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一越拿出手机,现搜出一段求人办事的客套话,念给他听,吴功听得心满意足,感觉再说下去自己就要心虚了,才叫停了文一越:“你知道我是从当年负责陆弥跳楼案的派出所里被调过来的,对吧?”
“是,报道上能找到。”
吴功虽然叫做吴功,但他非常清楚自己好大喜功的缺点,好事他要做,但遇到能露面的采访,他也不会落下。吴功知道自己有个叫“镜头孔雀”的外号,意思是镜头一拍到他,他就会立马开屏。
但旁人说就说去吧。他是叔叔婶婶养大的孤儿,后来叔婶相继去世,他便举目无亲了,考虑到以后没人给他养老,不知道哪天死了,都没人知道,便想着躲在镜头前、报道里记录一下自己,当做他存在的证明。
“当年那个案子确实是我们所处理的,我们第一时间赶到现场,不但发现了抗抑郁药,还有在她家窗前的板凳、窗框上采集到的指纹,这就是千真万确的证据!”
“窗框有指纹,窗台有脚印,就一定是因为要跳楼么?不能是因为她踩着板凳挂窗帘?”
“至少这说明了她家没有他杀的痕迹!”
“可如果她不是从自己家里跳下去的呢?”
吴功悚然一惊。
陆弥家住在25层,属于高层住宅范围,他们只能推过落地点和低空监控推测坠楼高度。
文一越继续说:“如果她跟楼上或楼下的租户认识,通过消防梯来上楼或是下楼呢?你们查过消防梯的监控么?”
陆弥有过自杀未遂记录,有长期服药史,他们甚至在他家里发现了好几封遗书,层间监控也没发现异常,所有线索,都指向了自杀。
在大量清晰线索面前,文一越说的那种可能性微乎其微。
然而,他们确实没有检查过消防梯的监控,甚至没有调取其他楼层的监控。
当时粉丝、家人闹得不可开交,唐宋九号住的达官显贵们也没空意接受排查配合,他们迫于压力,在正常流程之前,就出具了调查结果。
如果当时坚持排查下去呢?
文一越见吴功的心理防线正在垮塌,他用手机播放了陆弥的最后一条音轨。
陆弥的求救声像刀子一样扎在吴功的心上,文一越道:“陆弥没有必要在自己的录音里编撰故事,我们一起帮帮她吧。”
“她说的难道一定就是实话,你这么聪明,想必也知道这种东西当做证据都很难。”
“好,我们先不谈音频。我问你一个关于现场的问题,你们到陆弥家里的时候,有看到外卖的痕迹吗?冰箱里,或是垃圾桶里,有看到么?”
吴功回忆了一番,摇了摇头。
“但是陆弥跳楼前在跟我的通话里明确提过,她刚下楼取完外卖。”
吴功眼前一片英雄迟暮的萧条。他忽然想起带自己入刑警这行的老领导说过,你可以对远方的战争不闻不问,这是能力的问题。可你不能不扶倒在眼前的老奶奶,不救脚边受伤的小猫,这是做人的问题。
在漫长的缄默之后,吴功说:“在鉴定过录音真假后,我会向上级汇申请立案,不过,我仍然希望当初我的判断是对的。”
...
胡逢宴前往胡家认祖归宗时,一整个村子的算命先生都出动来给他算命。先生们在村里互相拆台一辈子,终于遇到了一个能统一他们结论的人。不论是看八字、紫微斗数、看面相、还是手相骨相,都说胡逢宴这人是个命硬的家伙。
胡靖玉以前对这些江湖骗子的话嗤之以鼻,经历这次事件,不得不信这个邪。
既然用旁的法子除不掉这个人,只能让老胡意识到,他是引狼入室。
今晚文一越有工作,胡逢宴便在集团加班,下班顺便从财务主管那里蹭了一份免费夜宵。
一帮高管坐在路边摊,陪着着太子爷听他吹嘘昨夜死里逃生雨中徒步二十公里的英勇事迹,难免有人心发愁,要是太子爷继承皇位了,以后团建搞铁人三项怎么办。
就在胡逢宴吹得正起劲时,一通电话拨向他手机,胡逢宴接到电话,脸上的神采飞扬顷刻消失。
“各位,老父亲急召,我先走一步。”
胡逢宴的车报废了,一位董事热情地把他送去胡家庄园。
胡逢宴已经想好了,如果老头子让他跟胡靖玉和解,他绝不屈从。怀着要一举打倒了胡靖玉的心思,胡逢宴来到胡承海的书房。
看到一席老年睡衣,带着老花镜坐在老头椅上的胡逢宴,实在是叫不出来一声爸。
他算过,老头子跟他妈造他的时候,一个五十,一个二十,真是恶心他妈给恶心开门。
胡逢宴换上纨绔子弟的面具:“还不睡?这就是年纪大了觉少么?”
“别光笑话我,你也有我这个年纪的时候。”胡承海指着对面的座椅,让胡逢宴坐下。
“我不做了,直接批斗吧。”
老胡是只笑面虎,损人也像夸人一样,但胡逢宴从小就是问题学生,他对批斗有着敏锐的嗅觉。如果是夸他或是安慰他,不可叫他晚上过来。
“静玉说了,追你车的那事是她干的。”
“她认这么快?警方还没开始调查呢。”
“自家的事,就别让别人麻烦了。”
“她想弄死我,难道还是我的错了?”
“你大姐那里,我已经教训过她了,要害你的那几个人,也会被依法逮捕。今晚叫你过来,不是为了息事宁人,而是想传授给你一个道理。”老胡喝了口浓茶,“有一天,你肯定会遇到比家事更大的麻烦,会有更多想要弄死你的人,难道你要一个个报复回来?这样的话,你自己的人生还要不要了?”
“自己的人生”这五个字,老实说这是胡逢宴第一次接触。小时候忙着生存就够辛苦了,怎敢去想“人生”这两个字。
胡逢宴知道老胡的道行不是他可以参透的,在他面前说多错多。他用缄默表明自己的态度,老胡看着他,忽然笑了笑:“这撬不开嘴打不开心的样子,跟我年轻时候一模一样。”
胡逢宴能感觉道,老胡对他的喜欢,比对胡靖玉和胡建山这俩嫡出的多多了。
他今天能挥金如土,都是吃了老胡的红利,放下碗骂娘这事儿,他也做不来。他对老胡是心怀感激的,可是只要想到,他可能是害死母亲的人,那份感激心就会瞬间被仇恨敲得粉碎。
“小胡,澳洲那边的投资业务缺一个负责人,你在中海创投也干了很多年了,我想给你个独当一面的机会。”
“我?去澳洲?负责业务?”
“你不是在澳洲念书么?应当很熟悉那边。正好建山的妻儿都在那里,一家人刚好相互照应。”
胡逢宴语塞,舌头空落落的使不上劲儿。
胡承海抬起眉头,眯起老花眼:“还是说,岚市有什么是你放不下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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