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流镜话音未落,便窜到柳、穆两人身旁。姓穆那人觉他已斗了两场,这当头柳惜见又已斗了大半日,耗了许多力,殷流镜再来,那未免欺负人家姑娘了,便道:“殷兄弟,你退下吧。”谁知殷流镜却以为穆大哥是担心自己被柳惜见伤到,为着义气,他也不惧,便道:“大哥,咱们一起!”
姓穆那人暗暗无奈,又不能明言,只得罢了。在侧的郎王寿看得明白,也摇头苦笑。莫霄竟等人知扶疏四杰向来一起出手,往时与扶疏四杰动手的要么人数相当,多数时候是远不止四人,而扶疏四杰总能取胜,是以四杰在扶疏岭威望甚高。可此次全变了形势,对方只柳、楚二人,己方本就是以多围少,而殷流镜是已经与他们交过手了的,如今再动手,那便算得上他们五人对人家两人,众人也知以多打少不光彩,纵是胜了,传出去难免为人耻笑,此刻均觉殷流镜不该再战。
楚云岫在一旁说不得话动不得身,满腔的火气无处发,更是憋闷。一时觉得对不起柳惜见,一时又恼殷流镜诸人。
比斗场上,殷流镜一入阵,便是雷霆冲摧,更比姓穆那人威猛。柳惜见先时缓缓应对,只守着不被殷、穆两人击到要害,待看清殷流镜招式,当即转慢为快,这时却又与先前不同,各人能瞧见她行动,只是她手中剑还是只窥得个影,至于她出的是什么样招式,有人全看不出,有人看得不全。一时间,各人只见她翩影移行,殷、穆二人时而纵时而跳,离她身两三尺左右。
场中,姓穆那人也惊于柳惜见出剑之快,自己常是受制,此刻是一点向柳惜见进攻不得。柳惜见却也甚感姓穆那人防守之严密,自己总近不得他要害。殷流镜却觉敌人剑锋如疾风暴雨般落将下来,自己挥剑抵挡,却总有被柳惜见剑锋扫中的时候,他身上衣裳已被戳了好几个小窟窿。
过了一时,柳惜见与姓穆那人紧斗,殷流镜得松气片刻,脑中便急转起念头来,忽然得了一计,便立即绕转到柳惜见身后,出剑急袭她后颈处。柳惜见闻得脑后有风,忙还了姓穆那人一招,身子微转,举剑去掠开殷流镜袭击。
殷流镜一剑击空,旋即探出剑尖去,在柳惜见左臂上连点了三点,此时姓穆那人也从右侧出剑攻向柳惜见右肩,楚云岫看得大急,他早已暗运内力,欲盼冲破穴道,奈何功行太浅,加之心中念头杂乱,运劲不得全尽,更是难冲破穴道,这时看柳惜见再受夹击,心内饱受煎熬。
柳惜见看穆、殷二人剑分自左右袭来,忙同时挥动两手,一手递长剑斜劈砍姓穆那人兵刃,一手舞剑鞘阻住殷流镜进招。她一化解了殷、穆两人这一记攻招,不待二人再出招,便已先连发了两剑,一剑横刮殷流镜鬓边,断了他一绺头发,垂散在耳旁。一剑穿向姓穆那人胸前衣襟,可他躲得迅捷,柳惜见长剑只挑破了他左肩衣衫,露出一线白棉丝。出了招后,柳惜见当即闪身往后退了退,免得再受敌人夹击。
殷、穆二人暗暗心惊,柳惜见却也暗自惋惜又没探到姓穆那人的要害。过了这多时候,姓穆那人也瞧出自己破不了柳惜见快剑,当下转了念头,心道:“她年纪轻轻,内力想来不如我,便与她斗斗内力。”念头一落,当即变换剑招,加紧催运内力于剑上,眼看柳惜见手上剑光一闪,忙挺剑直指出去,可柳惜见那剑光并不与自己剑相触,却是掠向自己手腕,“嘶啦”一声,手腕处袖子又被柳惜见划拉出一道破口。
柳惜见“小伤”姓穆那人,可自己剑近他手时隐隐觉他手上有股黏力,竟似要将自己剑吸去,不由得暗暗纳罕。正在迟疑时,殷、穆二人同时出剑来,此时他二人立于一线,柳惜见便欲横剑一拨,用一招同时架开二人来剑。
她看姓穆那人来势刚猛急勇,便先陈剑直往姓穆那人的剑砍去,哪料一与他剑相接,自己手便像被定住一般,难动分毫。这略顿了一顿,殷流镜剑尖已刺在自己手臂上。这一刺入肉半寸,登时便流了许多血,幸未伤到柳惜见手筋。
姓穆那人见殷流镜刺伤柳惜见,大喝一声:“四弟!”语气颇是严厉。姓穆那人一喝过后,也收了剑立着,不再出手。他想柳惜见自比试来从未真伤过自己一方的人,已极是礼敬了,自己初时不解,后来想起曾听陈武说过中原武林的奇闻异事,便是万古山庄开山祖师万古出于书香世家,重礼温文,创派后,亦是恪守君子之风,曾留训与人为善,只要非死敌,不是生死相拼,只是寻常切磋的话,万勿伤人的身体。姓穆那人想柳惜见是因此训方未伤及己方一人。因此,自己后来比划,也只划破她外衣,当做伤她的印证,这时见殷流镜伤了柳惜见,只觉失了礼数,又甚过意不去,方厉声呵斥。
其实,他不知万古山庄在中原武林创业多年,靠的多是武林角拼,一二代以后,这祖训便没人怎么放在心上了,对外虽仍有这一说,但也不死板遵守。纵只是切磋,激斗之间难免有了意气,便很难做到不伤人身体,武人皆是明白此理,是以就是切磋时伤了别人,那也无碍。简而言之,这一规矩已是有名无实。柳惜见这次比斗不伤郎王寿诸人,那是另有用意罢了。
柳惜见被殷流镜一刺,受痛脸色变了一变,惊痛之下,左手剑鞘即弃扔地上,心中也明白姓穆那人在手上运了内力,当即也运内力反震,这才脱开姓穆那人内力黏附,缩回手来。
殷流镜受了自己穆大哥一喝,也不敢再刺柳惜见,拔剑回来。
柳惜见这紧要关头被伤,不觉有怒,眉头一蹙,提掌迎上,她本想发摩冰掌去击殷流镜,但将近殷流镜时,见姓穆那人右手微动,柳惜见理智稍复,想如此不免将先前礼待局面毁于一旦,当即收掌挥袖,移转回原处。
殷、穆二人离得本近,柳惜见发掌来时,两人均觉寒气袭面,宛如忽然被扔进冰窟窿里一般。姓穆那人见识广,已猜到柳惜见是发摩冰掌来,他听说过这掌法厉害,正欲出手抵挡,柳惜见已收回掌去,他也当即放下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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