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善!”小桃雪一眼看到了元善的身影,急忙迎了过去。
元善穿着黑色斗篷跟在管事婆子身后,身上看不出伤口,半张脸笼罩在兜帽的阴影之下。
小桃雪想要掀开斗篷查看元善的伤势,手指要摸上去时却退缩收了回来。
“姐姐”,元善主动拉下兜帽,拉着小桃雪的手臂,轻声道:“我没事了。”
管事婆子适时说道:“世子吩咐,各位尽可放心在此处休息,休息好了再走也不迟。”说罢又要退下,萧同裳叫住了她。
“敢问嬷嬷,府上主人是哪位人物?”
管事婆子眼珠子转了转,世子只吩咐她关照几人,没说让她知无不言,再者这月林小筑向来隐蔽,鲜少对外人公开。若是她今日多嘴,造成什么隐患,上面追究起来可如何是好,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这样想着,她便什么也没说,脸色为难。
萧同裳见管事婆子如此反应,想到对方毕竟只是家仆,只当自己为难了人,便不再多问,让管事婆子下去。她回头看向小桃雪,问到:“你知道吗?”
小桃雪原本还在与元善查看伤势,闻言动作尬住了,尴尬笑到:“我怎么会知道。”
“是吗?”萧同裳不信,小桃雪在门口那句“萧世子”她可是听得清清楚楚。
二人对峙了片刻,小桃雪败下阵来,索性一屁股在桌前坐了下来,倒起一杯茶一饮而尽,颇有一番“累死老娘了”的架势。
“你还记不记得我们被林文璞抓进大牢里去的那天?”
萧同裳点头,当然记得,这不就是刚发生的事情,怎么会忘?
“那天把我们捞出去的就是这位小王爷。”
“狱卒不是说,是为了你才.....”拓跋齐不解。
小桃雪看了拓跋齐一眼,深深为这位叹了口气,“他林文璞要什么样的美人没有,看上了我的春仙楼还差不多...”想起屋里还有旁人,她话锋一转,道,“幸亏小王爷去得及时,林文璞还没来得及追究他手下到底抓了哪几个人就把我们给放了,否则今日之事哪有这么简单。”
“那小王爷又为何要去救你?”拓跋齐继续问。
“我怎么知道”,小桃雪一手托住了桃花腮,另一只手摆弄着手中的茶杯。
这倒是个好问题,她与襄亲王世子素无交集,怎会如此凑巧,难道.....她回头看了一眼乖巧站在她背后的元善,莫非襄亲王世子一直派人盯着元善?这滩水越来越浑了,如此看来,她得早日将元善送回西梁才是最好的选择。
只是元善这副样子回西梁,日子怕也不好过。想着想着,小桃雪将目光放在了拓跋齐身上。
“你看我做什么?”拓跋齐被看得浑身发毛。
“自是看你好看。”小桃雪看拓跋齐的傻愣样子越看越满意,平白让拓跋齐生出了一种“冤大头”的既视感。
“你可是打算离开中原?”萧同裳发觉出了异样。
“天下无不散之筵席”,小桃雪轻叹一声,“你我也算是生死之交,放心,答应你的事情我没忘。这里说话不方便,待回春仙楼我再跟你细讲。”
说着,小桃雪从桌上拾起一个果子扔到拓跋齐身上,“还有你,总不会是只身来的吧?明日启程回西梁,你可方便?”
拓跋齐手忙脚乱地接过果子放到桌子上,摸着后脑勺,嘴角咧开了笑容,有种被戳破的心虚感:“当然。”
他此番前来中原不仅仅是吃喝玩乐这么简单,确有要务在身,就是替西梁皇室寻回出走的大皇子拓跋善。虽然早早离开中原有些可惜,但他也算是圆满完成了任务。如今大绪情势不明,早些返程确实是上选。
话既已挑明,拓跋齐便不再遮掩,他对在场的众人按照中原礼仪抱了一拳,道:“今日结识众位义士乃我之荣幸,在下西梁拓跋齐,日后若到我西梁,我定尽地主之谊,好好招待。诸位,后会有期!”
“后会有期!”陶玉山与邓冉齐齐抱拳。
“既然如此,我也不便在王府多待。”萧同裳拿起放在桌上的长刀抱拳道,“在下萧同裳,江湖中人,有缘再会!”
“有缘再会!”
说罢,萧同裳便与小桃雪、拓跋齐等人一道回了春仙楼。
即使深夜,春仙楼依旧声乐齐奏、歌舞升平,鸨母站在门口焦急地走来走去,左右张望。小桃雪刚一回来,鸨母就迎了上来,大松一口气。
“姑娘你可算回来了,担心死我了。”
“妈妈,清场。”小桃雪来不及跟鸨母寒暄,径直吩咐到。
鸨母使了个眼色,台上的乐师和舞妓都停了下来,顷刻退场。场上宾客正玩得兴起,纷纷不满了起来,“干什么!别走啊!”
鸨母站上台去,对着众人赔笑说到,“奴家给各位赔个不是,今晚各位的一应开销全免,夜深了,请回吧。”众人虽不满,但是在陪侍姑娘的温言细语下,也都不情不愿地走了。
萧同裳有些惊讶,她指着楼下忙前忙后的鸨母说:“我以为你....”
“你以为我会受到鸨母欺压?”小桃雪笑着问,“普天下花楼里的姑娘,哪个不受鸨母欺压?”
“那你...”
“我自然是个例外。”小桃雪说,“因为春仙楼的东家是我,楼里的姑娘是我收留的,鸨母也是我救进来的。不止春仙楼,十二花仙楼背后的东家都是我。只是我以前很少抛头露面,这几年为了元善,才以小桃雪的名号在外示人。”
萧同裳点了点头,抱拳问到,“敢问姑娘芳名?”
小桃雪笑了起来,“你真有意思。那你记住了,我叫雪琼清。我允许你直唤吾名,可不是谁都有资格这么叫的。”
“雪琼...!”拓跋齐原本瘫坐在太师椅上,此时竟然腾地一下站了起来,大为震惊,“你...你是数年前被西梁圣殿除名的那个叛逃的圣女?西梁神史上能力最强的大祭司?”
“嗯?”小桃雪斜着看他一眼,“你终于想起来了,看来也不算是个完全的废物。”
拓跋齐依旧不可置信:“可..可长老们都说你死了。”
“我自然是死了。”小桃雪说,“从今以后,我还是小桃雪,只是元善的一名贴身侍女,明白了吗?”小桃雪用一双桃花媚眼盯着拓跋齐,对方却莫名能感受到她眼睛里刺骨的寒意。
“可你...”拓跋齐硬着头皮说,“你骗不过大长老的,回西梁,你会死的。”
“再不回西梁,他就会死!”不知道哪句话触动了小桃雪的逆鳞,她的情绪激动起来,面色有些泛红。
元善被她吓了一跳,连忙过来捏着小桃雪的手安抚她,她的情绪这才缓和下来,继续说到,“元善的病症中原无解,对付那群老匹夫我自有办法,你不必担心。”
在西梁,圣殿的地位高于皇室。巅峰时期的圣女大祭司可以指着西梁帝的鼻子破口大骂,西梁帝还只能听着,不敢反驳半句。传闻西梁圣女神力通天,这位被圣殿除名的大祭司更是百年来无人能出其右。
拓跋齐既不敢反驳小桃雪,也不敢跟着小桃雪大骂圣殿长老,尽管他自己也是这么想的。此时的他只能站在一旁唯唯诺诺地点头。
萧同裳眼观鼻、鼻观心,假装自己不在场,她可不想知道那么多西梁秘辛。万嫣灵的无数个睡前小故事告诉她,知道的越多,死的越快,更何况西梁跟她八竿子打不着干系。
“萧姑娘,该到我兑现承诺的时候了。”小桃雪处理完家事,对着萧同裳说道,“你具体想知道什么?”
萧同裳这才对着小桃雪问到:“三年前,裴家军在犬牙关全军覆没,武烈侯和他的长子、次子皆战死于沙场,幼子尸骨不明,只有御驾亲征的太子和国师从那场战役中生还,随驾亲卫回京后皆被问罪处斩。我想知道,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
元善黑色斗篷下捏着小桃雪的手缩紧了几分,小桃雪察觉到了,回头看了看他,才说到:“当年的事情,我也是道听途说。回答你的问题之前,我且问你,武烈侯府可与朝中人有过恩怨?”
“不曾。侯爷自年轻时起就与先帝驰骋沙场,此后一直守卫边疆,甚少回京,不曾参与过朝堂恩怨。”萧同裳沉吟片刻,忽然说到,“除了...”
“除了什么?”
除了十年前老侯爷在朝中力排众议,执意要将她接回边关的那一次。
萧同裳低着头不说话,小桃雪却似乎猜到了她想说什么,只道:“姑娘不必多心,并不是你所想的那个原因。无论是哪国哪朝,朝中关系盘根交错之复杂程度,都不在一个人的过失,更何况姑娘是无辜的。”
“我之所以问这个,是因为据我所知,当年北缙质子在京中突发急病,才让北缙借此机会在边境发难。原本,北缙质子的病都要治好了,盛帝也与北缙使者达成协议,双方止战。但不知为何,停战通知却并没有送到老侯爷手上。连续两战大捷之后,北缙帝盛怒,随后,北缙质子的病情突然恶化,不治身亡。”
“也就是从这之后,大绪才与北缙正式开战。北缙苦寒,唯独骑兵彪悍,大绪不敌,是废太子向江湖世家借来战马带去边境,才得以扭转局面。在打犬牙关那一战之前,双方已经是兵力疲乏,个中内情除了当年的幸存者之外无人知晓。”小桃雪握住元善的手,“当年的幸存者,除了如今被幽居东宫、重兵看守的废太子之外,只有他。我也很想知道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才让他变成了这样。”
小桃雪面露歉色:“对不起骗了你,我知道的确实只有这么多,元善如今这个样子,也没办法告诉你实情。”
萧同裳垂眸思索小桃雪的话,她早就知道此事不会这么轻易地被查到,因此并不在意小桃雪先前对她交易上的隐瞒。她敏锐地察觉到了关键信息,问道:“当年给北缙质子治病的太医可还在?”
“多数已被抄家或举家流放,只有一位在杏林德高望重的老大夫幸免于难。但他现在也已经避世,很多年没有出过山了。”
“他是谁?”萧同裳问。
“公孙家的师祖,公孙无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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