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天下第一捕快》

“谁?”祈渊顿足。

“天下第一捕快。”卫榕观摩祈渊的神色,平淡如水,无波无澜,看不出来他是否熟识这位传闻中的装逼捕快,转念又想,工龄那般长,怎能不认识?

祈渊已经转身,声音随兰香落至身后,“你很快就能见到他。”

兰香又袭来,卫榕又打了个喷嚏,望着那道清隽消瘦的身影,他无不遗憾地捶胸顿足,这要是个姑娘,便是我的三生有幸了。

偏偏是个男子,便是其他姑娘的三生有幸了。

*

“你不是说你是来保护我的吗?你过腻了闲云鹤野的日子,来这里找不痛快?”

得知卫榕加入永城捕快,朝闻道化身毒妇,喋喋不休地诉求不满。他不能忍受本是自己的贴身侍卫成为护卫整个永城人的侍卫。

一件他的东西,被抢了,成为公用的了。

“不是说,马不停蹄赶来保护我的吗?”朝闻道泪如雨下,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急急掀开衣袖,层叠累积的纱衣被层层扒开,里面棍棒招致的伤痕触目惊心,青一块,紫一块,红两块,斑斑点点全是被欺负过的证明。

杯盘碎一地,尖锐的声音爆在耳廓,卫榕愧疚在心,保护一事是他失职,他无言以对,运起内功为朝闻道治疗。

一时默然,朝闻道抽抽嗒嗒的声音不时扬起,愈是激起卫榕的愧疚。

朝闻道自小就爱哭,当年也是仰仗这副悲痛的哭声打动十五岁的少年郎卫榕,彼时,卫榕自身难保,身上也是青一块紫一块累计不穷的疤痕,看见一桩抢劫案,他本能地不想多管,默然离开。

后来朝闻道问他:“怎么折返回来救我?我看你都那么绝决地离开了。”

卫榕心里门儿清,笑着调侃:“我都绝决地离开了,那儿冰天雪地的,寸草不生,没第二个人会来,你不还是扯着嗓子喊吗?”

“不是喊给我听的吗?你就是把宝和运气全压到我身上,那里不会有第二人回头帮助你。所以你赌我会折返回来。”

朝闻道:“我赌对了,但你当时被打的好惨,两个五大三粗的劫匪打你一个。”

往事如烟,不必再提,那死狗一样跪在地上流血喘息的模样,卫榕也不想重现在脑海。

为了摆脱苟延残喘的境地,或是为了让他人陷入苟延残喘,他去习武练剑,这把秋榕剑已陪他整十年。

如今又是一秋,枫叶落,整十一年了。

*

“卫榕还没到么?”

幽鸣园内,秋风猎猎,猩红惹眼的衣袂撅起,捕快已经到位,唯独不见卫榕的身影。

下方无人有胆应答,副手王冲目露愠怒,单手拍案:“第一天就玩忽职守,这成何体统。”随即点了几个人名,掷地有声:“给我把他抓回来。”

祈渊稍一沉吟,拂扇制止:“慢。”

王冲只是碍于权威不敢与正手祈渊硬刚,若是抓到把柄定是分毫不让,前仇旧恨一起报。

“怎么?你难道要包庇......”

祈渊起身,扇面轻轻扇动,一举一动尽显贵公子的儒雅风范,猩红的衣袍现出他不凡的身段,他不紧不慢开口打断王冲出口的狂言狂语。

“我亲自去抓。”

众人倒吸一口气,不敢抬头观望,王冲微微一笑,“什么惩罚呢?”

祈渊神色自然,语气平淡:“断一根指。”

王冲咧嘴笑,假惺惺作态:“这......不好吧,是不是太狠了?”

“我的规矩一向狠戾,你难道忘了是什么滋味吗?”

语调平常,不愠不怒,入耳时偏偏令人胆颤生寒。

王冲收敛笑容,踉跄着后退半步,神色痛苦地恍惚一瞬,黏在被废了的右腿上。

怎会忘呢?简直刻骨铭心。眼前的这个青年,和十年前还是少年郎的祈渊一样,岁月洗涤的作用微乎其微,甚至没能消减分毫此人的血性和阴鸷。

祈渊并不需要亲自去抓,他只需要等待,他料定卫榕定会来找他。

他不想知道卫榕是因为什么缺席,他没必要知道,那是别人的事,不是他的事,他没理由知晓,更没立场解决,还没兴趣过问。

结果一目了然,卫榕缺席,玩忽职守,他在等一个行驶仲裁的机会。

“公子,不是说近些日子凶手愈加猖狂了吗,您怎么还逍遥地赏菊呢?稍慢一时,便是无数生灵的涂炭啊。”

祈渊慢悠悠修叶剪枝,侍女跟在后,他随口应:“不急。”

“夕阳已经下落,公子还让大门敞着,是料定有人会来做客?”

祈渊不应,起身拍衣,目光聚焦在门口,半晌,他开口吩咐:“把门关上吧,他不会来了。”

遥望最后一线斜阳铺照的地平线,他平生第一次认定自己也有算错的时候,滋味和感触都是极其新奇的体验。

“休想。”卫榕身影一闪,飞步袭来,忽至庭院,肩膀落下几片绿叶。

“你就是‘天下第一捕快’?”他语带愠怒地问。

“休得无礼。”见来者不善,侍女手握残叶,绝招蓄势待发。

祈渊驱走侍女,不紧不慢地承认:“是啊。”

卫榕眼睛不可置信地睁大,语调是和主人的表情如出一辙的讶异,他向前一步,重复再问:“你就是那个放走十恶不赦的囚徒的天下第一捕快?十年前,你因年少捉捕他而一路高升,声名显赫,却也因亲手打开囚笼放走他而变得人人喊打。”

手中羽扇轻摇,微风传送,祈渊好整以暇地听着自己曾经的“丰功伟绩”,神色平淡,细细看去,倒是有几分得意。

得意?他竟然在得意。卫榕脸部不停地抽搐,一把拎起祈渊的衣领,恨恨道:

“你为什么放走那个魔头?你知不知道,只因为你的一时心软,滋生了多少罪孽,又有多少黎明百姓深陷泥沼,而你,却在这里悠然赏菊,怡然品茶,手中软香不断。”

“那个死不足惜的罪犯,就是你曾经的同乡同学,是你的朋友,所以你心软了,你包庇了他,你放过一条作恶的生命,换来的是无数个残破的生命。”

“这就是天下第一捕快的作为吗?”

听着下属的训斥,祈渊觉得好玩又好笑,平生第一次被人拎着衣领吼,体验竟是如此新颖。

扇骨扒开卫榕的手,祈渊稍整衣衫,凝眸盯视卫榕的脸,觉得熟悉,但却难以从记忆中抽调出来一丝半点。

几秒后,他突兀道:“所以呢,你也是被那个魔头囚犯伤害的家庭之一么?”

卫榕呼吸一滞,无言以对,握剑的手不停哆嗦。

祈渊哈地一声轻笑,羽扇翩然:“所以你接近我,就是来杀我的,为你死去的双亲和弟弟,我所言,是也不是?对也不对?”

卫榕气息不稳,接连乱了呼吸,这个人,面前的这个人,到底还知道多少。

祈渊好整以暇地观摩卫榕震惊的表情,言语继续加力:“你不是不知道我的名字,我这臭名昭著的名字想必早已在你的心中腐烂,你日夜仇恨地啃噬,对吗?”

羽扇挪开,露出来的是祈渊那张绝世无双的温润面容,说出来的话却是冰冷刺骨,宛若一支箭,把卫榕的底牌全都刺穿。

“你就是近日来永城为非作歹的凶手,卫榕,你敢看着我的眼睛说不是吗?”

卫榕低下头,他觉得自己是一只鳖,此时是入了瓮,在被人阴狠地宰着杀。

他到底是哪一步错了呢,到底是哪里,如此精密的计划怎会有什么破绽呢?怎会如此,怎会功亏一篑。

似是看穿卫榕内心所想,祈渊淡然笑:“不是你失误犯错,而是你的对手是我,你纵是再百密无一疏,也不能斗得过我。因为是我。”

“看不出来么,像你从第一眼就认出我是天下第一捕快一样,我也从第一眼就知道,你是来杀我的。”

卫榕心中如山倒般震撼,耳边一阵狂风呼啸而过,什么都在打他的脸一样,他如此赤luo,宛若一/丝/不/挂的人。

此人的城府到底是有多深,他不敢再往下想。

卫榕认输了,缓缓裂开皲裂的嘴,自嘲一笑,笑的勉强:“是我干的,你现在可以捉拿我了。”

“这是你现在的心愿吗?”祈渊追问,不待卫榕回应,他低头把玩灿烂的菊花自顾自地应自己,“若这是你现在的心愿,我便偏不如你的愿,你走吧,我这次不捉拿你。”

卫榕楞然片刻,倏地笑了:“你这是在找死,今天你放过我,他日我定会千百倍地讨回来,我的双亲和弟弟在我眼前横死,我的不幸,我家庭的不幸,全来自你那时的一时心软。”

祈渊不以为意,纠正卫榕的话:“我是在给你机会刺杀我,”他顿了顿,凝眸望着对方,“你要,还是不要。”

“要。”

能活着干嘛去送死呢?有机会复仇干嘛不要呢?

临走前祈渊提醒:“你不是第一个来刺杀我的人,在你之前,千百人都没有成功,我还安然无恙地站在这里,毫发无损,你觉得你有希望成功吗?”

“不试试怎么知道。”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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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天下第一捕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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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第一捕快
连载中逸兴湍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