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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一分一秒流逝,整个客厅寂静无声,都在等着纪斯衍发作。
喻娆仰着头,丝毫不畏惧地看着纪斯衍,她的声音很稳,并不怯:“哥哥不如刚刚就把我丢在路边的好。”
她慢慢走到桌前放下酒杯,面不改色地离开了客厅,回到了那个房间里。
留下了错愕的一群人。
纪斯衍还保持原状未动,他的视线落在了喻娆离开的方向,忽而便笑了,没人明白其中的深意。
这事像个小插曲,之后没人提及便稀里糊涂地过去了,纪斯衍也灌了几杯,好在他还清醒。
梦里他似乎看见喻娆在他身边,只是那身影在他眼里晃来晃去,散散不成型,他没太在意,便睡了过去。
清晨雨势渐停,隐隐可以闻到外面飘散进来雾气。
纪斯衍在沙发上翻了身,被大白的天晃了眼,他极其不耐烦地睁眼,适应了会儿才坐起身。
他清醒后看了眼紧闭的房门,这个时间他也该带喻娆回去了。
越过客厅七零八散的人,纪斯衍刚准备开门,犹豫了下去了一楼的浴室。洗漱过后,他闻了闻自己身上的味道,确定没什么味了,才过去敲了敲喻娆的房门。
未得到回应后,纪斯衍试了试门把手,推门而入,才发现里面空无一人。此时佣人还在别院睡着,没人知道喻娆去了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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喻娆被纪家人找到,已经是次日清晨的事了,她深更半夜从房间出来,趁着所有人醉酒跑了出来。
幸好来时的路是条直行道,并没那么弯弯绕绕,她凭着记忆找到了回别墅区的路,终于在天亮之前碰到了认出她的佣人。
喻娆穿着纪斯衍给她的裙子,但昨夜下了场雨,她还是被风吹的发了高烧。迷迷糊糊间感觉到是沈慧如陪了她一天,她听见有人告诉纪长青是纪斯衍待她出去的。
半梦半醒之间,她感觉到了纪斯衍的到来。
可她实在是没什么力气睁眼,脑袋沉沉,嘴巴里又苦又涩。
身旁有人在窃窃私语。
“先生这次发了好大的火,以前少爷闯了天大的祸,先生都没这么生气过。咱们以后还是对新来的夫人客气点,还有这小姐。”
“是啊,虽然我也怕少爷。可是为了一个外姓的这么说自己的儿子,我听外面说这位小姐指不定就是先生自己的。”
“有道理,不然谁会做接盘侠,养别人的老婆跟孩子啊。”
喻娆听着,艰难地睁开了眼,她望着身旁的佣人,抬了抬手:“扶我起来。”
佣人被她吓了一跳,连忙将她扶了起来。
喻娆刚想说什么,门就被打开了,只不过不是沈慧如,是万淑霞。她看见喻娆起来,开始演起来。
“哎呦我的大小姐啊,怎么给坐起来,感觉好点了吗?”
喻娆实在不喜欢万淑霞,觉得她聒噪,只是点了点头,没有说话。看这架势让她出去很难,也不知道纪斯衍会怎么样。
她这样病着任谁看了,不觉得是纪斯衍故意为之,何况她确实是纪斯衍带出去的。
一直到了傍晚,医生过来检查喻娆的病情,确定她没什么大碍,她才有了机会下床。
这次的事算是彻底让所有人都清楚了喻娆在这个家的地位,她不是随随便便的小孩,是纪长青会要捧在手心里的宝贝。
沈慧如担心喻娆会积食,晚饭只是让她喝了清淡的白粥,吃饭时喻娆表现得乖巧,听纪长青跟郑叔说,不许去书房给纪斯衍送饭。
郑叔虽心疼纪斯衍,但也没法违背纪长青的话。
喻娆微微抬眼,看了眼书房紧闭的门,小口喝了口白粥。身旁的沈慧如去厨房看她亲自给她熬的药,她趁着这个空档,指了指桌上的糕点。
“纪叔叔,我可以把这盘糕点留下吗?”
纪长青笑道:“怎么啦?”
“妈咪不让我吃,我想晚上偷偷吃一点,您不要告诉妈咪好不好?”喻娆双手合在一起,噘着嘴撒娇,“求您了。”
纪长青看她的模样,乐的合不拢嘴:“答应你答应你。”随后吩咐佣人,“把这盘糕点撤下去,记得保温,别让小姐吃凉的。”
佣人刚拿下去,又听见纪长青吩咐道:“不许告诉夫人。”
喻娆笑得眯起了眼:“谢谢纪叔叔。”
没一会儿,沈慧如端着药汤从厨房出来,看着他们都在笑,不明所以倒也没问细节。
“宝贝,乖乖喝药。”
喻娆抿了抿唇,看着碗里的药,叹了叹气接过药,闭着眼一饮而尽。
看她这么乖,沈慧如也没再怪她昨天半夜跑出去的事情,她倒是担心被罚跪的纪斯衍。
沈慧如不是不愿求情,只是她没什么可以求情的身份,毕竟纪斯衍不会领情,在纪长青那边也有些不识好歹了。
只要喻娆不出事,她就断然不会插手任何人的事,何况纪斯衍自己都承认是为了报复纪长青,才会把喻娆带走的。
纪长青以切断纪斯衍所有的经济来源为由,逼着他认错,这分明是他们父子之间的矛盾,却把喻娆牵扯了进来。
吃过晚饭后,沈慧如依旧是带着喻娆回房间睡觉,顺便跟她说一下之后的安排。
喻娆的普通话并不标准,在家讲话不会有人说她什么,可后面去了学校,难免会被有心之人取笑。
且喻娆向来骄纵惯了,虽说人前是乖巧,可自己的女儿自己清楚,断不会受了这气。
沈慧如说:“等你病好些了,妈咪会给你找个教国语的老师,你得好好学习知道吗?”
喻娆说:“知道了妈咪。”
“还有,以后不要再和那个哥哥接触了。”
喻娆歪着脑袋:“哥哥是坏哥哥?”
沈慧如听她说的笑了,摇了摇头:“是不要给哥哥添麻烦的意思,总之,越远越好知道吗?”
喻娆如今还是孩子,沈慧如还不想让她懂太多关于他们大人复杂的事,她希望她的宝贝可以一生都不需要明白这些。
“妈咪我什么时候才能继续跳舞呢?”喻娆说,“我的新舞裙还没有穿过。”
“应该快了。”沈慧如想了想喻娆的话,捏了捏她的脸颊,“你是想炫耀新舞裙还是想跳舞?”
喻娆笑着回答:“都想。”
……
喻娆以想自己睡觉为由,强行将沈慧如赶去了纪长青所在的主卧,她好趁着所有人休息后去看纪斯衍。
遇见纪斯衍后的所有奇怪的行为,喻娆都不明白缘由,她只想随心而动。她下楼时,听到书房里还有纪长青讲话的声音,没多久门打开,里面的人走了出来。
“今晚你就在这跪着!”纪长青的声音在客厅回荡,“混账东西!”
喻娆先找了个柱子躲在后面,等到纪长青上楼进了卧室,她才敢露脸出来。她轻手轻脚地去了厨房,找到晚饭时佣人收下去的糕点。
她馋嘴地尝了一口,已经有些微微发凉,她不太喜欢吃太甜太腻的食物,看来佣人也没想着她会真的起来吃。
喻娆端着盘子来到了书房门外,她轻轻转了转门把手,里面明亮的光照出来,她很快进去,关上了门。
纪斯衍听见动静,只是并未动身。他笔挺地跪在原地,沉默不做声。似是察觉来人不妥,这才转了身。
他的眼神在看到喻娆的那一刻,顿时冷了几分:“你来做什么?”
喻娆笑着,指了指盘中的糕点:“哥哥我来给你送吃的。”
“……”纪斯衍没说话,也不再看她。
他如今被罚,自然不至于怪喻娆,看她莫名其妙的接近,他总觉得奇怪。
喻娆将糕点放在书桌上,她的身高很是出众,年纪不大,却已经快赶上沈慧如了。
她站在纪斯衍的面前,比跪着他高出许多来,她的双手背在身后,微微弯了弯腰。
喻娆笑起来看不出城府,只会让人觉得她是个乖巧的好孩子,甚至看不出骄纵顽劣来。
“衍哥哥。”喻娆看着他的眼睛,丝毫不畏惧,“现在知道我几斤几两了吗?”
纪斯衍一顿,他倒是没想到这小鬼会来看他笑话,还说了这种话。打量着喻娆的神色,他从中读出了别的意思。
他有些后悔看她,那双眼睛里写满了傲慢,如同具有攻击性的玫瑰花刺,夺目且伤人。
看来,这一切都是她计划好的。
纪斯衍轻笑,眼神并未躲闪:“你才十二岁。”
“马上就十三岁了。”喻娆喜欢看他这样不慌不忙地样子,“就是大孩子了。”
纪斯衍也不打算跪在她跟前了,兀自站起身,拍了拍膝盖上的灰尘,漫不经心地往沙发上一坐,说道:“我还真是低估你了。”
喻娆还是那副单纯的模样,眯着眼笑:“哥哥别这么说,只要哥哥承认昨天的话说错了,我会让纪叔叔对你好的。”
其实喻娆自己也不确定纪长青对她有几分疼爱,装与不装的,她总得试一试。所以才有了今天的事。
喻娆慢慢走近纪斯衍,越是靠近,她身上的味道便越清晰,淡淡的绿柑橘气味还掺杂了些烟草味。
“……”
他还不至于被她威胁。
倘若不是他如今在平城还有需要纪长青势力的地方,他断然不会再回这个家来,不会再见纪长青一眼。
纪斯衍没回话,唇角微微上扬,从口袋里拿出烟和打火机来,全然不顾喻娆在场。
他的的身后是夜晚清冷的月色,声音随着缭绕的烟雾,慢条斯理地飘进喻娆的耳里。
“你还没那个资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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