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渡言听不明白柳惜见话中意思,问道:“柳姑娘,你这话是何意?”
柳惜见道:“梅大哥,我师父向来是花最小的代价成就所谋之事,你到时要是被困,搬出车怀素来救驾,那也无不可,只是我师父若放了你,那万古山庄欠车怀素的人情也算还了,车飞琼便无了平安符,她只怕难出万古山庄。”
梅渡言一时觉得此是无稽之谈,一时又想不可不防,说道:“难道以我师父昔日对贵庄的恩情,还不能同救了我和我车师妹吗?”
柳惜见道:“你师妹若没有强闯倾鬟水阁抢夺龙首刀,那或许能救。我师父惩治人向来是依罪过轻重来定,在万古山庄,抢夺龙首刀和杀害万古山庄弟子是一样的恶行,都是要处死的。若是你没牵扯进来,看在车怀素的面上,我师父或许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放了车飞琼,只当把这人情还了。可你也两次闯了咱们山庄,亦是有过。你一来,我师父自然挑罪轻的那个来还人情。”
梅渡言道:“姑娘你敢肯定常庄主会那般行事吗?”
柳惜见笑道:“不瞒你说,我在万古山庄能任些小小的职司,便是我办事合师父师娘心意,如何能合他们心意呢,就是能猜中他们的心思。”
梅渡言暗暗好笑,心道:“这姑娘还真是一点不谦逊。”这时,又听柳惜见道:“我想,要是救不出你师妹,你定还会上庄里来闹,那时要是再被拿住,助你脱困便更难了。于你许是没什么,于我却是一大为难,我还是将这事的利害一起同你说了,把这事处置彻底,省得来日麻烦。”
梅渡言听了,先是一笑,后又愁苦起来,柳惜见看他迟迟不答复,想他还拿不定主意,便道:“梅大哥,咱们先请别人帮忙,同我师父解释了家明休这人的身份,要是无用,你再出马不迟。”
梅渡言道:“好,只是既要同你师父讲明,那展大侠的身份这不给咱们泄露了吗。”
柳惜见道:“他的身份是不能同别人说的,咱们再给家明休编个假身份便是。”
梅渡言一时绕不过弯来,道:“姑娘你说什么?”
柳惜见道:“我说,以假造假,再给家明休一个假身份,绝不把那展大侠供出来就是。”
梅渡言道:“常庄主火眼金睛,想要骗过他,怕是不容易。”
柳惜见道:“那便要瞧咱们编的这个身份怎样了。”
梅渡言听她对此似是怀了极大信心,道:“姑娘莫非已想好了家明休的新身份?”
柳惜见道:“想是想好了,不过咱们还是先去拿一些东西,把他这身份造得实些。”
梅渡言心下又生迷惘,道:“拿什么东西?”他见柳惜见双眸闪亮一动,接着便听柳惜见道:“拿兵刃。”
梅渡言尚自迷糊,柳惜见已转过身,向林深处行去。梅渡言回思她方才的话,情挚意恳,不似作伪,当下便同了她往前行去。
柳惜见道:“我要带你找的东西也在展大侠那,咱们这便拜访他去吧。”
梅渡言道:“可是天这么晚了,会不会扰到他。”
柳惜见道:“那也没法子了,我白天出不了门,你又不知道他住处,管他睡了没有,倒时把他叫起来便是。”
梅渡言听柳惜见话中提及展泉山,似乎不十分恭敬,心内暗暗称奇。行出不远,柳惜见已展开轻功奔行,梅渡言紧紧跟随在后。见柳惜见尽拣偏僻的山路行,不禁疑心起来,问道:“柳姑娘,展大侠家是在山上吗?”
柳惜见道:“不错,他把家安在深山老林里,为了防人扰他。”柳惜见说完这话,胸前伤口隐隐作痛,步子便缓了下来。
梅渡言见她慢下,怕她要暗施毒手,在手中扣了一支飞镖,不料柳惜见只歇了一歇,便道:“咱们走吧。”
梅渡言应了一声,跟上柳惜见,手中飞镖却不收回。过不一时,听柳惜见问道:“梅大哥,咱们把家明休说成是小郑国大将军戴翼珅的后裔,你看怎样,戴大将军也是精通剑术的。”
梅渡言闻言又疑怪起来,道:“姑娘,你若不是小郑国的人,怎会知道这些?”
柳惜见并未置答,两人行了近半个时辰,黑夜所见,唯有连绵起伏的山头。曲折行了一路,尚未至达,梅渡言疑心更甚,但已至此境地,也只得硬着头皮前行。再过了一刻钟的功夫,两人来到一处山坳,柳惜见道:“咱们到了。”
梅渡言一喜,抬眼望前,只见黑蒙蒙一片,不像是有人居住的样子,当下反把手中的飞镖叩紧。再行出一小程,梅渡言才隐隐见得前头似有几间房舍。待行得近了,见那果是人居的屋舍不错,正自欣喜,忽听柳惜见道:“梅少侠,你手里的飞镖可以收回去了吧。”
梅渡言听了这话,像被人抓住什么错处一般,大感尴尬,勉强笑道:“哪里有什么飞镖,柳姑娘说笑了。”言罢,脸上便红了起来。梅渡言却不敢断定屋中是否是安地,不好意思归不好意思,手中仍叩着那支镖。
柳惜见笑了一笑,步上台阶,走到门扉前,轻击了四五下门,又喊道:“展大侠,我是柳惜见,还请开门相见。”屋中听不见动静,柳惜见又喊了一遍话,方见屋内亮起烛火。不多时,听见步音传来,柳惜见一听那步音,轻而不稳实,不像展泉山的,也不像是高山的,把眉头一皱,扯了扯梅渡言衣袖,带他往侧边退了两步。梅渡言不知她何意,但还是随了她后退。
烛火移近门边,屋里屋外只隔了一道门,门上雕花留有小缝,柳惜见本想隔着小缝窥看屋内情形,却瞧不清。
便在此时,屋内传来一声音道:“柳姑娘,怎地有两个人,还有一人是谁?”柳惜见认得这是高山的声音,不过这话音却是从屋中深处传来,并非门后,柳惜见猜高山在屋里听到了自己和梅渡言的呼吸声,知道自己身旁还有一人,故此询问,便回说:“还有一人是梅渡言梅少侠。”
她答了话后,才听到门后有拔闩的声音。“吱呀”一声,门被启开,柳惜见看开门之人竟是龚霜纨,正讶异之际,却见龚霜纨眼睛一瞪,叱道:“这么久不来,你把人急死了,知道不知道!”
柳惜见莫名被人数落了一句,也是有气,随即一想,猜她是给展泉山抱不平,便道:“是别人让你急了吧,你有气冲别人发去,何必对我。”
龚霜纨脸上气苦,梅渡言不知所措,柳惜见暗自得意,正在两个女子怒火将发未发之时,高山来到门边,道:“柳姑娘,你们进来坐吧。”
龚霜纨让到一旁,梅渡言这才出声叫了声“姑姑”。龚霜纨面色转和,道:“你怎么会来这儿的。”
梅渡言道:“柳姑娘带我来的,我……我有事要劳动她。”
龚霜纨尚不知白珍被擒,对梅渡言的话也不甚在意,只道:“进来说吧。”
柳、梅二人进屋时,高山又点了两盏灯,明亮更增。梅渡言环视屋中,见居室虽小但陈设简雅,是座佳居。
两人坐定不多会,展泉山便从里屋走了出来,他与高、龚二人不一样,衣裳穿的齐整。高、龚二人均是穿了寝衣,一见便知是匆忙起身的。
梅渡言见展泉山走来,向他施了一礼。展泉山道:“不必多礼。”梅渡言方坐下,他却奇怪,柳惜见对展泉山毫无晚辈对长辈的恭谨,更奇的是展泉山并无不悦。
柳惜见道:“展大侠何时回来的?”
展泉山道:“半月前吧。”
柳惜见垂头瞧着桌上,展泉山瞧了柳惜见一眼便转视门外,龚霜纨怔怔望着展泉山,梅渡言暗觉情势微妙。
柳惜见转面同高山道:“高大哥,那晚你带回来那人如何处置了?”她问的是宁图溪。
高山道:“展大侠让我带到后面的山头埋了。”
柳惜见笑着点了点头,她让高山将宁图溪带到展泉山这,用意便是将宁图溪埋得远些,别让人轻易发觉。
展泉山似笑非笑,说道:“你倒是会给我指派活计。”高山负了死尸回来,再传达了柳惜见的话,展泉山便明白柳惜见是要自己帮她把这尸身埋藏了,只得无奈摇了摇头,吩咐高山将死尸埋在人迹少至之处。
柳惜见道:“多谢展大侠。”
展泉山这时才敢多瞧她,说道:“你本事不小啊,我回来的路上才听说,你在洛水镇料理了徽州金家的四大高手,还有焦顺。”
柳惜见道:“这也有师父你的功劳啊,蒙你传授教导,弟子方能杀了那些人。”展泉山这么多年来,第一次听她叫自己师父,这声师父,竟是刺耳锥心的。
龚霜纨瞥眼向展泉山瞧去,见他神色凄苦,心中也不好受。
梅渡言听柳惜见叫展泉山师父,却是大惊,问道:“柳姑娘,你……你叫展大侠什么?”
柳惜见道:“他也是我师父,梅大哥,你如今知道我行事为何要偷偷摸摸了吧。”梅渡言自然明白了,只是还不知柳惜见是不是展泉山派去万古山庄的奸细,又不好相问,只能将疑惑咽回肚中。
展泉山正对门口,此时屋门未闭,放眼望去见一勾弯月垂在天边,月远处坠着几点星星,月明星淡,此景往常也见过的,只是往时觉得清美,今日却觉分外可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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