刻就被送进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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