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节
秦岭这地方,说大不大,地图上还没两个省大,但说小也不小,也不知多少王公贵族葬在这一方天地。
初进秦岭,几个半大少年都很是好奇,可没过一阵这劲头就没了,因为这地方确实太险。险还不是最要紧的,还热,这种热的地方就容易有虫子,而且品种繁多,各有“奇效”。他们一会儿手上红肿,一会儿腿上长疹子,大半天的时间才走不到三公里。
虽然走的路程不太远,但他们毕竟都是坐在教室里读书的,半大孩子,没一会儿,就都已经累得气喘吁吁,苏湫更是脸和嘴唇都累白了,哆哆嗦嗦地喘着粗气,好像稍不注意就会栽进林楠怀里。
温楚繁停下来,看着这群孩子,遂而皱皱眉:“你们这样不行,体力太差。”
“楚哥,糖糖湫湫他们不比咱们武人,糖糖家本来就是制药的,湫湫才十六,连尚城都没出过,还请您多加担待。”林楠这话说的漂亮,即捧温楚繁,也委婉地为苏唐二人开脱些许,但谁想这温楚繁就是单纯意义上的武人,林楠含蓄的恭维并不受用。
“离这里二里的地方有一个村子,我们过去,今夜就在那里过夜吧。”
温楚繁下完令,拎着刀就继续前行。
唐锐然等人哭天喊地的,但还是被顾知尘和林楠或扶或搀地带上前行的道路。
温楚繁虽然有些冷酷,但他确实没说错,按他们现在的速度,断然不能在鬼门开前找到鬼地。
天黑前,几人终于找到一个村子,但村子里人却很少,呈环形分布,中间有一座雕像。
许是因为太久没见过外人,村里人看他们的眼神都怪怪的,甚至还聚在一起对他们窃窃私语。
“诶,你们好,我是村长,您几位是要借宿吗?”一个看起来和善些的老头子走到众人面前,看到几人,却蓦地一震。
“老人家,怎么了吗?”林楠礼貌地问他。
“像……太像了……”村长好像有些失态,低声呢喃几句,但林楠耳朵尖,一下子就听到。
“老人家,您是说……”林楠心中生疑,蹙眉问。
“不不不,我没说什么,你们今晚上住孙老头家吧,他那里空了两大间屋子嘞。”村长和善地笑着把几人迎进村子。
“好,谢谢您。”几人道谢,跟着村长进了村子,分好房间就纷纷休息下。
半夜的时候,解桉衡却有些失眠。
林楠睡在他旁边,见他翻来覆去的,有些奇怪地轻声问:“怎么了呀,快睡吧,明天还得赶路呢。”
“你有没有想过,村子中间的雕像雕的是什么?”解桉衡附到他耳边轻声问。
“不知道。刚刚走过去的时候,那村长说了一句‘好像啊’,我就觉着有些古怪,现在更加。睡不着的话,一起去看看吧。”林楠皱皱眉,裹上一件外套就翻身下床。
夜晚的秦岭还是有些微寒的,两人轻手轻脚地溜下床,凭着记忆找到那尊雕像。
虽然天黑洞洞的,但站在这座宏伟的雕塑前,二人还是被震撼到了。
雕像不知是什么材质的,大晚上的,还在泛着五色的流光。
雕塑雕的是一个青年。
雕工虽然有些粗糙,但还是能依稀看出,那青年看起来二十三四岁的样子,带着军帽,身上披着狐裘,长得很是俊秀,眉眼间却带着浓重的血气。
是松桉衡。
和梦境里比起来,这样的他似乎长几岁,眉眼间也有化不开的愁绪。二人都傻眼了,他们来的这一趟,居然还和前世有关?
“松桉衡喜欢江楠,江楠也喜欢松桉衡对吗……”解桉衡突然问了个莫名其妙的问题。
林楠有些奇怪地点点头,似乎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说这事儿。
“那你……”喜不喜欢我。
可惜解桉衡的话没说完。远处有村民发觉雕像前有人,举着火把就往这边赶,林楠发觉不对,拉着解桉衡就离开了雕像前。
在村子里七弯八拐的转了一会儿,他们找到了一个离老孙家不远的小山丘,二人并肩躺在山丘上,看着天空,相顾无言。
好一会儿,林楠才开口:“你刚刚,想说……”
“没什么,觉得我们前世挺不容易的。”解桉衡摇了摇头,淡笑着看林楠的侧脸。
但愿我们这一路走来不要太坎坷。
第二节
第二天一早,几人就准备上路了。
他们本打算给村长点钱,但这村子和外面也不通,村长也死活不肯收,于是在再三感谢后,他们才启程上路。
今天赶路的目标是八公里,几个体力差些的少年听到这个数字,吓得瞳孔都有些涣散,好在林楠及时出言安慰:“没事,这一段不再像进山的时候那么难爬,坚持坚持,可以的。”
“两倍啊,昨天的两倍!”苏湫声音里似乎都染上了哭腔。
“如果不提速,我们是赶不上鬼门开的。”温楚繁一如既往地冷酷。
几个孩子似乎有点怕温楚繁,听他这么一提,立刻都噤了声。虽然都是孩子,可都能分清轻重缓急。
今天似乎连天公都不做美,天阴沉沉的,看着好像要下雨,但都到黄昏时分了,这雨还没落下。西沉的太阳只留下几缕光线,幽深的山中时不时传来几声虫子的鸣叫。
正赶着路呢,顾知尘和林楠突然被宁亦拽住了袖子,两人都奇怪,但也知道宁亦断然不是走不动发脾气,于是用眼神示意她问怎么了。
“这天,阴了一天,你们不觉得奇怪吗。”宁亦轻轻开口,脸上的神情很是不好看。
顾知尘眉间一挑,很快就明白了。
这种地方天阴不下雨,应该是有鬼怪要出了。
“是阴兵借道。”林楠看着远方,听着微弱的踏步声,脸上带着阴翳。
阴兵借道,棘手程度堪比碰上鬼王出世,这次能碰上阴兵借道,也着实是开了眼。
看来鬼门将开,这一方小小秦岭可是聚齐了牛鬼蛇神。
林楠快上几步来到温楚繁身边,把这事情对温楚繁轻声说了。看样子温楚繁的脸色也不大好,然后沉思一下,带大家拐到了西北方的小径。
又走了十来分钟,一座古庙出现在众人面前。
“今天晚上我们就在这里休息,离开寺庙一步都不可以,今晚,会有阴兵借道。”温楚繁下完令,推开古朴的寺庙大门。
这寺庙估计尘封许久,里里外外都是灰,刚打开,这灰就把前面的人呛了个厉害。散了好一会儿,众人才敢进去。
这大概是什么佛教菩萨的祠堂,麻雀虽小,却五脏俱全,比看起来要好些。
“这拜的什么?”苏湫看着凶神恶煞的佛像,有点一言难尽地问。
“地藏嘛。地狱不空,誓不成佛听过没有?”解桉衡在小孩儿脑壳上撸了一把就跟着林楠去贴符纸去了。
今晚这一场,是硬仗,还只能使劲抗。
憋屈。
但没办法,这些阴兵,没有自主意识,只服从命令。连鬼将都要敬三分的神算林少,在这群人面前,一样能杀。
所以他们能做的,只有躲好等天亮。
林楠手里还有一沓符纸,这破庙窗户多,他正一个一个窗户的往上贴。
“贴这些我们今晚就完全安全了吧?”解桉衡蹲到林楠旁边,看着他往上拍符纸。
“不能这么说。”林楠叹了口气,继续解释道:“阴兵借道是很厉害的,否则也不会有那么多能人折煞栽在这一茬上。我们也只能祈祷今天晚上不出岔子。”
解桉衡见林楠神情十分紧张,一叹气,也不再继续唠叨。
晚上确实很诡异,庙外连蝉的鸣叫都听不见了,只有呼呼的风声还在谷中吼叫。
“哒哒,哒哒……”脚步声逐渐明显,风声更盛,几人甚至害怕地屏住呼吸。
这时,门对面那扇最大的窗上符纸呼呼地被吹得几乎飞起,林楠和温楚繁瞳孔紧缩,夹着符纸就往那边冲去。
说时迟那时快,一柄长矛从窗外戳进来,林楠在空中一个急转,伸手拔出凤曦剑,堪堪抵住那长矛。泛着冷芒的兵器发出“铿锵”一声,那声音敲得所有人心惊胆战的。
“小心,一个地方破了,所有的门窗都会破!”温楚繁一语,众人如梦初醒,急忙转身面向窗外。
几扇窗户已经被捣烂,黑烟滚滚的兵器和士兵从窗中进来,几人赶忙将符纸拍过去抵御攻击。
解桉衡守的是门。那庙门比纸糊的窗子要结实些,但还是没抵挡住暴风骤雨般的攻击。
从门外破进来的阴兵披着银甲,浑身黑气翻涌,明显地位要比其他士兵高。
黑色的重剑和龙麟刀撞在一齐,龙麟刀发出龙吟般的嗡响。
未等解桉衡做出反应,那鬼将就跪下了,手里的重剑也丢在原地,他身后的士兵更是齐齐跪了一地。
鬼将嘶哑的嗓子里发出低沉难辨的音节,宁亦却听懂了。
“将军……您回来了……”宁亦复述出鬼将的话,莫名其妙地皱皱眉。
“为什么他们喊你将军啊?”唐锐然有些奇怪地问了一句。
“不知道。”解桉衡摇了摇头,面上一副茫然的样子。
其实他和林楠都心知肚明,肯定又是百年前的事情。
难道百年前他们曾经到过这里?
不过现在局势未明,也不能轻易说出他们前世的身份。
闹了一晚上,阴兵都退走了,几人小憩一会儿就开始继续赶路,可秘密在几人心中越嵌越深,众人间的气氛也变得有些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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