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远忱一开始以为风太大把什么吹坏了,但当他一开门,却又看到了倒在门口满身血迹的少年。
他一时间呆住了,明明自己看了一下是将死之兆,人家却又吊着一口气硬生生的跑到了他的门口。情况好像比刚刚看见还要更糟。
他看着面前耗尽最后一丝力气撑到他面前的人,扶也不是,不扶也不是。
他还真怕一下把人给扶死了。
少年的血流得更多了,将它门口染了一片血污,让贺远忱不可察觉的皱了皱眉。
再看去却悄然对上了一双眼睛,浅棕色,原本应该盛满纯粹和干净,如今里面却满是求生的希望和可怜的不安,像是被抛弃过无数次只能自己团作一团取暖的小兽,正在寻求最后庇护的场所。
恰好外面一声惊雷将他从那双破碎的眼睛中抽离出来,雨措不及防的下大了。
贺远忱轻叹了一口气 ,有些不忍心再对上那充满了绝望,却又全然求助于他的视线,破碎又凋零,偏偏找上他来拼凑。
算了,他还是在一瞬间败给了那双眼睛。主角就主角,天下第一就天下第一吧,都这么惨了。
他认命的将门口的少年扶抱进屋,任凭少年的血污沾满了他干净的白衣。
等贺远忱将浑身是血的少年抬进了屋里,却又马上意识到了一个问题——
他压根就不知道如何动手救治。
所以现在把人丢出去还来得及吗……
他叹了口气,在他自己的记忆和原身留给他的一片空白的大脑里,都没有任何办法能够应付眼前这种状况。
嗯……只有怎么将人打成这个模样。
他将人安稳的放在了地上,虽然床是空着的,但是他想到如果床上沾了血污,到时候自己都得伴着血腥味入眠。那简直让人无法忍受。
刚放好着,眼睛不经意的往旁边一瞥,便瞧见了一本书正正好好的摆在了他不远处桌上的显眼位置,让他不注意到都难。
不过在他的印象中,他没有在桌上放过任何东西,而且这本书在他搜刮之时也根本没有出现过。
所以这本书是凭空出现的,而且是想要被他发现且重视的。
贺远忱甚至都不用看,就知道那本书绝对是个重要道具,而里面肯定写着如何去救治眼前这个黑衣少年。
如何出现的其实不重要,反正世界的逻辑都是围着主角来转的。这倒是又验证了自己捡了个重要人物回来的猜想。
身后的少年有些不安的哼着,可能是痛着了,也有可能是察觉到了此时陌生的环境与人。但也只能小声又委屈的哼着,微不足道的反抗。
贺远忱没有过多的理会,拿起了桌上那本书翻阅着,他看书看得快,只一会就找到了要点。
但是看着看着,他翻页的速度逐渐变缓起来,眉头不自觉的微微皱起,开始细细探究里面的内容。
毕竟这种相当于起死回生的不常规救治,肯定要用上不常规的方法。
但是他没想到他第一次尝试治人,就要用上这么麻烦又复杂的方法。
其实说复杂不如说是带上了些可怕,那书里教他的方法,要先将人所有筋脉血脉全然打碎,待的全身不剩一片完好,在进行重塑。破而后立的打乱重组。
虽然看上去很残忍,但也真的不简单。
要不说主角运气好,他当时试探出来少年已经经脉寸断,这个少年独自承受了全身筋脉被打碎的过程,所以在这个时候也就可以少一步。
但是后面的内容却省不了,要一点点的去完成。
他先要在少年体内注入些许的内力,让自己的内力在对方体内游窜,将全身各处都洗个干净。
可是人能接受不属于自己的内力进入体内就已经比较不适了,更别说要放任其在自己的内各处流动,占据自己的整个身体。
这个过程必须得让内力强硬的侵入他的身体当中,还需得连绵不断的放入,人在此时必须保持着清醒,硬生生的抗下这漫长又难捱的过程。
相当于将极端的痛感延长化,而痛觉却不会丝毫分摊。
而后面还要将自己注入的内力抽离,如同抽丝剥骨一般,看着都觉得折磨。
……
就不能把内力直接让人家吸收了吗,他直接自愿赠予,免得别人还以为他天下第一这么小气。
但是没办法,书上这么写他也只能照办。
连个治疗的过程都要磨练一下主角的毅力,他是痛到了,自己也没少累着。
现在就开始拿他当npc利用了是吗。
他有些不爽的磨了磨牙,产生了待会要下手重一点的冲动。
不过还是算了,他还是有点良心在的。
等他将治疗方法看完,脑袋里已经粗略的有了想法。转身面向着躺着的少年,应该尚有神智在,要不是要求要保持清醒,他大可直截了当将少年打晕,好缓解些许痛苦。
他虽然不是很能共情别人,但是光看着就觉得痛的文字他还是能共情的。
他将少年身上满是血污的黑衣脱下,露出了里面劲瘦而且状况惨烈的身体。
之前尚有衣服遮蔽,但也多多少少能看到伤口,他当时看着止不住的血就知道不会好到那里去,但是现在一下看到还是让不免讶异。
衣服脱下,才能更加直观的看到。或划或摔,有些伤口深可见骨,全身不见得一块好肉,大片大片的淤青,又被鲜红的伤口覆盖。可怖又惊悚。
体表是这样的状况,更难说筋脉寸断的身体里面。而他待会,却又要将破烂不堪的内里搅乱。
都这样了还没死,纯粹是因为主角金手指的存在了,不然换一个人经受这样的伤,他现在就不是研究那本应该怎么救治的书,而是该跑去西边的树下开始挖个坑,给他一个最后的归宿。
也不是,他都不需要挖坑,这种死定了的他都不带捡的,自生自灭就好了。
外伤他暂时也没办法处理,只能先放任不管,毕竟真正要解决的伤是里面的。
他将脱下的衣服丢到了一边,上面的血迹或多或少都已经干涸,只留下暗沉一片,隐没在深沉的黑里。
"可能会有点痛,你忍着点"他凑近主角耳边轻轻说着,他也不会宽慰人,而这样子救人也是他的第一次尝试,也只有先稍微宽慰会好让少年好受些,毕竟待会可不像是有点痛的样子。
不过少年这种情况看上去已经痛到失去了感官,应该也听不清他在说些什么。
但却在他凑近说话时,紧绷的整个人莫名的放松了下来。
他却在此时直接重重一击,一掌强硬又不容抗拒的打在了对方毫无防备的身体上,让本就脆弱不堪的人脸色又惨白了几分。
这下才感觉他是真的要死了,痛到连反抗的力气都不复存在,陷入了一个昏迷又清醒的状态。
跟用刑一般的治疗,贺远忱这辈子,啊不,应该算是两辈子,都还是第一次体验。
虽然他应该是上刑。
温热的手掌触及了那具破碎的身体,失血而造成的不正常体温,让少年被手心的温度碰上时,不自觉的抖动了一下,不适应又害怕的想要避开。
直到那里有着充沛又温暖的内力逐渐传出来进入他身体里时,他才慢慢开始适应,他没有任何的反抗,反而是渴望,汲取,身体控制不住的去贴合靠近,好像这样,就能得到更多。
可是这样温和的感觉并没有持续多久,便化作了痛苦,贺远忱看着少年开始逐渐控制不住发抖的身体,那是身体在应激保护的信号。
但是这样痛苦也得不到丝毫的缓解,对方只能一味的接受着自己的内力在他体内横冲直撞。
少年的脸色已经苍白的不像话,似乎还想抓紧着什么,好能平摊这痛苦。
但其实他没有了自己想象中的力气,反而痛苦的堆积让他身体紧绷着,伤口处血液流出来更多,沾得贺远忱的白衣又是血红一片。
刚刚蹭在他身上的血迹都有些氧化暗红了,如今又添了一道,让贺远忱有些不满的吸了口气。
但是对方痛的感官都已经屏蔽了,不会轻易听到的。
真想就这样把对方打晕,但是看着已经痛成这样的少年,要是昏过去没了效果,那也是白遭罪了。
半刻钟,确是不可计量的难捱与漫长,痛苦逐渐减轻,少年早已经被汗水与血液浸透。
人早已被汗水和血液浸透着。
贺远忱逐渐将内力收回,明明这个过程中,抽离的痛苦也不减分毫,少年却又迷迷糊糊的凑上来不想分开。
这不挺有活力的嘛,亏自己当时还觉得他快死了,贺远忱揉了揉发酸的手,将内力收回去,便直接将贴上来的少年推倒了一边。
能活的话他就不管了,对于这种疑似主角的人,他可不打算提供什么好脸色。
不过他看着眼前浑身血污的人,还是让他洗洗吧,省的弄得屋里全是血味,他不喜欢。
雨来的快去的也快,如今已经停了。他便直接拎着尚未完全清醒少年到了一边的清泉,这也是他找路的时候发现的。
刚下过雨,池里不向以往一样澄澈,不过也还是干净。
贺远忱干脆直接丢了进去,人没有防备的进入里面,飞溅起一大片的水花,突然的环境改变,让他呛了几口水,生的渴望让他浮出水面,寻找着可以呼吸都一隅。
看样子死不了,那还不随便他怎么摆弄。贺远忱将一件干净的衣服丢在了旁边。
醒了之后能自己走了最好。
他的身影逐渐走远,被他丢入水中的少年在此时睁开了眼。阴冷如毒蛇般的目光死死的盯着青年的远去背影。
看来找准了猎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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